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秦时）风起阴阳》红娘馆藏南

13、曾是莫听 大命以倾【1】

　　接下来的日子里，诸葛均秦宓两人保持着相当的默契。
　　秦宓没有问诸葛均与项燕谈话的内容，诸葛均没问秦宓区区一个文官如何把项少羽整成那狼狈样。两人对外宣称是为少羽请来的老师，一文一武。与诸葛均以武力震慑而服人不同，秦宓没少被项少羽的其他几位老师排挤。
　　这一日，又是轮到项少羽的习字时间，安静的房里，只有沙盘中细沙流动的些微声音。秦宓屈膝跪坐在一边，看着。“少羽的字越发精进了。”他称赞道。
　　项少羽抿了抿嘴，神情专注。诸葛均盘腿倚在门口，午后温暖的阳光叫人昏昏欲睡。
　　“少主，老爷找您。”忽而下人来报，项少羽心神一岔，最后一笔便是歪了。气闷的把沙盘推平，那么一个“安”渐渐消散。
　　“啊啊，真不是个好兆头。”诸葛均无聊的感叹道。
　　项少羽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去恭恭敬敬对秦宓道别，方才离开。
　　秦宓笼着袖子上前，“我真是不懂你，为什么要和项羽处的这么僵。”
　　“我也不懂你，能对亡国之敌这么温柔。”
　　“嗯哈，他西楚霸王最后也不过是败家之犬罢了。”秦宓笑得温柔，语气也是极尽温柔的。便是这样一种不同于项家铁血教育的温柔，使他在短短三天里得了项少羽的信任。
　　诸葛均斜睨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你去哪？”
　　“整理包袱。”诸葛均的声音远远传来。
　　大秦铁骑的脚步愈发近了。
　　不出二人所料，是夜他们便被项燕急招进项家密室之中。主位上的项燕，一袭戎装却难掩老态颓然。“诸葛先生，少羽就拜托您了。”
　　诸葛均低着头没说话，反倒是秦宓站了起来，“我等定不辱使命。”
　　项燕眼角一抽，没做理会，仍旧看着诸葛均。诸葛均为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房间里唯一站立着的秦宓顿时变得尴尬起来。项少羽猛的起身道，“叔父，我不走！少羽要和你一起打退秦贼！”
　　秦宓趁机坐下，面色不改。
　　“羽儿，不要胡闹！”项梁斥道。
　　“诶！”项燕岔道，“羽儿胆识过人，能有这番见地实叫人高兴。”他慈爱地看着少羽，“羽儿，你过来。”
　　“祖父！”项少羽不疑有他，谁知刚走到项燕身边只觉后颈一疼，晕厥过去。
　　“少主！”“羽儿！”众人惊呼。
　　项燕沉着脸，把少羽交给了项梁。“到时候，范先生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秦宓心中一动，范先生……莫不是范增？
　　项燕点点头，“诸葛先生，秦先生。我已打点好一切，还请您二人一路护送羽儿安全。”
　　亲兵已经牵了马匹等候在外。
　　“父亲！”项梁眼中含泪终未落下，他跪地叩首，未能有言语。
　　项燕摆摆手，“走吧，走吧，快走！”
　　诸葛均握着缰绳，翻身上马。回头看去，夜色中立在屋檐下的项燕端的是英雄末路的悲凉。
　　诸葛均轻声说，“而今，你如何看项燕？”是对着身旁落后半马身的秦宓。
　　“末路英雄，你我见得还少吗。”秦宓嗤笑。
　　项燕点了一队不过百人的亲兵或者说是死士护送项少羽。早已经醒过来的少年，一路行来尽是沉默。他忽然指着前方山头道，“不若先到那处休整吧。”此地离郢都不愿，秦军的旗帜在火光照耀下依稀可辨。
　　项梁一脸的不赞同，秦宓抢先道，“甚好。”项少羽感激地朝他笑了笑。项梁在一旁看得皱眉。
　　简单的扎营过后，见项少羽安顿好，项梁靠近秦宓，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不过是奉老将军的命一路保护少羽罢了。”秦宓温柔道。诸葛均嗤笑。
　　项梁怒目，“最好是这样！”
　　秦宓蹙眉，“将军这样说，实在是叫秦某委屈。”他本就生的柔弱，这姿态一做，更叫见者不忍。
　　项梁素来接触都是同他一般豪放惯了的士兵，哪里见过这样的书生，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何况，我怎会害少羽？害他兵家少主？”秦宓嘟囔道。
　　耳聪目明的项梁怎么会错过这句，他逼近，“你说什么？”
　　秦宓这才若有所觉的捂住嘴，瞪大双眼。越发显得无害可爱起来。之后，任项梁如何逼问，秦宓都摇头只说不知，间或还怯怯地瞟向诸葛均。
　　项氏一族与兵家渊源颇深，莫非这来历不明的两人竟与兵家有关不成？算了，左右这个秦宓手无缚鸡之力也先不起什么波澜。那诸葛均反倒是……想着，项梁走回到项少羽身边。
　　诸葛均轻轻拍掌，“子敕好演技，”他道，“你这一下不但让项梁忌惮不敢下杀手，更让我被其怀疑。只是你贸贸然牵扯上兵家，就不怕他们真的找上门来？”
　　“先生过奖了。”秦宓答道，“所谓兵家，不过是在这乱世中各为其主的武将罢了，哪里还有真正的什么兵家少主！”
　　诸葛均诧异地挑眉，“原来是这样么。”
　　突然听得惊呼，“羽儿！”
　　却是项少羽仗着身形小巧，敏捷地往山下掠去。待得项梁去追，便发觉项少羽步伐诡异，不同于往日所见。有人比项梁更快！
　　诸葛均欺身而上，轻易抓住项少羽，他牢牢禁锢住少年双手扭在背后，冷然道，“你别忘了，这步伐还是我教你的。”
　　“你！放开我混蛋！”项少羽咬牙吼道，“本少主的祖父、部下都在那儿，我怎么可能逃跑！”
　　“哈，逃跑。”诸葛均气得乐了，“就凭你这身手回去，也只是给对方送军功！”
　　郢都城中忽然火光大作，还能听见秦军震天的欢呼声。项少羽的心中一紧，又开始挣扎。
　　“够了！”诸葛均一脚把项少羽踢翻在地。剧痛让项少羽瘫软在地，目光直愣愣地望向那一片火光。亲兵拿起武器，被项梁挥手拦下。
　　“你这模样又做给谁看，软弱！莽撞！”诸葛均语调森然，“项老将军用命拖延以换取你的生机，你如此作为岂不让项家一门成了笑话！又置那些残留的项氏族人于何地！让他们苟延残喘活在秦朝统治下吗！”他背过身，“何况这世上，哪里只有你一个可怜人呢。”
　　话语如雷敲在项少羽心上。他挣扎地向着郢都方向跪下，眸色中燃起的复仇之火与郢都大火同色，“我项少羽，必报今日血仇，焚尽函谷！”
　　秦宓身子一抖，再抬头脸上的凝滞已经化成担忧，“少羽，你还好吧？”他想搀扶起男孩。
　　项少羽避开了秦宓的手，忍着胸口疼痛，向着诸葛均深深一拜，“谢先生点醒之恩。”
　　诸葛均冷着脸甩给项梁一瓶药，“上完药就赶路吧。”
　　项少羽再拜。
　　秦宓看着这一幕，隐在黑暗中的脸满是阴郁。“呵，诸葛均，你好！你很好！”他咬牙喑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