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木叶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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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木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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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有个颇为幸福的童年——即使那很快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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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不清九尾是从哪个方向过来袭村的了，甚至我都记不得到底它有没有进木叶。我模糊的记忆给了我点侥幸的可能，我自我安慰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没准儿九尾的爪子还没来得及把木叶揉扁，四代火影就先牺牲自己救大家了呢。
这实在不是个现实的想法，而且比较缺德。
每天，父亲待在宇智波境内的忍具店，而母亲却是要去木叶中心小吃店工作的。我实在是拿不准自己是应该在比较靠近村子外围的宇智波领地里看着有腿伤的父亲，还是应该去很兴旺一看就该从那里下手的购物街看着已经不再使用忍术的母亲，更不知道就算我看着能有点什么用，会不会反而拖后腿。
日子就在我这么苦恼中入了十月，夏日的炎热褪下最后的温度，入秋。千水在我的反复要求下无奈和队友商量着接了一个C级的长期护送任务，已经出村一周，没有个两周应该是不会回来的；尤琓说要去看曾经在水之国认识的人，借此也准备避一避，问我要不要一起来。我摇头，毕竟父母在这里，我又怎么可能扔下他们自己去逃命。鼬也已经接连几天没消息了，不过这我是习以为常的，就没有太在意——现在鼬要辛辛苦苦从学习和训练的时间里挤出空当逗弄他的小佐助，平日路过我家时记得留个口信之类的就已经是很上心的表现了，很难再有时间专门和我一起练习，毕竟在他的沙包名单里，我的实力还是比较靠后的。据说宇智波在开眼后实力会大增，看着鼬现在的水平就已经这么高，不知开眼后会是怎样的景象。
因为不知道悲剧究竟发生在哪天，我每天轮番着待在父亲或母亲身边。在我的印象里，宇智波居住地在九尾入侵时应该是安全的，但我不敢完全依赖那种飘忽的记忆，只能希望有所心理准备的我能最快反应过来，然后把母亲带到安全的地方。越是接近我预估的日期，我越是不敢再在训练时把查克拉消耗关系，最后干脆是坐在店里再也不去练习了。
我是真的在害怕，非常害怕。
木叶的劫难对于我来说开始于一声碎裂。失手砸碎了一只盘子，我愣愣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母亲急急忙忙过来要打扫，嘴里并没有真生气地埋怨了我几句，又赶紧给客人道歉。整个小店突然一晃，母亲没稳住，摔倒在地时被碎片划破了手掌。摔倒的不止她一个人，而我连一声岁岁平安都没来得及说。
大概是被母亲手上刺眼的颜色惊醒了，我抓起她的手，几乎是在尖叫：“妈，快走，快走，现在！现在！！”
她不解地望着我，但下一秒颤动又一次传来，更加剧烈了，天花板落下不少灰尘，空气中弥漫的惊慌像是愤怒在大地深层积压而呼出的吐息。“是地震吗？”旁边的客人无措地站起来，不知是哪个人带头，所有人开始往门外挤，有惊慌的尖叫，有孩子的哭喊。我粗喘着，拽着母亲直接冲向侧门，穿过小巷，在街道中央停下脚步。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眼前的景象。
火光把木叶的天空染成的褐色，却让房屋燃烧得明亮耀眼，木叶像是一根蜡烛，烛油在无声的惨叫声里滑落，火焰舔舐木头噼哩喀啦的声响掩盖了死亡的脚步声。巨大的，庞大到光是身形本身就让人腿软到跪倒在地的凶兽只是立在那里，站在一片废墟和火海中，仅仅是一眼就让人从心里生出本能的恐惧。
愤怒。九尾给我的印象，是愤怒。它的身影代表的就是一种燃尽一切的怒火，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疯狂。
我连简单的吞咽都做不到，整个人像是被定在那里。脑海里空白着，我唯一还能想到的就是，逃。快点逃，不然就来不及了。
逃，逃，逃。快逃。
突然被人拦腰抱起，我下意识抓紧了母亲的臂膀，越过她的肩膀怔怔地看着九尾再次甩开一栋房屋，感受着身边飞速掠过的风。母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蹭着我的脸颊，满是熟悉的、温暖的点心的香甜。母亲在房屋楼顶奔跑，磕磕绊绊地，竭尽全力地，几乎是充满绝望却又不得不带着希望地跑着。“没事儿。”她的声音沙哑着被风带到我耳边，“马上就没事了。妈妈会保护你的。没事儿，没事儿。”
我才感觉到我在发抖。我想说我没事，只是有点吓到了，我有准备，本来应该是我带你逃走的。但是我发不出声。眼前突然一晃，我猛地一歪身体，带着母亲一同从屋顶上摔了下去，几乎是和那块被九尾扫过来的巨石擦肩而过。头狠狠地撞在地上，我疼得没叫出来，蜷缩起身体，眼泪在那一瞬间就汹涌而出，眼前全是黑的。地面还在剧烈地颤抖，我狠狠地闭眼，反复拼命眨着，终于让眼前的黑暗褪去了，在地上一滚爬了起来，血管里的温度却霎时间就褪去了。我扑到母亲面前，狠狠抓住那块压住她双腿的石块，十指发白，却搬不动它。巨石下渗出被泥土染黑的深红，我咬住嘴唇，用全身的力量去奋力顶它，尖锐的棱角扎进胳膊，我几乎自残地去推它，吼声沙哑地回荡在几乎空旷的街道——
“不要试了，小二，你搬不动的。”母亲的脸像纸一样白，却虚弱地笑着，“你的力气还没你哥哥大呢，我能不知道吗？”
我所有的力气都褪去了。我把脸埋在双手间，尖叫着，怒吼着，崩溃地大哭。我像个拿不到玩具的孩子，歇斯底里着，绝望地任由眼泪无力地流了一脸。母亲把我搂在怀里，亲了我的额头，把我推开。“去逃命。”
我反复摇头。抽噎着，我全身颤抖着发不出声音，我的手指像冰一样凉，四周像是被静音了，我跪在母亲面前，手指撑着脏兮兮的地。会得救的，会得救的，会……
直到我被人再次抱起。“亲爱的，小二拜托你了。”母亲再次露出了笑容，几乎是放松的、轻快的笑。父亲点了点头，以不快的速度踉跄着转身像远离九尾的方向赶路，我被他抱在手上，说不出完整的话。我像个哑巴，指着身后的母亲，啊，啊地叫着，惊慌失措地拽着父亲的衣服，挣扎着，恐惧着——
她没有死！！
她可以活下来！！
别放弃她！！
别留下她！！！
我被一把塞给一个过路的忍者，父亲请求对方把我带去安全的地方。他深深地注视着我，抓起我冰凉的手，像是每个冬天的清晨时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掌间，摩擦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然后他转过身，重新奔向回去的路。
尖叫，哭声，嘶吼，我用了一切去挽留父亲。
但他只留给了我一个火光中的背影。
我怔怔地在那个陌生忍者的怀里望着他的远去，什么都做不了。头疼地像要炸开，我的眼泪却慢慢止住了。我小声啜泣，接着，火辣辣的胸腔也慢慢平息下来。我被那个忍者越带越远，最终只能看见九尾一个大概，直到一道金色闪光过后，九尾消失无踪。眼前的一切模糊了一阵，又逐渐清晰起来，像是故意要我把这劫难看得清楚些似的。一个黑衣人从房顶掠过，短暂地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在到达目的地前，我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我再次醒来时，却是在宇智波大宅。木叶医院人满为患，宇智波一族的人有自己的治疗设备和忍者，没有打扰医院。我本是应该在家中的，但却是在鼬家里，睁眼想清这所意味的事实时我僵在床上，却是再也哭不出来了。我没有立刻起身，只是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头上的伤口还在一抽一抽的疼。脑子里乱乱的，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好，脑子里被那个背影挤满，几乎要让人发疯。
鼬是最先进来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我醒来的。他本只是进来看看我的情况，并没有发现我已经清醒，但我紧握的发抖的拳头暴露了我。“二，你饿不饿？”他站了半晌，最终问。
我的双手猛地松开了。像是突然被拿掉了什么沉重的东西，我慢慢转过身，安静地注视着鼬。“有点饿。”我这么回答，像是一次平常的住宿一般。
但对方却没音了。鼬用没有掩饰的惊讶目光打量着我，一时间竟然是卡住了。我疑惑地皱起眉，却看鼬吞咽了一下，指了指我的脸。“你的眼睛……”
心中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我猛地翻身坐起，掀开被子冲向屋子里的镜子。镜子里的我全身都是乱糟糟的，脸色像个纸人，头上缠着雪白的绷带，脸上手上胳膊上都是伤，看起来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然后正在等死。但我的眼睛是血红的，乌黑的一枚勾玉看起来格外怪异。若这不是鼬的家，或许我已经摔了镜子。
我一点都不想这样开眼。
我不想记得这些事，我不希望我的眼睛都要在之后的一生里重复提醒我他们的逝去。
伪装的平静被我打破了，我再次反常地暴躁起来。鼬把我强行拖回了被窝，冷静地接下了我迁怒的挣扎和怒吼。最终我背对着他在被子里缩了起来，头疼的更厉害。鼬不说话，却也不走，一直坐到我重新昏睡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我才真正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族长夫人和医生进门来给我检查，我除了外伤还有脑震荡，需要静养。吃了点清粥，族长夫人到了最后才把父母的死讯告诉了我，然后说帮我查了千水任务的进程，他们还有三天就能赶回来，在那之前我可以在这里住。这次灾难里死的宇智波不多，像我这样的孤儿大概是第一个，族长夫人的善意我也没有推脱。我试着忘记，只是在病床上时很难清空自己的脑子。倒是族长夫人细心地在鼬离开时抱着佐助进来，面对三个月的小佐助，我的心无声间柔软得一塌糊涂。抱着小佐助时，我忍不住想，母亲生下我时又是怎样一种心情。
千水被告知这个消息时我不在场，却也不想在场。这有些过分，我想过我或许应该在那里，再怎么说也是个安慰，但我是真的不想重复听到这个消息。但不管怎么说，千水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一把抱住了我，力气大得差点弄疼我的伤。他重重呼吸着，身体颤抖——说到底，他也不过八岁。“我们要努力。”他最终说。
“我们一起，努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木叶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