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此刻，房内除了那位师台和年轻姑娘外，余下的五人脸色皆是“唰”的一下变白了。
随着话声的结束，人也越来越近了，在说到“礼”这个字时，人已隐约来到门外。
一直闭着眼的老师太转身迎向即将进门的主人。
“不知——”带着笑意的话音猛然间停止，剩下的半句被硬生生的咽在吼管中。正准备跨入门槛的一位俊朗男子，在抬眼看到一人后，就像被谁定住了一样，一脸的震惊和错愕。
她……，在目光定格在女子背影的一瞬间，曾经叫沈浪，现在去却把这名字尘封在记忆里的沈岳内心正翻滚着旁人无法想象的惊涛骇浪：她，是她么？不，应该不是的吧，毕竟当年是自己确认了她的死亡后，亲手将她葬在竹林中的。但世上会有如此相象的背影吗？简直，是一模一样……
做过太多这样的梦，每次都让他信以为真，梦里那种欣喜和激动他还记得，而她会在自己触碰到的一瞬间碎裂的绝望和伤痛，他同样也不会忘记。每每此时，他都会惊醒，睁眼后一室的黑暗，冰凉的空气，都一次次残忍的提醒自己那个事实。惨白的月光下，伸出一双什么都抓不住的手，留下的只有最后一次拥住她时所剩下的带着凉意的体温和淡淡的余香。
人面不知何处，绿水依旧东流。
现在……这又是什么？
“你是……？”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和恳求，沈浪开口，声音轻的像是怕会惊散那一缕芳魂一般。
女子到底还是听到了，她缓缓的转过身来，终于用正眼看人。迎着光，她的整张脸都暴露在明亮的阳光下，宛如一株临水傲风的幽兰。
弯弯的柳叶眉，含着一丝仿佛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忧伤；盈盈黑目里盛着一汪秋水，多少不能说的，不敢说的，不愿说的话藏在里面，欲语还休；不点而朱的红唇带着风情万种；略显清瘦的脸，虽苍白却也隐隐透着坚强。
………………
……………………………………
是她，就是她，普天之下，也只有白飞飞能同时把纤弱和坚强这两种南辕北辙的气质融合的如此完美。柔弱，但不脆弱；孤傲，却不高傲。
“飞飞！”这声呼唤里带着的是肯定。
“沈庄主！”一个慈祥温润的声音制止住里欣喜的沈浪正要快步上前的动作。
他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位师太，以及大厅里杵着的三位冷爷和七七。突见到飞飞的惊喜让他忽略了周遭的这些，什么都没注意到，甚至连身位一名剑客最起码的警戒心和斗志都烟消云散了。倘若这时有人攻击的话，他怕是连回手的机会都没有了。思及此，沈浪不禁感到一丝汗颜。
他整了整心绪，立即就恢复了应有的样子，进门，抱拳道：“师太！”
老师太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瞬间就能收拾了所有的情绪，做的滴水不漏，最恰当的表情和言语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真气充沛，身手敏捷，看似随意的眼睛却是在第一眼就准确判断对方的意图和武功路数——呵呵，果然不是一般人呐！师太不动声色的点头赞许道。随后，她双手合拾，玩玩腰说：“沈施主，贫尼是一无名小庵里的出家人，今冒昧打扰，还望多多包涵。”
“师太言重了，在下是江湖晚辈，应先向前辈行礼才是。再者，身为主人家，迎客来迟，让师太久等，更是怠慢了。沈某在次向您赔礼了。”说完，还真的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呵呵，沈庄主年少有为，又是仁义山庄的庄主，现在已是我武林后一辈里的希望，加以时日，必会成为我武林正派的领袖啊！”
“实在是让师太见笑了！晚辈这庄主之名靠的却是祖上传下来的，于我完全是捡的个便宜。至于江湖中的那些微名，更是诸位前辈朋友抬爱了，怎能——”
“好啦，别废话了！快说，她究竟是不是白飞飞？你带她，带她来到底意欲何为？”礼尚往来的官腔还没讲完，就让性急的朱七七给打断，她愤怒中带着明显的恐慌，顾不的礼貌，指着年轻女子就大声质问到。
三位冷爷看到此番情景，表情越发是难看了。而小泥巴此时心里也有种不祥的感觉浮上来，忧虑，像石头般压在他们心头。
老师太也不恼，心平气和的笑笑，像七七微微点点头说：“朱姑娘真是侠女脾气，快人快语啊。
七七鄙夷的看了一眼：“别在那打哈哈，我看你才是不安好心，有什么话快说。”
“呵呵，真不愧是快活王的女儿，虎父无犬女，说话做事都是霸气十足啊。想来你富甲天下的爹爹——朱爷也果然是宠你，让继承了爱妻，那位当年第一美女李媚娘美貌的你现在是艳丽中不乏贵气啊。”老师太还是柔柔的说着，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可这几句话，却使在场的几个人脸色变的一阵青一阵白，连沈浪都有些尴尬。因为此话不仅一下子就挑明了当面柴玉关，朱富贵和李媚娘三人之间那点不可对外人道的往事，刻意咬重的“爱妻”二字，还更是把原本平平凡凡不带任何颜色的话变了个味，虽然没明说，但里面嘲讽的意思谁都听的出来，让人气的吐血却又偏偏无法发作。
“你——”向来无法无天的朱七七此时更是被激的失去理智，她气的浑身发抖，双手死死的攥成拳头，用力之猛使得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来，结出十个丁香色的指结来，脸涨的通红，眼睛里似乎在冒火，血气上涌，脑门一热，就想冲上来打她一顿。
“七七”沈浪忙拉住身边已经失去理智的朱七七，使了个眼色给后面的三为冷爷，要他们帮忙拦住。
被惊呆了的冷大毕竟经历了更多的大风大浪，最快回过神的他急跨了两步一把拽住不停挣扎的七七，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出家人。
沈浪看到七七被制后变放手转过头来，躬手微微一笑，化解了先前那份尴尬：“前辈身处远离尘世的佛门清修之地，竟对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解的如此详细，晚辈实在是佩服佩服。至于七七从小口没遮拦惯了，还请大师不要见谅。
“哈哈哈哈，没关系。贫尼修行多年，说是大彻大悟还不至于，但基本的佛家六解，到也已参透。“老师太毫不在意的说。
而沈浪和皆已回过神来的三位冷爷心里都暗自一惊，稍有武学修为的人都明白，拂家武学，和其禅宗是紧密相连的，二者相辅相成，相克相助。因为佛门中人始终认为，武学里的任何招势，说到底都是杀人的招势，即便是做了任何改善或下手只时如何余力，仍不能出去其本质里的血腥，故杀气太盛，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轻贱生死，所以招势中的厉气要用正宗佛法化解，以免走火入魔。所以，练佛家武学的人，武学修为越高，佛家修行就越深，同样，佛法越精通的人，才能学更厉害的武功。但连现今的武林北斗，佛家武学第一人的少林空明方丈也仅能参透三道，看破五常，这还只是属于四戒的内容，却也花了他六十年的心力。可眼前这位五十左右的无名师太，却如此轻松的说自己已经六戒俱全，真是……匪夷所思。
在心里做了一番思量后，正要开口的沈浪，就看到七七挣开了冷大的手，冲到师太前面，气急败坏的问：“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还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想瞪那女子一眼的，可在看到她那副事不关己，还神游太虚的模样时，下意识的缩小了音量。
七七没发现，她越是激动，其实心里就越是不安。虽然这样的不安两年来从没消除过，但今天由为强烈。
老师太微吸一口气，说：“贫尼法号不执，在离汾阳不远的未名庵里出家。自先师圆寂后，就一个人在那修行。两年前偶然的收留着这位姑娘，也就是昔日江湖人称幽冥宫主的白飞飞。”
“嘶——”虽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亲耳听到眼前之人就是应该已经死了两年的白飞飞，众人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执师太也没停顿，接着说：“经过两年的修养，白姑娘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现在由于某些原因，我必须下山一趟，可我一走，庵里就没有人了，贫尼不放心她一人独处，就想找个可靠的人托付一下。本来是想从她回幽冥宫的，一来那里已经散了，二来，那地方对她而言太过不幸，于是也就放弃了。可仔细想来，这世上到真还找不到能容她之所啊……”师太苦恼的摇摇头，似乎在安排白飞飞去处问题上很伤脑筋。
到底是沈浪，尽管一开始就计划着要留下飞飞，却能在此时不动声色，只是很自然的说：“不知师太来仁义山庄，又是……”故意没把话说完，装做一副不懂的样子。
“呵呵，说来仁义山庄迎回正主，两年前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到今天还为武林人士所谈论啊！可如此盛事，贫尼当年却无缘一回，一直都引以为撼。这次有机会下山，正是一了当年的夙愿，想见见九洲王的后人，武林新秀沈岳沈少侠。今日一见，沈公子果然不凡啊！”这师太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又是几句无关中心的话给了沈浪一可软钉子。
老狐狸！沈浪心里暗骂到，见对方识破自己的计谋还打太极似的把话又扔到自己这边来，无奈只得坦白说：“师太夸奖了。至于白宫主一事，不知我仁义山庄是否能做师太放心委托之人？”
一直都在留心沈浪的不执师太，满意的看到沈浪眼里出现过的各种思绪，确定即使自己不说，沈浪也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把飞飞留在此的。得到想要的结果，不执师太还做出一副经提醒才想到的表情：“对啊，普天下我怎么没想到仁义山庄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呢！有小孟尝之称的沈庄主，一定会收留这位白姑娘的。哎，这么明显的事，却还要经沈庄主开口我才想到，真是，真是老了啊！”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三位冷爷即使不愿，也不好在对方这样说后在当面拒绝，何况，这还是自家庄主先提出的。
不执师太接着说：“既然如此，就由来沈庄主和仁义山庄里的各位多费心了。”随即口气一变，怜惜道：“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幽冥宫主了！”
关于去留的问题，这一老一少各自都在计算着，可身为本人的白飞飞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好象这所说的话都与她无关似的。只是一直都留着三分心在她身上的沈浪知道满在听到自己要被师太留在这是，飞飞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
你，不愿留在我身边了么？沈浪的心狠狠的揪住，墨色的瞳孔猛的一缩。
听到这里，朱七七再也忍不住了，一股火滕的撺上心头，一句不经思考的话如爆竹般噼里啪啦的炸开：“她当然不是以前的白飞飞，自己亲娘不要她，捡她的白静也只是为了利用她，现在连你也不留了，哼，这世上没人要她也没人喜欢她，若说以前的白飞飞还算有个名字和身份，那现在看来，她就连自己是谁都不能确定，她——你，你放手！”
一只纤细无骨的玉手如灵蛇般无声又迅速的缠上了朱七七的颈吼，狠狠的掐住，以至原来暴风骤雨般的讲话被硬生生的阻断，让她彻底闭嘴了。
“你胡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不是没人要，我不是没人喜欢的，我……”白飞飞的手横在自己和七七之间，留在她的咽喉上，激动而慌乱否认着七七的话，脸白得透着青，样子有些奇怪。
“七七”
“七七”
“小姐”
沈浪，冷爷，小泥巴对眼前这一迅速的变化都想不到，他们在不同程度上对朱七七紧张不已。
“妖女，快放开我家小姐！”小泥巴愤怒的大汉喊。
“白宫主，你再不松手，就别怪冷某以大欺小了！”三位冷爷摆出迎战的姿态，准备一有机会就冲上去，救下七七。
“七七，谁让你胡说的！”沈浪含着怒意的斥责到。
三个声音几乎同时传到七七的耳朵里，尤其是沈浪的话，像一桶透着寒意的冰水浇到头上，让七七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可是这也让她忽然恢复了神智，想起刚才自己都讲了些什么话。
“天啊，那些话……那些话是我说的吗？我，我怎么可能讲出那样的话来？”本质还是善良的七七，脑海里滑过这样的话。
“你大胆，竟敢这样跟我讲话，简直是找死！”说这话时，飞飞明显已经镇定下来，苍白的指尖，绯红的脸庞，搭配出一幅奇异的画面。她浑身微微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什么。
“飞飞，你忘了下山前，我对你说的话了吗？”不执师太叹了口气，轻轻的说，看向飞飞的眼睛里，有着如慈母般的温柔。
听到这话，飞飞像是倏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原本浓烈的杀气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神色一松，手也放了下来，微退一步，双手交织，垂下眼睑小声喊到：“师太！”样子，似乎显得有些无措。
是的，无措。这个词一下子就出现在沈浪的脑海里：飞飞，好象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朱七七，在小泥巴的搀扶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大，冷二，冷三围在她身边，又是拍背又是安慰的，好不担心。七七刚觉的好些，就又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禁羞愧不已。才淡下的脸色一瞬间有是通红。不禁向后迈开一步，将沈浪身边的位置退了出来……
沈浪右手边终于空了……
“飞——”沈浪没注意这些，他一心都在白飞飞身上，正要开口，却被不执师太打断。
“飞飞，你去前院等我吧，不要担心！”不执在像七七点头赔礼后，转身慈爱的说。
“好。”飞飞温顺的回应道，转身迈步离开。
“小心路上的坎！”不执紧接着又加了一句。
飞飞的身子顿了顿，还是冷冷淡淡的回应道：“好。”但语气里却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