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女子公寓》西岚刀

19、“春风”之意不在“花”

　　西门的孔雀公主店在女生居多的扬申师范大学里做得风生水起，原因多重，其一，很多人知道这店是大学生自己开的，本着支持“院货”的心态，买谁家都一样的买了这家，可买可不买的都买了。其二，西门是学校里风向标一样的人物，很多哥们儿姐们儿经常指挥、指导着人来轮购。其三，花子和西门“这对”美同人（花子的爱情还处于相当“地下”的阶段，很少有人知道）吸引了很多好奇的眼光。
　　花子有一天很正式很正式地找西门谈话。
　　“西门，我想要辞职。”
　　“你说的是哪份工？”西门手里拎着I pad正在毫无养分地“找你妹”，头也不抬、不经大脑地提问——主要是花子的工太多了。
　　“西门，你听我说，‘孔雀公主店’已经走上正轨了，我在与不在现在真的已经一样了。而且我每周做这么多兼职，再去偶尔顾店拿你的工资我心里很不安。刚才炳福叔说，他家春风学校搬到大学城附近了，完全可以走读了，所以想请我给春风补补课。”
　　西门“呀”的惨叫一声，“找你妹”中的最后一条命也没了。之后抬起头恶狠狠地说：“王炳福这个老头儿，太特码会算计，你是不说给人家免费补了？！”
　　花子一怔，低头说“那人家婶子看我自己做饭吃就不让我做了，打上个月开始就叫我去跟他俩一起吃饭了。我得知恩图报啊。”
　　“是他们该知恩图报好不好？！”西门很暴怒。“他家的猪、鸡、鸭自从你来了之后哪天不是你喂的？你都已经成了他家禽类的保姆了你！”
　　花子想，我的房租还比你们少呢！当然这个打死她也不敢跟那几个彪悍的女人们说，尤其是眼前这主儿，她真会在听到这事儿的下一秒钟跑到厢房里拎着王炳福那黑红的耳朵喊“老头，退钱！”
　　花子用其水汪汪、毛嘟嘟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西门，她知道，只要说不过她，这招必管用。她在心里默念“一、二……”三还没数出来，西门果然缴枪了，“好好好，你随便，反正你想退股那是不可能的，谁让你是老板娘呢，我挣多少你是得分红的，当然我赔了你也得跟着我赔的。你实在想给那小子补课，那就到店里去补吧，反正他爹也不掏钱，让他去店里给咱干点儿体力活吧！”
　　花子心里一阵温暖，她哪会不知道那店现在是稳赚不赔的呢。这个西门啊，你说他心粗，对自己却比谁都细致。
　　“人家是高二，学习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给你干活呀！！”
　　“爱去不去，这你要是也不同意，哼，我找老王头儿去！”
　　当然，花子坚决不会让这个愣头青去呵斥她的“恩人们”。
　　于是，孔雀公主店里又出现了这样的良辰美景——傍晚十分，一个美少年和那个据说是蕾丝边儿的老板娘头碰着头、肩并着肩一起看书，时不时近距离窃窃私语。于是，江湖上有了一个传说，女女中的那个偏女性的变心了，被一个花美男给掰弯了。于是西门大官人含恨而走，再也不来店里了——天可怜见，西门大官人对孔雀公主历来是一个传说呀，那个大懒货怎么可能来顾店？？！当然，这除了孔雀女们谁又知道呢？
　　王春风刚来的时候很拘束，“花花姐”、“花花姐”的不离口，那叫一个礼貌典范、那叫一个好好先生，这让花花很为王炳福两口子骄傲，嗯，这孩子，多出息。
　　时间长了，花子终于知道，一切表象，都是浮云。
　　这个好孩子，之所以学习好，跟用功毫无关系，如果不是智商还撑得住，这个小子指不定差成什么样儿呢。神马礼貌，跟熟人，他是一律忽略的。
　　当王春风终于发现花子是多么柔弱时，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从师徒变成了奴仆。
　　“花子，我今天不想做卷子，讲讲题吧。”这是初级阶段，花子没发现她的称呼从“花花姐”变成了“花子”——她已经这样被人叫惯了。她也没发现，所有的计划已经随着王春风的决定变动了。
　　“花子，出去走走吧，店里太闷了，你看那些花痴女生的眼光！”这已经到了发展阶段，花子有一点点察觉，她发现，王春风竟然懂得花痴是什么，估计她大概以为现在的高中生都还系着红领巾呢。不过看在那些女生的眼光确实太赤果果的份儿上，她又妥协了。
　　“花子，你跟宋宁远在一起不觉得闷吗？两个闷葫芦！有什么意思。”这时候花子终于发现，想当初光着两条洁白的美腿在自己面前落荒而逃的那个小男生完全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样子。
　　“宋宁远？宋宁远是你叫的吗？你17岁，他25，整整比你大8岁，你是不是该尊称一声‘宋哥’？”她把王春风的沉默当成默许就错了，之后的经历也证明，花子唠叨时王春风的沉默，很大程度上，是不予理睬。
　　当王春风看到来接花子的宋宁远点着头说“来了，哥们儿！”的时候，花子知道，完了，一切都晚了，习惯已经养成了。当然，是完全没有地位的习惯。
　　王春风每天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扮得整齐妥帖进到女生们的闺房里接花子。当然了，所有人都知道，“春风”之意不在“花”。那个少年的眼光，无数次的缠绕在公主的身上，那么缱绻，那么痴迷，甚至在公主姚不在的时候，会久久地把目光投射到她的每一件物品上，她那香喷喷的床、早上刚刚照过那张美脸的镜子……。
　　每次当那么美那么美的、白白嫩嫩，甚至你感觉他毛茸茸的王春风站在那儿，而公主姚哼着歌从他面前走过，去自习室找她的爱情时，花子都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曾经在哪里看过的席慕容的一首诗，叫《一棵开花的树》，“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当你终于无视的走过，那落了一地的，不是花瓣，而是我凋零的心。”
　　那棵每天都开花的树，总是看着他喜欢的人兴高采烈地奔向她喜欢的人。花子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甚至每天跟公主说过的话不会超过两句，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属于那个时期的男孩子特有的，浓烈的爱。
　　为了阻止王春风对公主姚的痴迷，花子经常往他爱情的炭火上一盆盆地浇冷水。
　　“花子，你能告诉我如何博得一个女孩的欢心不？”王春风这时候已经跟花子混得奇熟无比了。
　　“发春呢？别想了。公主姚你没戏。”
　　“你说没戏就没戏？”
　　“你说说你，平时跟我说话屁嗑儿那么多，一套套的，怎么到了她那儿你就满脸通红、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呢？”
　　“人家不是初恋吗？”王春风故作羞涩状。
　　“你不是说你从初中到高中谈了三段恋爱吗？”
　　“那不都是别人追我之后定力不够成的嘛。这个是我第一次心动，初恋，初恋！”王春风很爷们儿地强调。
　　“公主有什么好？眼睛长在头顶上。也就你们男的，一个个看了就像苍蝇见了臭鸡蛋似的。我就不信了，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她就比你花子姐我好那么多？”花子诋毁着公主的同时，心里默默说，公主啊，原谅我吧，我是在挽救无知少男的心啊。
　　“质的区别，你不懂，在男人眼中，她就像女神，女神懂吗，是不能亵渎、不食人间烟火的的。你嘛，洗衣做饭收拾卫生让你变得很平民。”
　　“切~，男人，你也算男人？！小男孩，迷你的神仙姐姐去吧！”花子有些生气，又想起西门关于“禽类保姆”的论调，更火厝了。
　　“小男孩儿？你摸摸，我这肱二头肌，我这腹肌，你有啊？你有啊？”说着把花子的手放在他的臂膀上，随后撩出肚皮放在他的腹肌上。本就是农村孩子，经常帮父母务农和做事，在学校又酷爱打篮球，王春风的腹肌还真是几块明晃晃、硬邦邦地摆在那儿。花子心里想着，你别说，还真的初具规模了。回头正看见宋宁远看着她放在王春风肚子上的手发呆。
　　“宁远哥，你来了？看看咱春风这块头儿，你估计都比不了。”
　　王春风嘀咕着，“那是。”
　　宋宁远恢复了寻常的微笑式面庞，“小伙子，练的不错！”
　　王春风搔搔头，冲宋宁远点点头走出去。
　　宋宁远看看花子，“补完了？”
　　“哪呀，那小家伙极度迷恋公主，我这不给他退烧呢嘛。”
　　宋宁远自己都没发现，他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埋怨起自己来，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儿，自己上的什么心，关心则乱啊。趁花子不注意的档口，他暗地里摇了摇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