《床伴》浅舟

8、第七章 朦胧

　　这一个多月来，内家伙总是有空没空的呆在酒吧里。
　　什么也不做。
　　点一杯习惯喝的血腥玛丽或者是特吉拉日出。
　　听我唱完歌就走。
　　就是我想找他谈谈都没空。
　　“嘿~亲爱的小伙子们~”店长被老顾客们灌了一身酒气，站在媚紫色的灯光下发酒疯。
　　我无语的擦着乐器，身边用手机和对象调情的音响师咕咕嘎咕咕嘎笑的跟个老母鸡似的。
　　“如你们所见~嗝，”店长打了个酒嗝，吐字都不清楚还在说话。
　　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走到吧台那里。
　　洛蔚尧坐在那，像其他留下来的老顾客一样笑着看店长发疯。
　　今天是公历12月24日
　　是的，平安夜。
　　一般的顾客们都会回家，陪着家人，朋友。
　　而像我这样无亲无友得人大多都会留在这里，和店长狂欢。
　　说是狂欢，在我看来不过就是陪着店长胡闹。

　　“你留在这干嘛？”
　　我随便要了一杯白俄罗斯，斜眼瞄着他。
　　“唔，等你啊。”他似乎完全没懂我的意思，还一脸理所应当的对我笑。
　　调酒师对我眨了眨眼睛，然后缩到吧台里面玩手机去了。
　　我啜了一口酒，牛奶香混着麦味一起滑入喉咙里。
　　“你就不去陪你的家人么？朋友？”我躺在右胳膊上，趴在吧台上看他。
　　“我的家人都在国外……要说朋友的话，就只有你了。”
　　“嘁，虚伪。”光我知道的就有关瑾臣，和我上司了，还说没有朋友，真假。
　　洛蔚尧笑了笑，然后继续专注的看着台上卖疯的老板。

　　“今天，我们要——”老板酔红了的眼睛不住的瞟，最后落到了我和洛蔚尧身上。
　　“哈，对了，”他一下子笑了起来，让我不禁毛骨悚然。“小奚奚~~你肿么不过来陪我疯呢~”
　　“……老板你还知道自己在疯啊……”我小声的嘀咕。
　　“哈？！什么？你你你再说一遍！小，小心我和我家颜颜去揍你奥！”
　　我把脸转向角落，我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了……
　　“能陪我一晚上么？”洛蔚尧放下酒杯。
　　“犯病？”我挑眉看他。
　　“不，就是内只猫好像……挺想你的。”他挤了半天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斜眼看他。
　　到底是猫还是你啊。

　　窗外不知不觉下起了毛茸茸的雪。
　　像是铺在这座城市上的垫子。
　　雪花飘啊飘的，外面寂静的像另一个世界。
　　我想起那年，也是这样的雪天。
　　街角坏了的红灯一闪一闪。
　　陪着手机里的忙音。
　　一下一下
　　深深的割进了我的记忆。

　　“走吧。”我说。
　　洛蔚尧没反应过来。
　　“去哪？”
　　真是呆到可以。
　　我使劲拍了他的头一下，说：“你家啊，看猫去。”
　　他穿着灰白色的羽绒服走在雪地里倒像一只北极熊。
　　北极熊大爷给我开车门。
　　北极熊大爷钻进车里
　　北极熊的窝离这里很远。
　　在雪地里，他开得很稳。

　　我靠在车的后座上，把窗户摇开了一个缝。
　　寒冷的空气灌进来。
　　想了想，我又把它关上。
　　冬天车里太冷好像对车子不好。
　　北极熊一声不吭的开车。
　　这样的安静。
　　重合了窗外的无声。

　　“七年前……也是这样的雪天”
　　开口的是我。
　　“我和徐芬分手了。”
　　洛蔚尧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
　　“明明……之前的不久，我们两还在讨论今年的圣诞节要准备什么……
　　然后就那样，突然地，分手了”

　　“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在孤儿院里。
　　徐芬经常和别的大孩子打架，而我呢，就是大家所欺负的重点对象。”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
　　车窗上面一层雾。
　　白花花的一片。
　　“孤儿院里那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所以那时候，别人欺负我，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帮我。
　　听院长说，我原来是大富人家的孩子。
　　但是因父母双亡，家里亲戚像老虎一样吞食他们的遗产
　　最后，把我扔在了孤儿院。”

　　“而徐芬完全不同。
　　他爸爸酗酒，醉了就打他和他妈妈。
　　终于有一天她妈妈跟另一个男的跑了，然后把他放在了孤儿院。”

　　“说实话我至今也无法相信徐芬会变成这样。
　　吸毒，打架，抢劫，赌博……
　　他好像没有什么优点了
　　像个混混。
　　一点也不像……原来那么温暖认真的样子。”

　　“每次我这样说他……
　　他就会特别贱的笑着跟我说，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我垂下头，抱住了自己。
　　断断续续的磨叨着自己过去的一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告诉这个人。
　　只是感觉……他身上有股非常……让人安心的味道。
　　就像从前徐芬身上的那种。
　　能把我的噩梦赶走的味道。

　　如果能和这样的人一直在一起的话……
　　其实，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危险嘛
　　慢慢的靠近下去。
　　如果我就这样付出的话。

　　最后的那天。
　　他会把我的心完完整整得再还给我么？

　　我就这样，渐渐地。
　　迷失在这样安静的气氛里。
　　然后，沉入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