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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祸福相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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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行了一天,总算看到了一间破庙,四周荒原杂草,我们只好在这里过夜,因为已经夕阳西下,即便再往前走,有客栈也没钱住啊。
下马以后,把马儿拴在屋檐下,它一伸脖子就能吃草,而我却饿得眼花了。
走进庙里,真是又破又乱,一尊大佛像面带和蔼对着门,佛台上有两支残烛短的可怜,烛盘(类似于现在的蚊香盘,古装戏里我有见过的)、碎了边的碗、供香客跪拜的垫子都积满了厚厚的灰,我拿垫子相互拍了拍重新放回地上让玄晔坐,背靠着佛台。看样子这庙原来是用黄色布帘隔开成两间的,如今那帘一半还挂着、一半垂地上了,什么稻草啊窗框啊不是堆在墙边就是横在地中央,水泥地很多灰。就是说今晚我要在这样的地方睡,或者选择坐一夜,换做以前,我好吃懒做,绝对会选择坐一晚上的,因为实在太脏我不愿意打扫;如今我太饿,只有躺着睡觉才能减少饥饿感。于是,我在玄晔不解的目光中四处溜达找扫帚,结果没找到。突然想起什么,我用烛盘上的尖钩对着黄色布帘的边沿刺了好几个洞,然后用力撕开它们,用来擦地的,可惜没有水。我拿着那破碗出去附近找水,虽然水没找着,我却意外地发现了一种在21世纪较昂贵的水果——樱桃,偏偏我又最喜欢吃,每次我们学校的教超都标价50元/斤,以前思远会千里迢迢给我送来,分手以后我只有自己买个三五颗填填食欲。夏天天黑的晚,我摘到一半看到乌云密布,就急忙赶回去,不过还是淋到些雨。
没进门就看到玄晔坐在门槛上,再看他白色的衣服都是灰尘的痕迹,他的脚无法行走,从佛台到门口这十几步路一定是爬过来的。
心里一瞬间有些不是滋味,于是放下手中的碗和樱桃,责怪道:“你不在那里坐着,出来做什么?”蹲下去拍掉他身上的灰。
“外面在下雨,你淋湿了。”他伸出袖子擦掉我额头的雨珠,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感动了一下,毕竟这动作让我想起了妈妈,多年前她也这样做过。我别开脸去正想起要打扫这里来着。
“你现在这里坐会儿,里边灰尘大,我接点水擦一下地。”我拿起碗放在雨里洗干净接水,再用撕下来的黄布擦地洒水,发现这里的雨水没有被污染、很清澈,就像人心(扯远了)。
我在玄晔渐渐明了和赞赏的目光中,又接了一碗水,端着含一口在嘴里然后在庙里四处碰洒,整个成了一人形喷水机,不过空气中灰尘少多了。我又把樱桃浸碗里放外面淋雨洗干净,背起玄晔回屋里,先前的垫子铺地上给他当枕头使。天渐渐黑了,我想着如何生火点蜡烛,在这个既没火柴也没打火机的地方,如果没有一点野外生活常识和吃苦精神,是存活不了多久的。
我对在地上对着那两支残烛发愣,究竟怎么才能点燃它呢?这时,我发现玄晔侧着的身体蜷缩着,手抱着腿,一脸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平静地问他。
“……膝盖。”
我顺着他的膝盖捏:“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在门口的时候……”
“以前疼过么?”
“下雨的时候会……
随后我一边帮他揉着膝盖一边和声细语地给他讲故事:“你这病叫关节炎,我外婆生前也有,那时我妈,呃,我母亲每次都把外婆的膝盖裹得严严实实的,再帮她揉,这样就不疼了。你是不是好多了?”
“这里有稻草和木头,烤烤火会更好。”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我提议道。
“角落里有石头,敲打烛盘。”对了,打火石敲打铁能溅出火星点燃,我怎么没想出来呢!稻草枯枝干木堆在一起,不知石头敲打了一千多少下之后才有了火星,再接再厉终于如愿以偿地生火了。
“林儿,你真能干。”
揉着酸痛的手臂,我只顾着用笑回应玄晔柔和的赞赏的目光了。
“你也躺下吧。”像是他不那么疼了,不蜷缩着了。
我在旁边躺下,伸个懒腰,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一刻,一般人甚至无法想象,我有多满足,因为我完完全全地独立了。
“你以前是大夫么?”他依旧侧躺,看着我的侧面。
“我在家乡时学过三年医,懂一点。”
“你的家乡在哪儿?”
“在遥远的东方,有个很繁华的地方叫上海,”我如实说,“可惜我大概再也回不去了。”一边为自已的命运感伤。
“那我们往东走,先把你送回家。”他提议道。
“不用了,即便往东走,也永远到不了。”
“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是从天而降的,也就是说,我的出现和离开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那就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沉默了良久,我快睡着了的时候,听到玄晔问。
他轻声在耳边问:“你已经嫁人了?”
我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回答了什么。
一觉醒来,外头的雨还是很大,噼噼啪啪地下着。
“你没睡?”目光与玄晔对视,他立马别开了,我接着问,“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睡太久了不困。”他仰着看房梁。
我爬起来拿樱桃到他面前:“好饿啊,这是我找到的唯一可以充饥的东西了。”说完正要往嘴里塞,手被他抓住了。
“这东西有毒不能吃!吃了会发烧流鼻血。”
我笑了笑,因为这是他说的最有情绪的一句话,看到没,唯一的感叹号。
“可是在我家乡,它不仅可以实用还可以入药;你说的发烧流鼻血呢,是因为它是热性的,多吃会内热上火,而且我看过它的果树,可以确定它就是我们那里的樱桃。”
他不再阻止我吃。
“你不吃么?”
他摇摇头:“我还是不吃吧,万一你……,我好救你。”真是个认死理的人!
“饿不饿?”我好奇。
“……我已经饿习惯了。”
一晚上过去了,天亮了,可雨依旧在下,我们被困在庙里没法出发。
“林儿,你……多大了?”
不知道女生的年纪是保密的么,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
“二十三。”封建社会二十三岁的姑娘,应该孩子都很大了。
“那你已经成亲了?”他看着我认真地问。
为了表达我不是嫁不出去,我就回答:“还没,不过有未婚夫(男朋友)。”和我相恋了一年半的思远,早在我拍戏前就分手了。
他的手抽了一下,随后问道:“如果你回不去了,那他怎么办?”
“即使我回去了,他也不可能娶我。”我感伤了一下,思远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喜欢的男孩子。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和我已经……”已经什么?难道我的表达能力那么差,都让他误解了我的意思。
“不管你的事,我可不是读列女传长大的,” 我打断他的话,“半年前他就退婚了(提的分手)。”
“为什么?”玄晔同情地看着我,看来不只有女孩子喜欢八卦。
“因为他找到了更好的女孩。”这样,我就被甩了,“因为他觉得那个女孩更值得他娶。”我平静地说。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语气响亮而坚定,好像失恋的人是他。
我感激地看向他:“谢谢你为我打抱不平,反正现在我也不想嫁人。”我收回目光,闭上眼睛,想起第一次见到思远的情景,那时他穿着白色的燕尾服弹钢琴为他妹妹庆生,优雅得像个王子,而我不可能是他的公主,或者灰姑娘。
“你不恨他么?”
“恨过,可是他毕竟陪我走过了人生中的一年半,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我叹了口气,“即使在千转百回后我们还是成了陌路人,我想我依然会在最初时,做相同的选择。不能走到最后,只能怪缘份,太浅……”
“你的想法真是不一样。”
“当然了,我是仙女嘛!”又回到了轻松的气氛。
“林儿,我喜欢听你唱歌。”
“好啊,反正现在也没事干。”我清了清嗓子,开唱——
谁还记得
是谁先说永远的爱我
以前的一句话
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过了太久
没人记得当初那些温柔
我和你手牵手
说要一起走到最后
我们都忘了
这条路走了多久
心中是清楚的
有一天有一天都会停的
让时间说真话
虽然我也害怕
在天黑了以后
我们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以后
谁还记得
是谁先说永远的爱我
以前的一句话
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过了太久
没人记得当初那些温柔
我和你手牵手
——《记得》
“你唱歌真好听。”
“那当然,我的歌声千金难买。”我眉毛一扬,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是你运气太好,碰上我穿越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话题换的还真快。
“我不会种田;不会武功,不能街头卖艺;不懂占卜,不能摆摊算命;年纪太大又不貌美,到青楼卖身也没人要……”我一一罗列,说到后来他都听不下去了,被我这开放的思想吓到了,我叹了口气,“哎,我又不想嫁人,那该怎么办呢?”
“你为什么不想嫁人?”
“因为啊,我这人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如果男人三妻四妾的娶,我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那……如果你很爱他、非嫁不可呢?”
“我要的感情是从一而终,如果他很爱我,就会为了我创造这个神话;如果他不能,那么我也不是非嫁他不可!”
他忐忑不安地垂下眼神。
“就算你找不到这样的男人,也不用愁……”
虽然不明白他言下之意,我还是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感情只是生命的一部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作者:女主完全误解了玄晔话里的意思。)
眼下我不清楚这里的时局,工作另作打算吧。
“好了,言归正传,我打算先找大夫给你治腿,送你回家,再考虑我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