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细雨纷纷 ...
-
四十九.细雨纷纷
***
因为拥有情感，人类永远都是失败者。
***
沉默。
我慢慢站起身，从鼬的肩膀上收回大半的重量，意识到自己无意间似乎闯入了什么我并不该知道的隐私中。在鼬和影子之间互相看着，我很快得出了自己的猜测：从鼬能够从简单轮廓看出影子的身份来看，他们两人是熟识。鼬以为影子死去了，影子没有但即使活着也没有告诉鼬，或许这就是鼬愤怒的原因。两人同是宇智波，互相曾经认识也不奇怪……
我的思绪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我也是个宇智波，那么我和影子是否也曾经相识？从他这几天的表现内我看不出来，但不能忽视这种可能。我看不到影子的表情，便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鼬的反应，并不惊讶地看到，在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鼬已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将刚才明显的愤怒掩藏在了冷淡的表情下。“你何时学会了忍术？”他的下一句话中听不出明显的情绪，如同仅仅是一句随便的问话而已。
影子没有回答。从鼬出现开始，他就保持着一种充满距离感的沉默，在这一刻他完美地收起了一切证实他是个活人的痕迹，又如同与我初次见面时那样像个机器般一言不发，却站的笔直。
鼬延续了这压抑的沉默。空气被挤压着带上了沉重的重量，仅仅是站在旁边我都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看到鼬的目光时忍不住有些心惊。我知道我不应该惊讶于鼬拥有这样尖锐的气势，毕竟他是个优秀的杀手，但鼬在我心里的印象一直以来都停留在相对更温和的一个认知里，如今让我恍惚了一下，下意识竟是有几分说不清的畏惧，如同本能一般，只是很快被我压下。鼬似乎没有期待什么回答，只是再次开口，声音更冷。“他以为你死了。你差点杀了他。”
鼬淡淡的语句中暗藏的锋芒我都能够感觉出来，如果可以具象化的话，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一刀刀都在往影子身上戳。叹了口气，我微微向前一步，一半的身体挡在了鼬和影子之间。“需要我回避一下吗？”低声对鼬这么说着，我自然地歪了一下脑袋活动颈子，挡了下他看向影子的目光。
我并不希望看到鼬和影子打起来——这并不利于被夹在中间的我。我需要尽量多的消息来源，和身边每个人最好都有基本友善的关系，而如今两个最常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如果真的要明确翻脸的话，我绝对拿不到我本该拿到的好处。现实的来讲，鼬是我的消息来源，影子是我变强的导师，目前来说我缺一不可。
我判断的没有错，仅仅是我一个非直接的介入就足够让鼬收手。看着他对我摇了摇头后就转过身去，我对影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今天到此为止就足够了，却意外地看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绷紧的肌肉蕴含着一触即发的力量。“恕我直言。”他的声音仍然是温和的，几乎听不到任何不自然的生硬，让我几乎以为他说这话时是笑着的。“他的现状，是您一手造成的，鼬大人。”
气氛一瞬间回到冰点。
“影子。”沉下脸，我皱眉看了过去，却见他对我点了点头后就迅速瞬身离开了。虽然我并不了解鼬和影子之间的纠纷，但鼬那一瞬间的低气压显然说明影子唯一的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而影子的回应在我看来同样是暴露他情绪的表现——毕竟一直到刚才为止，影子都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工具般的形象。我目送着影子离开，给了鼬几秒调整的时间。回过头时我看到鼬用他墨黑的眸子安静看着我，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份狠戾，剩余的满满都是我印象中他始终保持的冷淡。
鼬是个敏锐的人，我不意外他能够迅速调整自己略微失态的情绪，而这点更证明他是个很好的同伴。对他笑了下，我闭了闭眼抑制住仍然一阵阵上涌的疼痛，往鼬的身边走去。“你和南斗这次在村里逗留多久？”
“一周。”鼬不动声色地看了我几眼，慢步与我并肩往我房间的方向在雨里走着。“你的学习进行得怎么样？”
“被揍得挺惨的。”想必鼬也是能看出我现在的狼狈，我也没去装大头，利索地实话实说了，只是同样没有让话题停留到影子身上，和鼬一样默契地避免谈论刚才那短暂的一次交锋。虽然我有兴趣知道鼬更多的背景，但根据刚才鼬的反应来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阿飞都避免了鼬和影子的接触，这里定然有他的原因，其中的复杂就不是现在的我需要操心的了。脚下踉跄了下，我迅速扶了下手边墙上乌黑色的水管，站直身体时目光在鼬微微动了下的手臂上扫了一眼，在短暂的交谈中继续默默地前行。我和鼬之间能说的话题其实并不多，我找着话问了问他任务中的事情，他简单回答完后我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毛毛细雨下得密集起来，很快打湿了袍子，水滴顺着发丝滴落下来，从额角滑到脸颊，冰凉凉的让脑子倒是清楚了很多。我抬手用袖子去擦时往鼬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却似是并不在意这样如同薄雾般的细雨，想必是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在我转头时他也敏锐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落在他睫毛上的雨滴正巧在眨眼间滑落下来，却是看得我一怔，心里说不清地猛跳一下。
“怎么？”半秒的迟疑逃不过他的观察。
“没什么。”那秒的空白来得及去得也快，来不及琢磨却已经溜走，我自己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对鼬摇了摇头，我仰头看向不远处的高塔，“我们快到了。”
一路无言，我和鼬先后跳上高塔，翻身跃入塔顶的屋檐下，雨水滴滴答答地从衣服下摆滴落在金属地板上，像是有节奏般地细微敲打着。取掉几乎湿透的袍子，我打开房门走进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没什么事情的话，在我这里坐一会儿吧。”随手点燃了炉火，我把袍子挂在火炉旁烘干，随手向鼬伸出了手；鼬停顿了一下才脱下他身上的黑底红云袍交到我的手里，我也一样挂起。忙活完了衣服，我拍了拍手回过身来：“你这是第一次来我这儿吧？”
鼬的长袍下一身颜色单调的忍服并没有被打湿，但头发却没逃过，此时正和火炉边的长袍一样往下滴水。我微微皱了下眉，还是转身拿了两块毛巾过来，扔给鼬一块，自己抓起另一块胡乱擦了擦并不算碍事的短发。“你的头发比较长，至少把水擦干净些，不然地板都要给你弄锈了。”
雨隐村如此多雨，造房子自然也不会用会生锈的材料，鼬也知道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罢了。但他抓住了毛巾后却开了口：“下次你可以去我那边锈回来，我不会给你毛巾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踹出去？
鼬没有在意我一瞬间充满恶意的目光，自顾自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松开发绳慢慢地擦拭着头发。我在简陋的床上坐下，把头发随便用毛巾一包便直直躺倒下去，总算是让精疲力竭的身体放松了一下。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想动弹，我就这么停了许久，接着听到了鼬的声音。“的确是你的房间的感觉。”
“这里根本没有我的什么东西。”挑了挑眉，我并没有起身，只是翻了个身，撑着脸看向鼬。
鼬此时已经放下毛巾，微微甩了甩头让长发自然地披在肩上，再次环视我的房间：“很多卷轴，忍具，还有食物的味道。”
我的确自己在附带的小厨房里做了点东西吃，不过那已经是昨晚的事情，残留的味道是我自己都闻不出来的。怀疑地用力吸了口气，仍然闻不到什么的我耸了耸肩，趴在床上不在动弹地盯着鼬看。“你长发挺好看的。”我最后挤出了这么一句评论，有点勉强地为自己长时间的盯视找了个理由。
鼬闻言微微抬眉，却没有什么不快。“我以为你会说，长发对于战斗来说太麻烦，不好打理之类的。”
“这样吗？”以前的我是这样把利益精打细算的人吗？我本想这么问的，但仔细想想，我的确是这样的人。面对鼬和影子，我最先考虑的还是他们所能带来的好处和威胁——这是摆在我面前最好走的路了，只有这样考虑，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缺乏的信息蒙蔽双眼。笑了下，我并不在意地随手收拾着床上堆着的卷轴，“反正你很强，留个长发也不会妨碍什么。”
鼬没有接我的话，只是停顿了几秒后又开始了一个新的话题，却是对我来说更加重要的。“一周之后，你和我们朱南组一同进行任务，这个是阿飞给你安排的。他明天大概就会自己过来和你说明任务的细节，你有个准备。”
“现在就？我还以为他准备让我在村子里修炼个一两年再放出去大杀四方呢。”
“对于你来说，实战比理论更重要。你的理论从来都不差，只是缺少战斗经验而已。”
我话说得夸张，鼬却是真正就事论事地在和我解释。抬眼，我望着鼬的眼睛突然笑起来：“鼬，和我打一场？”经过这么久的观察和打量，和鼬切磋的期待还是让我忍不住开了口。鼬很强，这点没有任何疑问，但究竟有多强却是我想要知道的。披散着长发的鼬此时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他的气场内敛着，向来敏锐的目光被温暖的炉火烘托的有几分温和的错觉，这种反差更是让我跃跃欲试起来。见过鼬平时冷淡的样子，极其愤怒时的样子，放下警惕的温和样子，那么鼬在被打败压制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心里的某种期待我自然不会和鼬说。鼬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却是已经站起身来往这边走。走到我面前时我已经坐直起来，警惕着他的动作，却见他没有什么出手的意思，反倒是特别平静地看着我：“闭眼。”
我条件反射似的照做了，额头却是毫无预警地被轻轻一击。事实上鼬大概只是没用什么力气地推了我半掌，我却丝毫无法抵挡地往后一倒，直接仰倒在枕头上。
“你已经很累了，今天就先休息吧。”鼬竟然微笑起来，看着我揉着额头的样子还有几分愉悦似的。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重新躺倒，也很清楚自己的体力无法支撑自己爬起来了。一旦闭上眼睛就不想再睁开，我听着鼬在室内活动的脚步声，一下下像是催眠般有节奏的响着。疲倦中，我还是最后挣扎了一下。
“明天也过来吧，我们打一场。我等你来。”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细雨纷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