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滂沱》话痨祛百病

3、03 一波又起

　　“奶奶，你终于醒了。”看到床榻上虚弱的高虹，顾柚宁的鼻子一酸。终究还是忍住了眼泪。8年了，自己只在每年过年的时候回来看过奶奶，连她爸爸和许颜舒的婚礼都没来参加。奶奶的形象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那个20多岁就拖儿带女独自创立KANAS的女强人，她见过奶奶年轻时的照片，也不能说是年轻，30多岁的女人，丈夫去世，丢了小女儿，身边只剩下一个儿子，却居然能在□□这样动乱的时期立足，也只能是称奇了。照片里的奶奶典型的□□打扮，一脸英武，人的面相往往能够看出性格和命运，奶奶日后的成功从这张照片便可窥见一斑。
　　小叙一番之后，高虹还是正了正脸色，说道：“柚宁，你这次回来，英国那边怎么样。”“奶奶，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回去了，英国那边我已经结束了。以后，想在KANAS做事，您的意见呢？”高虹扫了一样病房门，此时向左一定是守在外面，开口说道：“公司的事现在是你爸爸在管，你去和他商量吧。”
　　第一次正式的家宴，顾易德坐在主位，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和儿子第一次在同一张桌子上坐着，心里甚是欣慰，过去的50多年，在工作之外，他总是期待着自己白发苍苍时儿孙满堂的模样，今天的微缩版也足够让他感到幸福了。“彦森还没来么？”“已经打过电话了，哥哥说在堵车，快到了，让我们先开始好了。”许颜舒宛然一笑。
　　一阵脚步声传来，却不是一个人的。顺着门口方向望去，顾柚宁看到一张有些面熟的脸，线条干净坚硬，看似柔和却又暗藏棱角，沉稳的气质在一身得体的西装衬托下展现的一览无余。在他身后的男子，轮廓清晰，双眸深邃，精致而又温暖，这个人，不是她顾柚宁的前男友许哲恒，又是谁呢？
　　“柚宁啊，第一次见面，介绍一下，这是你阿姨的哥哥和弟弟，快叫舅舅。”作为一家之主的顾易德开口道。“你们好，我是顾柚宁。”连一声“妈妈”都不肯叫的人会开口叫舅舅么，何况还是对着自己的前任男友。
　　晚饭在尴尬的气氛下开展着，顾易德和许彦森谈着公司的事，7岁的顾宇宁缠着许颜舒拣这个拣那个。
　　许哲恒深邃的双眸却从头到尾紧紧盯着顾柚宁，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就那么在乎世俗的眼光吗，我说过我不会放手的，记得吗？
　　目光灼灼，顾柚宁坐如针毡。好在此时许彦森和顾易德谈完公事，转过头来：
　　“听说柚宁和哲恒在英国是旧识啊，怎么不说话？”
　　“换了个环境，可能是害羞吧。”许颜舒怕许哲恒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连忙回答。
　　“那柚宁这次回国，也是和哲恒一样不再回去了吗？”
　　“不，她还要在学习一年的，女孩子家嘛，多学习学习提升自己的内涵总是好的，以后在夫家也好相夫教子。”
　　“不是这样的爸爸，我修改了课程，这次回来就不再出去了。”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就自己做决定了吗？”顾易德的震怒在顾柚宁的意料之内，
　　“已经是木已成舟的事了，爸爸，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我打算去KANAS上班，以奶奶孙女的身份，总经理的位置我想是最合适不过了，那就麻烦您做好交接了。”
　　最后一句是对许彦森说的，目前KANAS的副总经理，最有可能坐上空缺了3个月之久的总经理座位的人。潇洒的转过身去，你们也是什么都没有征询过我的意见，就把KANAS变成半个许氏的了，不是吗？
　　“你给我站住。”顾易德砰地一拍桌子，“你有种走出去就别再想着回来！”
　　顾柚宁的脚步一滞，缓缓转过身来，嘴边挂着一丝冷笑，“哦，是么？那么请问顾总， KANAS到底是谁的？奶奶亲手打拼下来的江山就这么拱手让给一个外人么？”
　　“你。。。。你这个逆子。。”顾易德气得脸色发白，死撑着桌子猛得一站，直接抄起一个碗就向顾柚宁砸了过去。“啪——”瓷器摔在地上泵出晶莹的碎片，把顾柚宁的心也甩开了裂痕。“呵呵。”顾柚宁的讽刺的笑容加大，心却越来越冷。家？她在这个地方早已体会不到家的温暖，有的只是阴谋阳谋，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她虽然离开了八年，却不意味着她对顾家一无所知，只是她不愿揭开这个伤疤，只因为那曾经是她停泊的港湾。

　　顾柚宁深深地望着顾易德，怕一眨眼会漏掉他的一丝悔恨。但这的确是她的奢望了。顾柚宁自嘲道，转身向大门走去，却被手上的刺痛所滞留。顾柚宁撇过头，望向狠狠拽住自己的小孩。顾宇宁。这个继母和父亲所生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从餐桌旁跑了过来，狠狠地用利牙咬着顾柚宁的胳膊。鲜血从她的臂膀上冒了出来，沾染在顾宇宁的嘴边，让这孩子的面目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宇宁，你做什么？”许哲恒快速来到顾柚宁身旁，将他的亲侄子拉开，眼睛却一动不动地望着顾柚宁，带着一丝慌乱与担忧。“柚宁，你。。你没事吧？”许哲恒望着顾柚宁略显苍白的脸，不由得想要伸出双手去扶住略显单薄的身子，却被她的一个侧身躲掉了。“许先生，请您看好您的侄子，不要让他做出什么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冷冷的语调充斥在整个大厅，使所有的人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之下。

　　“宇宁。对不起，小宁，阿姨没有教育好宇宁。”许颜舒娇媚的脸庞挂着一丝内疚。楚楚动人的姿态让所有人的责备对象转移到了顾柚宁的身上。“不用，反正对于陌生人，我一直选择无视。”顾柚宁打断了许颜舒的道歉，转过身去，留给他们的是一个坚强的背影。
　　“我希望尽快做好交接工作。”空气里飘来一句不温不火的话语。许彦森的面部闪过一丝阴冷与僵硬，却很快被笑容所代替。“我会尽快做好交接工作的。”说完向顾易德深深一鞠躬。顾易德的老脸上还带着一丝恼怒，听到许彦森谦卑的姿态，更是有点下不了台阶。“彦森啊，你就委屈一阵子，我会和这个逆子好好谈谈的。坐吧，快吃饭，别让她坏了我们一家人的兴致。”顾易德端着笑脸，企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顾总，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许哲恒脸上依旧是温暖的笑容，心思却不由得往门外飘去。他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匆匆向外走去。

　　这个夜晚，终究因为顾柚宁的出现而变得不似往常，命运的轮盘转动着，却猜不透它会将幸福撒下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