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道扬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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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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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在我们之前，走的那么快，快到遗忘了我们，彻底迷失在自己的思绪中。然后早晚他们会消失在我们的生命里。难以理解的是，我们总是期待着事情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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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
斩。
身体麻木地只知道这一个动作，鲜血的味道越来越浓。我和他都在流血。房间里充满粗重的呼吸和金属迸溅的火星。
宇智波鼬……宇智波鼬……宇智波鼬！
是他害死了千水，是他害死的。是他的错，他杀了千水。他杀了千水！！
杀了他！！
“宇智波鼬！！”陌生的满含悲愤的嘶吼是从我身体里发出的。我的苦无狠狠捅入鼬的胸膛，眼泪模糊了他的脸和他的表情，我踉跄着退开几步，看着他在我面前炸开成一片白烟。我站在走廊中间，鼬半蹲在窗台上远远看着我，我转身面对着他，满脸难看的、擦不干的泪。“你骗了我。”我沙哑着嗓子说。
“是。”他说，声音是平静的。
肌肉一瞬绷紧，一念之间我几乎就要再次扑上去杀死面前的人。我让自己站定在原地，用力呼吸。我的脑子乱成一团。“你杀了千水。”我说。
“我没有。千水和阿飞有协议，他为了你执行了。我不会杀你，你也杀不死我，所以好好保留你哥哥为你牺牲而节省出的性命吧。”鼬的声音很冷。
协议。
阿飞。
我努力地试着思考，但身体不允许。我试着记起我想要记起的事情，但我不记得。
我冲向鼬。
“二！”
身体失去控制。
鲜血喷溅了一脸，带着甜兮兮的铁锈味。
“二，住手！”
一张橙色的面具。
“鼬，你知道该怎么做。”
领子被粗暴地抓起，我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黑暗。
我安静地跪坐在黑暗中。四周一片寂静，死气沉沉，皆为虚无。我不敢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我就会看到千水，我只是瞪着那片黑暗好像那能帮到我什么似的。我试着把一团糟的理智理清楚，试着找回一点属于自己的意识。
千水死了。
最表面的事实狠狠击中了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因为那疼痛而抽搐颤抖。我捂住双眼，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出，每一次呼吸都让肺在绞痛，给人一种真的是心脏在疼痛的错觉，但人的身体又怎么可能那么感性。它只是精密的仪器，为了生存保持它的运转。
我杀了千水。
它痛的更厉害，我撑住地面，手指狠狠抠住那坚硬的表面。不。不是我，不是。是鼬。他骗了我。他竟然骗了我。又一个让心脏抽痛的事实。我不是杀了千水，因为是鼬先骗了我，让我们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鼬骗了我。但千水也骗了我。
鼬骗了我一次，千水却骗了我整整五年。就好像一直以来我所面对的都是另一个人而我却没有发现。他骗了我。他也骗了我。他们就这样为我的人生做了决定，让我们都变得如此痛苦的决定。千水一直都不是千水。千水五年前就死去了。
我救不了他。
我以为我救了他。我以为我把他从战争手里夺了回来，从阿飞手里夺了回来，从疾病手里夺了回来。我以为我救了他。我以为我还能再救他一次。可是原来我从来都……从来都……
我从未救过任何人。
我恨我自己又哭了，无法控制的。我就坐在这一片黑暗里，一开始是歇斯底里的哭喊，慢慢变成低声的啜泣，渐渐无声。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那也不再重要了，我没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兴趣去关心。我只知道这黑暗冷得可怕，但足够安宁，也提供给我足够的时间享受失去了一切的抽痛。我失去了爸妈，失去了尤琓，失去了牧野，失去了止水哥，失去了千水，也失去了鼬。
我是真正的一个人了。
安静地坐在那里，我呆呆凝视着虚空。失去的感觉怎么样，宇智波二？我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我面前。他把自己装进一口棺材，表情安详地躺了下去。能不能帮我把盖子盖上？他说。不能，我说。凭什么你就可以平平静静地休息了，而我却要被留在这里，单独一个人？为什么是我？要不我们换一下，我替你躺进去吧。
可是另一个我不愿。我和他争夺那口棺材，最后他把它一把火烧了。这样我们谁都得不到它了，他说。你这个自私的混蛋，这样我们都得孤独地留在这世上了，你这个愚蠢的混蛋，我说。
我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呼吸急促到氧气稀薄，但是没有人会再从身后抱住我了。
哈，你的损失。另一个我说。反正我们都得不到了，也算个伴儿。你不觉得吗？你不觉得吗？你不觉得吗？一个自己和自己做伴儿的人也不算是第一个吧。你不觉得吗？你不觉得吗？你不觉的吗？
我给自己造了棺材，另一个我在旁边看着。我躺进去时也盖不上盖子。我问他，能不能帮我把盖子盖上？不能，他说。凭什么你就可以平平静静地休息了，而我却要被留在这里，单独一个人？为什么是我？要不我们换一下，我替你躺进去吧。
黑暗很冷。我一直以为白色是冷的，像是那飘扬的大雪落在眼帘上时就冰得彻骨，冰得麻木。黑暗应该是很温暖的，像是狭小山洞里的那种温暖。
你这个自私的愚蠢的混蛋，另一个我说。你这个自私的愚蠢的无能为力的混蛋。
黑暗还是很冷。不，有点暖和了，或许这是我的错觉。是棺材烧起来的温暖吗？
我用了几秒钟意识到有人在轻轻拍打我的脸颊。我这么看着，没有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不再是黑暗，是鼬。鼬的手冰冷，身上却是温暖的。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却也不是冷的了。
“二。”他说，声音里有些颤抖。“二，冷静。醒醒。”
我抬头这么看着他。我意识到我仍然在黑暗里，只是黑暗里有了鼬。那么至少我不是一个人了。另一个我愤怒地向我大吼着，挥手让我从鼬身边离开。凭什么你有了一个人，他说。凭什么我要孤独的一个人，他说。
“二。”鼬再次开口。“找回你的理智，拜托你。醒醒。”
我从来没想过鼬可以这么温暖。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温暖的黑色。我意识到他抱着我，我躺在他怀里，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么温暖。另一个我在挫败的喘息。
“二。”鼬说。
我微微睁大眼睛。在我的记忆里我不记得鼬哭过，从我与他相识到现在，从来没有。我猜他一定是在自己独自一人时偷偷哭过的，总不会只有我这么容易哭，即使我们都是男人。我想我们大概可以被称为男人了吧，既然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些。我恨自己哭，但我不为此感到羞愧。战争和死亡给了我们足够的理由。
但现在你又是在为什么流泪呢，鼬？我呆呆地注视着他。鼬哭起来是无声的，只是泪水从那双平静的黑色眼睛里流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上汇成一滴泪珠，低落在我脸上，滑落下去，痒痒的。另一个我尖叫着消失了。
我从来没想过鼬哭起来会很……好看。那双墨色的眸子放下了这几年来对我所有的隐瞒和戒备，我可以看透那里深深的绝望和悲哀。我记起了他所做的事情，也记起了他的责任。我记起了他被迫做的事情，和他的牢笼。
最终他没能逃出，我也没有。我们都被关在这个铁笼子里，奄奄一息。
“……鼬。”我沙哑着嗓子开口，慢慢抬起手，尝试着用指尖蹭掉了他脸上的泪。我的动作比我想要的迟钝，我没有尝试移动自己，因为现在这样很暖和。我对上他的眼睛。“……不哭。”
“我没有。”鼬安静地说。泪水从他的眼角滚落下来。
“不哭。”我重复。“我很好。我回来了，鼬。不哭。”
“我没有。”鼬抬起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他把我的头从他腿上挪下来，我顺从地躺在黑暗中，看着他在我身边躺下来。我们就这样并肩躺着，像是每次对练后精疲力竭地在练习场并肩躺下时那样。长时间的沉默很温暖。
我想起我们关于沉默的对话。闭上眼，我发现没有语言把我们隔开时，很温暖。
“这是我万花筒写轮眼所得到的能力，月读。”慢慢的，鼬开口了。“它可以把一个人拖入我所控制的世界里度过七十二小时。”
“阿飞想让我折磨你来消除木叶的疑心，让你留在木叶。宇智波一族……在木叶，只剩下你和佐助了。”
“……你刚刚那样，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我慢慢转过头，无力微笑着看着鼬的侧脸。“又？”
“又。”鼬没有看我，只是继续看着头顶的虚无。“九尾袭村的时候。战争营地你消失的时候。死战的时候。尤琓死后你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时候。”他说道最后的时候顿了顿，像是被哽住似的。“我叫不醒你，你看不到我。你像是又要把世界关掉了。”
“你可以直接的说我看起来差点疯了。”笑了几声，我闭上眼，“接近事实。如果我能足够坚强，不至于自己就把自己折磨疯，你是不是就躲在暗中让我恨你到不知什么时候？”
“对不起。”他说。
“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道歉？”我说。
“我是为欺骗你道歉。”他说。
我的身体僵硬了。寂静了几秒，我慢慢吐气，放松。“没关系。”我说。
我们又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在我面前这么坦诚。”我突然笑起来。“是因为我看到你哭了吗？”
“我没有哭。”他说。
“那就是因为你看到我哭了。”我说。
“嗯。”他说。
和鼬在黑暗中的感觉很好。我感觉不出这是个幻境，我甚至感觉到放松的昏昏欲睡。有鼬在这里时我暂时不需要去想别的什么。我不需要它们回来逼疯我。不是现在。“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我问。
“我不知道。”鼬低声回答。
“那么，在下一次见面前保重吧。”我笑道。
“好。”他说。
黑暗支离破碎。
我看到窗外撒进的月光，照亮一地鲜血点缀的花。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分道扬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