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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卖酒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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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酒人是往来古道上一道独特的风景。且不说他那从父辈继承下来的酒肆有多么独特,不提他那无可挑剔的酿酒手艺,光看卖酒人当街沽酒就是一种享受。说来卖酒人真是颇有高贵之气。唇红齿白,黑发黑眸,偏偏妖娆着妖娆着居然还英姿飒爽。还有那双眼睛,用一众爱慕着他的小姐丫鬟大婶大妈的话来说,叫深邃得如同湖水。
也就是因为卖酒人太受欢迎了,远近十里街坊都不敢让自家婢女小童来沽酒,怕被卖酒人魅惑一笑就丢了魂死也不走了。
嫉妒卖酒人的忿忿:“明明是个男人长得那么漂亮就算了,还敢勾引人家媳妇,要不要脸!”
爱护卖酒人的针锋相对地回骂:“人家这是做生意尊重客官,尊重客官你懂不懂,自己这熊样你妈都恨不得把你塞回肚子里只怕丢人现眼还敢说别人风骚!你倒风骚一个试试!”
嫉妒卖酒人的大骂:“你还不是天天在酒肆里满脸陶醉地痴痴抱着柱子盯着那个卖酒的!”
爱护卖酒人的也扯开嗓子大吼:“你还不是因为XX不X让你家媳妇给跑了!”
“你!!——”脸红脖子粗。
“我!”小脸高昂。
“客官,酒已装好,五文钱。”此时卖酒人会笑眯眯地拉开正欲拔刀对砍的两人。
“卖酒的你少给我装傻!”嫉妒卖酒人的忿忿。
“过奖。”卖酒人仍是面如春风,墨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嫉妒卖酒人的的眼睛,说完’过奖”两个字就什么也不说了,黑眸晶亮像搅碎一池春水。
嫉妒卖酒人的招架不住,只得忿忿地憋了一肚子气:“……好,好,我就当被狗咬了…哼。”
卖酒人还是定定地看着。
等到嫉妒卖酒人的几乎要夺路而逃时,卖酒人终于悠悠开口了:“客官,你面色衰黄,眉心发紫,隐有肾寒体虚之气,要多吃壮阳之物,防止不举啊。”
之后的事情便不必赘述了。
什么怒火三丈啊,什么拔刀相向啊,什么微微一笑啊,什么满地找牙啊……都不必赘述了。
卖酒人的日子便日复一日如流水般过去,卖酒人也乐得清闲,门前日日鸡飞狗跳也好过殷勤说媒的红娘。
只是当深夜万籁俱静的时候,卖酒人会略带迷茫地望着一路绵延到天边的古道怅然若失。
这些,从来没有人看见过。
一日,卖酒人的酒肆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正是风雪肆虐,天寒地冻的季节,平日里人烟繁杂的古道也冷清不少,漫天的鹅毛大雪席卷着飞沙走石而来,天昏地暗,卖酒人的酒肆在其中摇摇摆摆,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吹跑。
这样的时节来的可真是稀客。
卖酒人这样想着,便细细打量来访的客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横看竖看,就差从里到外。
嗯,是我喜欢的类型。得留这个几日看个够才行。卖酒人心满意足的想。
“喏,客官,我这小小酒肆必定是抵挡不住这大风大雪的,不如到我家暂住几日如何?”不由客人答话卖酒人就自顾自殷勤地把客人手里提的抱的拖的东西抢了过来,拍拍客人的肩膀就拉着客人跋涉在漫天风雪里。
客人一语不发,乖乖的跟着卖酒人走。
一路上沉默啊沉默,卖酒人忍不住了,他开始自顾自话:“客官,你从哪里来?要顺着这古道到那里去?”
客人清冷的声音从呼啸的风声中传来:“京城。”
卖酒人又说:“客官是有什么急事吗?这么恶风寒天的还要赶路。不如在我这里暂住到明年开春吧,那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桃花,确实是山光烂漫啊。”
客人那边半响没有回音。
卖酒人以为客人没有听见,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权当解解寂寞:“客官,我给你说,我的酿酒手艺可是祖传的,我酿的酒可让你三天三夜长醉不醒呢。”
“客官,我们家啊,可不是那破酒肆,是山后的山后一处隐蔽得要死的地方,你放心,看你那么好静的性子,也不想有人打扰是不是,我家没有人可以找到的。”
要不是你长得那么赏心悦目,我也不会让你到我家啊。卖酒人心想。
“哎,客官,不瞒你说,我家住那么偏远的地方也是有原因的,不过比较诡异,不提啦。”
说着说着目的地就到了。卖酒人也说得口干复舌燥,客人还是悠哉悠哉的保持着沉默。
卖酒人也不介意这些,正打算拎着客人进门,没想到客人走到卖酒人前面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还顺带把卖酒人手里提的抱的拖的东西全部拿走,留卖酒人在身后口瞪目呆。
“这,这——哎,哎,这……”卖酒人难得词穷了。
从西边的客房隐约传来客人清冷好听的声音:“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自说自话嘀嘀咕咕的,哪里有…的风范。”
有两个字卖酒人没有听清楚,但这阻挡不了卖酒人澎湃的愤怒:合着你居然在耍我是吧明明听见了还故意一声不吭,到别人家懂不懂规矩啊直接就反客为主了,看着本大爷帮你背东西的份儿上居然还敢嘲笑我,这什么人啊啊!!
努力平息了胸中的怒火,卖酒人又安慰自己:算了,那个没良心的长得那么清艳,怪一点也值得嘛,反正美人也是这样。
客人=美人=应该好好怜惜的绝色,卖酒人在心里掂量掂量,让美人客人住到明年开春也值啦。
没多久,客人房里又传来幽幽地想叹息一样的声音:“你做饭。”
卖酒人刚刚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于是心平气和复又乐呵呵地按照美人客人的指示去了,任劳任怨,怀着比酿酒还澎湃的热情投入为美人客人服务的工作中去。
从那天起,客人算是在卖酒人家中入住了。
客人果然人如其表,清清冷冷的,常常就是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怎么搭理卖酒人,就是每天弹弹琴,作作画,要么就是定定地站在院里的桃树下发呆。
卖酒人不在意这些,反正客人无论怎么样都是美人,行,坐,立…还有卧都是如此的赏心悦目,于是卖酒人养成了把酿酒工坊搬到小院的习惯,天天边酿着酒边近距离的观望美人,乐得心花怒放,酿酒速度成倍往上翻啊翻。
这样不知不觉中酿好的酒连东边那间偌大的储酒舞也装不下了,卖酒人便打算出门卖酒了。
正打算跟客人告别一下,这时客人突然发话了:“等等,我们喝一杯你再走吧。”
卖酒人心里惊奇万分,直在心里狂呼天啊你终于除了“做饭”“洗衣服”“铺床”“修椅子”之外跟我说了这么有内涵的话了啊!
美人有邀焉能不接?卖酒人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美….客人赏脸,万分荣幸。”
嘿嘿嘿,美人,我们俩一醉方休,从此推心置腹,称兄道弟,同生共…哎哎,我在想什么啊。卖酒人在心里谴责自己的阴险。
可卖酒人没想到事实比他想象的更加升华。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卖酒人算是受教了
像是一团火在体内燃烧,卖酒人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站立不稳,扑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你…..我对你这么好…为….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卖酒人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间接伴随着…..娇喘。
客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卖酒人,似乎很不屑:“谁说要置你于死地了,我给你的是春药。”
卖酒人愤怒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这里只有你我两个男人好不好!姑娘连个毛也没有!你不还是想让我□□烧身烧死我啊!”
“两个男人不可以,嗯?”客人悠闲地抱着手,似乎挑了挑眉:“秦约,当初是谁追在我身后傻笑说我觉得其实两个男人也可以在一起?”
卖酒人脑子嗡乐一声。啊,秦约,啊啊。我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来着。
客人愈来愈遥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秦约,当年你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我骗上床的,今天我还给你。”
“咦….”卖酒人的头脑越来越不清醒了,“客官你认错人了….吧,秦约好像是什么什么大将军耶….”
这其中德一句三娇喘可以无视掉。
客人弯下腰来,似乎在笑,笑得无比苍凉,“燕勒大将军秦约,你不是说就算万箭穿心也不会忘了我么……现在你怎么可以这样,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居然敢忘了我。”
卖酒人现在□□烧身,根本没有功夫细想客人的话,只看见眼前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于是卖酒人一个鲤鱼打挺把人影压在了身下,嘿咻嘿咻把衣服什么的抛在了九天之外。
神志不清中那个人好像在哭。
别哭啊,我不想看到你哭。卖酒人心里有个声音在响。
之后的记忆一片凌乱,依稀是自己失了控,青丝尽散在风中飞舞,还有一个人在喃喃:“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你怎么可以。”
那声音无比清晰,无比悲凉。
不要,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不想听。
有什么东西在尘封的往事中翻滚,挣扎着,几欲破茧而出。
卖酒人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