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青青》阙寒

4、第四章

　　新草也不记得是怎么完成那些冗长的规矩，直到被灵仙儿拉回房里还是恍恍惚惚，其实别说新草了，其他的弟子也觉得难以相信。
　　“小草，你是怎么说服墨玉上尊的？”灵仙儿一掌拍醒还在恍恍惚惚的新草。
　　“墨玉上尊？你是说师父叫墨玉吗？”虽然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他的徒弟，但是……哈哈哈哈，心里还是压抑不住地喜滋滋地。
　　新草好不容易在灵仙儿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中拢住了下巴，尴尬地问：“嗯？我说错了吗？”
　　灵仙儿也觉得很诧异：“看来你之前真没怎么跟上尊接触过。那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啦。上尊的本名是墨君卿，本来不是我们云中派的人。”说着指了指天上又说着：“是仙界的上神，仙号墨玉，是真正的神仙哦。后来我们云中派在一次妖魔大战中出了力，却也伤了元气，仙界的上神怕有妖魔趁虚来袭，就派墨玉上尊来镇守，担了个云中派师尊之首的名声。”
　　至此，新草已经震惊得魂游天外了：“这么说，师父……师父是……是神仙，真正的神仙……”说着又突然醒悟过来一样，瞪着灵仙儿说：“那我，那我岂不是神仙的徒弟了！”
　　灵仙儿被她吓了一跳，突然又激动地搂着她又叫又跳，俨然一对活宝，灵仙儿艳羡地说：“新草，虽说咱们是修仙弟子，但是最后真正能成仙的能有几个呀！你不一样了，你是神仙的徒弟啦，以后天上多罩着我点儿，姐姐我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托付给你啦！”
　　“我哪有那个本事……”新草恨不好意思地说到，随即又问：“那我以后再哪里修行？”
　　灵仙儿也犯了难：“按理说刚入门的弟子都是跟着有资历的弟子修行，那就只要在普通修行地点就可以了，也就是这一界，也就是如果资质好，功力深的话再被选取师尊那里。”
　　“怎么鹤山还有好多界的吗？这几天，我们一直在鹤山里头转，我怎么没发现？”
　　灵仙儿敲了新草一下，说：“笨啦！师尊们住的地方怎么带你去，而且那里都是下了结界的，一般人进不去。”
　　两人正说着，一袭白影蓦地出现在眼前，四周是幽幽的兰香，这是两人才发现墨君卿居然就站在她们面前，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灵仙儿赶紧拉了新草跪下来，只听墨君卿说道：“为师近来经常要外出办事，你便留下跟其他弟子一起修习，之后再随为师去墨字堂修习。”
　　“是，师父。”新草恭敬地回答，心里却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待墨君卿走后，灵仙儿高兴地说：“太好啦，小草，咱们还能在一起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你以后跟了上尊去了墨字堂以后还能不能常来看我。”
　　两个人又互相说了好久的话才各自睡下了。
　　新草对以后的修行既期待又忐忑，第二天早早的就行，胡乱吃了点早饭，便兴冲冲地去找秦冉，师父交代过了这段时间就先跟着秦冉师兄修行，把基本的内功心法练好。秦冉手下连心草弟子不过十余个，他寻了后山那片幽静的竹林作为修行场所。新草看着四周翠色的竹林，想到有竹村也是常年郁郁葱葱，翠竹林立，心里不禁染上一抹悲色。秦冉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叹息，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让所有人盘坐在地上，传授最基本的内功心法，说道：“修行固然要勤奋，但最重要惟一‘静’字。惟静，心能感知，天地灵气，鱼虫鸟兽，花草林木，乃至自己的呼吸吐纳都能与自然融为一体，红尘纷扰繁杂，心静，虽置乱世而心自安，道不破也；不静，纵处灵山秀水，何处可修身，道难成也……”
　　新草渐渐平息脑中纷乱的思绪，学着用心去感知，幽静的竹林此刻却觉得无处不是勃勃的生机，附近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都充满了灵动，原本烦躁的心也渐渐转为安详的喜悦。
　　之后的修行皆是如此，一个月后秦冉单独将新草留了下来问道：“这几日的修行你可悟到什么？”
　　新草摇摇头，说：“谈不上悟到什么，只是一开始来的时候总是想到家里，心里觉得很烦躁难过，但渐渐地心里平静了很多，总觉得即时是最安静的草木也很有灵性，心里也明朗了很多。老实说以前虽然跟大家在一起也很开心，但是心里总有一个地方闷闷的，一个人的时候总忍不住阴郁起来，现在即时会难过，但不会有那种阴郁道让人害怕的感觉了。”
　　秦冉忍不住高兴地摸摸新草的脑袋，说道：“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上尊也会很欣慰的。”
　　“师父？”自从上次一别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师父了，别的是兄弟们总能时常请教自己的师父，但是自己却只能问问仙儿师姐和小五师兄他们，所以常常还是忍不住为此小小的难过一下。
　　秦冉点点头说：“其实是上尊特别吩咐要注意让你修心，平常修心的练习只有七天，之后在修行剑道法术的过程中自行修心，但是这次却修行了一个月，你可懂上尊的良苦用心？”
　　原来是师父特地吩咐的，新草惊喜之余忍不住细细思考，答道：“我知道，在有竹村，我见到那些妖魔时只想着要学好本事将他们碎尸万段，为死去的爹娘村民们报仇雪恨，当时师父说我差点入魔，应该就是这个意思。现在不一样啦，虽然我还是很恨他们，但我觉得修行的目的再不是为报仇，而是保护住所有我想关心的人，还有这天地间的灵气与安宁，我想这就是师父的用心吧，小草以后会更用心地修养身心，绝对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秦冉看着新草亮晶晶的眼眸，此刻眼前的小女孩儿再不是那个为了不让别人担心而强颜欢笑的小不点儿了，她的一语一笑都是发自真心的，看来上尊担心的心魔已经消除。同时又庆幸起来，还好新草是拜入墨玉上尊门下，否则自己和其他师兄弟怕不会注意到小草的心魔吧。只有心中一片澄澈，否则修行与她而言只能有害而无益。
　　晚上，新草正准备熄灯睡觉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了，大概是仙儿师姐要找自己聊天儿吧。大开门一看竟是……“师父！”新草赶紧行了大礼，将师父请进屋子里，倒好了热茶。太好了，师父回来了，以后是不是就直接跟着师父修行了！
　　墨君卿点点头，说道：“听秦冉说，你已悟了？”
　　新草连连点头，感激道：“靳新草多谢师父的苦心。新草明白了，修道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保护，新草日后必定谨记在心。”
　　墨君卿赞赏地点点头，随即将一本有些泛黄的书递过去。
　　“莲华剑法？”新草翻开几页，可是并没有记载或刻画剑招。
　　“嗯，明日秦冉会传授你剑法，你需用心学。这本剑谱并未记载实招，这几年你只需背熟，理解，有了一定根基之后，能舞出什么样的剑法，一切都看你悟性如何了。”
　　“那……师父你还要走吗？”
　　墨君卿看着眼前新草有些依依不舍的眼神，心内居然没来由的一软，软语安慰道：“待忙完了，师父再回来亲自教你。”说着才转身离去。墨君卿已不记得在仙界孤寂了多少个万年，总是也有交好的仙友，但都无须他的担心关照，而想不到现在，他在凡间竟有了这样的牵绊，那个弱小的孩子将他当做最亲最敬的人，她一生的庇护和依靠。他忍不住扬起嘴角，刹那间，融化了清风，黯淡了星辰。小草，他唯一的徒儿，他不在孑然一身，那个小小的身影将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