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岂曰无衣，与子同袍【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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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分内外两院。外院多是些武将人高马壮连带着嗓门也大，倒是热闹非凡。屋内众人便可算是周瑜势力的核心人物，却又有远近亲疏之分。主位上，自然是端坐的周瑜。不再是昔年东吴地大都督，不再居于人下，眉目间多了几分自若傲然。他之下左边首位是诸葛均，继而是六将臣，而右边依次是鲁肃、刘璋、诸葛瑾及益州旧部，相比起来，诸葛均这边倒是显得单薄了许多。
“诸位看刘备经此，将会如何？”周瑜淡淡道。他已有想法，只待人挑明附和。
诸葛均不说话，对鲁肃抛过来的视线置之不理。鲁肃只得道，“如今刘玄德居于荆州，然而东吴不会放弃取回荆州，以肃观之，怕是准备再下汉中为本营。”至于益州失守的城池，当然是要一一夺回来的！他未尽的话语在座都明白，刘璋更是死死握住酒杯，目中寒光闪烁。
“凭二哥的统筹，取区区张鲁不在话下。况且夺回城池以后，益州正是百废待兴时期，理应好好休整韬光养晦。”诸葛均接道。他从没想过那些个城池会一直留在刘备手里。益州，可是他谋划许久送给周瑜的大礼！
“将军不怕养虎为患吗？”许是放下心中一块石头，那些个丢失的城池始终是刘璋的心病，此刻他说起话来也少了顾忌。
“那也得看是虎是猫。”诸葛均冷笑，“曹操对汉中觊觎已久，便是无法改变结果也可以让二哥头疼好一段时间了。”
“若是刘备联合曹操呢？”刘璋又顶道。
“若刘玄德那样蠢笨，你我何必还需担忧他？”鲁肃笑着缓和气氛，“只怕是早就被曹操吞得渣都不剩。如今群雄中唯有曹操势力最大，谁愿意把自己送上虎口？”
刘璋“哼”了一声，到底是卖了鲁肃一个面子，不再言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万一二弟剑走偏锋呢？”一直沉默的诸葛瑾浅酌杯中酒。蓦地，他一手拍额道，“呀，我怎么忘了，就算是剑走偏锋，怕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小均，你和我，时间都不多了。”
最后一句直教人摸不着头脑。
“诸葛子瑜！你休得胡说。”诸葛均喝道。
“胡说？小均，大哥我可有半点假话？”他扫过嘴角抿起的周瑜，讽笑，“怎么，你还没把那事告知主公吗？”
“我……”
“够了，闭嘴！”周瑜的呵斥阻断了兄弟间的将起的争执，“子敬，好生招待各位。”他又转而对两个诸葛道，“你们随我来。”冷冰冰没有情感，转身进了后屋。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得一跳，众人面面相觑，好歹还是在鲁肃的招呼下佯作出和乐的场面。诸葛均狠瞪了自家大哥一眼，连忙追上周瑜。诸葛瑾倒是不急不缓，感受到鲁肃不时投来的关切目光，心中一暖，亦是跟上。
宴饮半酣，鲁肃垂眸，淡淡道，“诸位，散了吧。”
夜里，收到探子报益州刘璋自立为王的消息，曹操气得摔碎一套喜爱的茶具。头疼得厉害，四子曹植相与陪伴。
烛光晃动，不知不觉间房里多出一个人来。背佝偻着，形容古怪，竟是效力于刘备麾下与卧龙齐名的凤雏庞统！
曹操心中一惊，手已附上剑柄。曹植跨步，护在他榻前，神色严峻。然而凤雏眼角莹润，笑声清丽，他孚袍跪下，“咚、咚、咚”便是三个清脆的响头。
“儿子不孝，离家两年不能伺候在父亲左右，特来请罪！”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哽咽。
曹操父子俱是呆愣，都是对这庞统的声音依稀还有记忆。曹操双手颤抖，多少次梦回恍惚里都是早慧的孩子用着声音脆生生地唤他“父亲”，如今，竟然还能听到？
“冲儿……”曹操叹息着说。
跪着的人身形一滞，抬头扬手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的赫然是少年十五六岁的青春面容，俊朗中还可见曹操地影子。
“父亲，您的冲儿回来了。”他膝行上前，倚在曹操腿边。
曹操抿着嘴角抚着少年的头，在他左耳后摸到菱形凸骨，心底一松，“我的冲儿呀……”眼角一酸，连忙眨去眼中的水汽。
一旁的曹植已经挂起一贯的温和笑容，见自己的兄弟父亲情绪已有平复，立即上前道，“仓舒可还记得四哥？”
曹冲看着他，笑道，“好久无人唤我的字了，一时半会竟没反应过来。”他顿了顿，接着说，眼角却是瞥向曹操，“你还是那般无心冷清，顶着温和的面具欺骗世人。”
听了这话，曹操只皱眉，曹植却是不恼，摸摸鼻梁道，“我心底念着父亲一个就好，旁人干我何事。”
“咳！”曹操干咳了一声，不觉有异只是笑骂道，“瞧你这话说的，你的母亲兄弟难道就不要挂念了吗？”见曹植笑着应是，乖乖受教以后，才又道，“天晚了，你也去休息吧，今晚让冲儿陪着我便是。”
“父亲！”曹植脸色冷色转瞬即逝，“您的头痛症又发作了，仓舒一个小孩哪里懂得照顾您呢？还是让我……”
曹操摆摆手，“你离开吧。”一幅不愿多说的固执模样。
“四哥你放心吧，这几年我独自在外面，什么没有学会呢？一定会照料好父亲的。”曹冲扬起大大的笑脸，放在稍显稚嫩的容颜上，越发可爱纯真了。
曹植还待分辨，曹操却好似奇怪向来好脾气的儿子今日的执着，疑惑道，“植儿，你怎么了？”
面对父亲的不解，曹植只觉一阵气苦，难得来了性子，硬邦邦道，“儿子告退。”也不管曹操反应，拂袖而去。
看着门被大力带上，关关合合，曹操目光晦暗不明。
曹冲见父亲满脸倦容，心道，“你竟是懂得的，四哥的心思。”便只听曹操问，“冲儿，你这两年都在哪？还有当年是怎么回事？”
“当年儿子确实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能够尚在还是承师傅的恩情。其中纠葛请听儿子细细道来……”
主屋的窗户上映着父子二人的剪影，好不温馨，偶尔有些微交谈声传出来，夜已深沉。
与曹府仅隔一羊肠小道的别院中，女主人卧室里纱幔飞扬，华服的女子半卧榻上，神情慵懒。她是蔡琰，别名昭姬，曹操恩——大儒蔡邕之女。原因蔡邕遭难后流亡匈奴，三年前被曹操寻回，在此处被好生伺候着。
“昭儿，曹冲回来了。当年你若是未曾心软，岂会容他活到这时！”房间角落里，有一片黑雾凝聚的人形黑影，阴测测道。
“师傅怎可如此责备昭儿，叫人家好生伤心。平言师叔要保的人，是区区昭儿能杀得了的吗？”蔡昭姬娇然嗔道。眼波流转间端的是媚态百生。
“分明是丫头学艺不精，还找什么借口！”黑影又道，“你最好多留心些，想办法在昆仑镜开启前把他杀掉，免得节外生枝。”
蔡昭姬掩唇娇笑，“就算曹冲真的活到昆仑镜又如何？我定叫他有去无回！”
黑影嗤笑，“最好是这样。这次还有诸葛家的三兄弟参战，他们也是你最强劲的对手。”
“哎呀，师傅真讨厌，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蔡昭姬抚了抚鬓角，“何况男人嘛，总是难过美人关的。”
“总之你好自为之。三月初十，于城北十里我会在那接引你。”说罢，黑雾渐次散去，了无踪影。
“三月初十。”蔡昭姬姣好纤长的手指点着身下席子，闭眼细细勾画如今的形势。
所谓七习七国战指的便是在每百年现身一次的昆仑镜中，当世七位阴阳习生，与战国时期的七国后裔组队对抗。值得一提的是，战前阴阳习生并不知七国的人选，而七国后裔们大都早已暗藏在阴阳习生周围，对其进行考察从而做出最后的选择。因此，历史上寥寥几次的比试中，确实出现过落单的情形……
门突然被推开，“夫人，夜已深沉，怎么还不歇息？”是曹操配给她的丫鬟巧笑。
蔡昭姬温婉而清愁地笑了笑，“这几日心绪不定，辗转反侧难安，倒是麻烦你了。”
巧笑恭敬回道，“夫人严重了，这是巧笑的本分。夫人身体不适是否需要去邀大夫？”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蔡昭姬浅笑，“幸得丞相垂帘，得以寄居此处，如何还能叨唠主家呢？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巧笑不疑有它，只是感慨这位蔡琰夫人虽是命途坎坷，但是心地却是极好地。她乖巧道，“既然如此，夫人休息吧，可是需要留灯？”
“不用的，丞相素来主张节俭，我如何敢冒这险呢？”她说罢俏皮地眨了眨眼。明明是三十有余的年龄，做起这般小女儿姿态并不叫人厌烦，反倒是可爱天然。
岁月对蔡昭姬果然是极眷顾的，巧笑羡慕着的倾城之色，规矩上却是一丝不错的等蔡昭姬睡下，方熄灯离去。巧笑没看见的是，这位温婉的蔡琰夫人榻上，深入寸许的刮痕。这些痕迹，本该是出现在她身上致命地方的，只是蔡昭姬临时改变了攻击方向，方叫她活了下来。
建安十四年，初春。刘备取汉中，张鲁败走投曹。此后各势力默契的停下征伐，天下难得有了一段相对平静时期。
三月初十，应约而至。
成都城外十里，诸葛瑾诸葛均并肩而立，他们前方是一青袍老者，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只那眸间的沧桑显出几分苍老。
诸葛亮大马来，匆匆翻身下马，兄弟三人打一照面也不过彼此点头，亲情淡漠如水。三人作揖齐声道，“师父。”
老者点点头，“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