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绸缪束薪，三星在天【2】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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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晕只维持了片刻，诸葛均回过神来，已稳稳站住。秦宓却跌坐在地。
“呀呀，看来我们的运气不好啊。”诸葛均看着两人面临的场景，语气寥寥地感叹。
前后是成千群狼黑压压如同海潮，两侧峭壁难攀，一银白巨狼独立。低沉的呜咽此起彼伏，汇聚一起宛若雷鸣。换个胆小的人在这，怕不是要惊厥过去成为群狼腹中餐！
“呵，没想到第一战来得这么快！”诸葛均眼里满是战意。秦宓却抱着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诸葛均撇撇嘴，不再理会他。
一手长鞭，劈、扫、扎、抽、划。
一匹匹前赴后继的狼血溅当场。狼群攻击越加迅猛，数量不见减少，诸葛均体力下降，动作渐渐慢了下去。狼群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这样不行。”再次挥鞭打退一只扑上来的黑狼，诸葛均心道，“这些狼并非全是实体，还有一些只是幻影！”
秦宓躲在一边，却能感觉到狼血飞溅在身上，滴滴点点，灼热而腥臭。他偷偷的瞄了几眼战局，却悲哀的发现狼越来越多，绿油油的的竖瞳几乎让他吓得晕厥过去。
然而之所以是几乎，那就是他还有思考的闲暇。
“是阵法！”他短促地喊了一声。
诸葛均闻言目光一动，手中长鞭仍旧是挥舞不停。他突然抬头，良好的视力正能看见压顶头狼苍兰眸中的戏谑。崖谷中雾气渐浓，日头已经依稀难见。
他恍然，果然是好一个七习七国战！阴阳习生所在怎会让他们简单平武力扛过去！他道，“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见地！”纵使之前有嫌隙，生死之间也得放下。
少年翩然跃起，十指弹动，黑白棋子流光闪耀，落地轻响。落点成方圆阵。“起！”诸葛均轻呵，双手结印繁复，神情专注。棋子光芒大作，从破浓雾，笼罩群狼。在秦宓惊叹中，群狼尚来不及哀嚎便消散，只剩下寥寥数只徘徊，不敢上前。
“啊呜——”山顶的白色头狼长嚎，剩下的狼儿闻声结队，缓缓退走。
诸葛均无力再追，只是对着秦宓道，“狼都走了，你还躲着干嘛。”
过了好一会儿秦宓才敢把头从怀里抬起，“走、走了？”然而入目皆是鲜血，空气中弥漫的腥臭令人作呕，他看着一身浴血的诸葛均，萎顿在地。
只见诸葛均盘腿坐下，状似苦恼道，“怎么办，走不动了呐。”少年微微偏头，“而且那些棋子可是很珍贵的。”他背后已是冷汗浸湿衣衫。
闻弦歌而知雅意，秦宓动了动僵直的双腿，认命地起身一一拾起散落的棋子。黑子质感温润，白子触觉寒凉。
诸葛均看着秦宓躬身的背影，纤细而孱弱，怎么也不像是那个史有暴戾之名的始皇的后代。在此次之前，他对与秦宓其人是没多少了解的。当初知道有人敢在晏尚朱璃威逼前挺身护主，还觉得是个英勇之人，然而真正见到了，才发现是个懦弱书生，便把“秦宓”这个名字，抛在了脑后。然而今天，能够在他忙于战斗无心观察的时刻，及时提醒他发现阵法，这个秦宓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无用嘛……
秦宓顿了顿，手伸向诸葛均，“先生谬赞了。棋子已经收好了。”
原来，他竟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诸葛均就着他递来的手起身，“子敕过谦了才是。”他淡淡道，“此次若没有你发现及时，我也难逃此劫。”接过装棋子的布袋，别在腰间。
从来只当这人心高气傲，哪里会想到有天能得他称赞。秦宓的惊诧更是显示在脸上。
诸葛均觑他一眼，“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那般不知好歹的人？”
秦宓羞红了脸，“是宓想错了。”黄昏下，青年怯弱的苍白多了颜色，别有一番不胜娇羞之意。
“真是……”诸葛均摇摇头。
离开崖谷时，山风呼啸而过，鼓动少年衣袍猎猎作响。峭壁石缝间悄然多出一株白兰。真正出了崖谷，回头看只能见重新升起的白雾虚无一片，血腥被尽数掩藏。
换下一身血衣。两人走了约半柱香时间，便见着一片喜庆红光。终是见到了城市。期间人来人往，张灯结彩，好一番热闹景象。
两人坦然步入。秦宓书生打扮，诸葛均一身红衣虽然怪异却也符合当下喜庆。叫外人看去，倒像是携手出游的两兄弟。
“真是繁华。”诸葛均摇着羽扇，且行且感慨。秦宓跟在他身后，目不斜视，亦不言语。 “两位少爷是外地来的吧。”凑上前的人粗衣布鞋，却拾掇得很整洁。他搓了搓手，“小人刘二，少爷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小人替你介绍一二。”
诸葛均笑容僵硬了几分，他身上可没带此时会流通的货币。便只是倨傲地抬了抬下颚，没有说话。
秦宓默默地递过一朋海贝。刘二的笑容快挤成一朵菊花，他利索地把海贝揣进兜里，道，“可不是凑巧遇上郢都的大端阳节，小人知道很多寻乐处，两位要不要去逛逛？”
诸葛均眸底流光一转，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秦宓。
秦宓一僵，他分明看清诸葛均口型说的无声的一句话——“好充分的准备。”
诸葛均对刘二道，“我自个四处看看，你说说这儿的风俗人情便是了。”
刘二面色笑容凝滞，“你是秦国人？”他双手紧紧贴着大腿两侧，目露凶光。
原来诸葛均因幼时经历的原因，尽管平素相交多是荆楚人士，习惯了吴侬软语，却还是习惯操着北方口音。恍然想起郢都是楚国的都城，才明白这刘二的反应为何。
他装作少年人不谙世事的模样，带上齐国口音，“我常年与叔父在外跑商，学了秦语以便行事，有什么不对吗？”诸葛均所学涉猎甚广，这齐语说下来，便是真正的齐国人在这也难辨真假。“这些年秦国行事越发嚣张了，在外也多说秦话，一时竟改不过来。”
他背后秦宓垂眉轻叹，“嚣张，哈！”
刘二听了这番说辞方放缓了神情，却也没心情与这二人继续纠缠下去。他干巴巴的介绍了几句郢都的大小设施，便忙不迭地走开了。
看着刘二的身影消失在往来人群中，诸葛均回头道，“没想到楚国对秦的仇恨这么深。”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秦宓双手抱肩，眉目阴翳道，“这种时候楚国人竟然还有心情过节。难怪会被灭了。”
“啧，战乱也不能阻止百姓过日子啊。百姓所求也不过安饱罢了。”诸葛均闲庭信步地走着，时不时翻看小摊上的物品，却是什么也没买。
秦宓低叹道，“乱世人不若太平犬。他们没有选择。”一如你我，身处此地，也没有选择。
“可惜在始皇之时的百姓，未必就比这楚人幸福。”诸葛均回道。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仅此而已。”秦宓回道。作为这场乱世的终结者和胜利者，秦氏后人素来是看不起其他六国后代的。
幸好两人说话声音小，不然被满大街的楚国人听去，也没有此番悠闲了。
诸葛均摆摆手，“我说不过你。”他停步在一个面具前。不若其他面具的魑魅魍魉，这方面具白底绘着红纹，竟是猫儿的模样，很是有趣。诸葛均好似爱不释手的来回翻动。
“少爷喜欢，就试试吧，只有这么一个了。不贵的……”小贩吆喝道。
诸葛均依言带上，转身想给秦宓看。见到的是一队手持兵戈，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将自己与秦宓重重围住，小贩见机不对早已不知去向。刘二就站在士兵外围，冷漠看着二人。
“这是怎么了？”透过面具，诸葛均清亮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子敕，可是你又闯了什么祸，惹得诸位官爷来为难我一手无寸铁之徒？”其中讽刺与调侃让带队的小队长有些下不来台。
“少罗嗦！有人举报你们是别国探子，快快和我去见大人！”那小队长呵斥道。
秦宓身子抖了抖，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诸葛均狐疑的目光如芒在背。
哒哒马蹄越发清晰，战马上银铠小将透出凛然尊贵，看身量年龄甚小。
围观百姓自觉散开，兵士呼啦啦跪了一地，“参见少主！”
“楚王项羽！”秦宓猛然抬头死死瞪盯着盔甲之下，看不清面容的男孩。当年亡秦必楚一语成真，楚王带给大秦的耻辱，秦氏后人用毕生铭记。而今他大秦覆灭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且尚且年幼，他唯愿以拼死一搏以换取历史变更。
少年微凉的手搭上了他的肩。“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秦宓怔了怔。少年黑眸中映着灯火的夜色，还有自己，面色苍白的自己。
“子敕，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秦宓只不过一介文官，如何挣脱得诸葛均的桎梏。低垂着头，阴毒的目光如毒蛇缠绕上项少羽。
这是诸葛均第一次见到秦宓这番神态。
项少羽高坐马上，扬鞭指向二人，“两位，我祖父有请，过府上一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2】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