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杆枪》洗尘

3、初遇张哲

　　八九十年代，爱好这种东西并不是主潮流，所以对于我拼命学习这些东西，别人家非常不理解，当然也有嫉妒的成分，毕竟妈妈是有正式工作的，还是医生，工资虽然才是几百元，也够别人说的了。“陈家那孩子，成天只知道玩儿，正事不做，我家孩子早早的就开始学算术了。”“是啊，白白浪费钱，也太宠这孩子了。”“有什么办法，第一个孙子，只是那家的女儿，啧啧，竟然找了个这种男人。”“哎，那孩子在看呢。”我冷冷地看着坐在树下拉家常的三姑六婆，笑了笑，抱着皮球走了。“那孩子怎么这样看人？大人也不教教。”“哎呀，别说了，我总觉得那孩子看人怪里怪气的。”
　　我拍着皮球，想着前天妈妈的话：“宝宝，你现在也已经四岁了，妈妈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我不是不可以去幼儿园，但是若按时间的推算，家里马上就要出大事了，所以我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准备，武术班已经学了一年多，王叔叔直夸我有天赋，真正正视起我来，一切都才刚起步，我想先进小学，不管是不是惊世骇俗，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打定主意以后，晚饭时我就对妈妈说：“妈妈，宝宝想认字，今天王姐姐告诉宝宝，幼儿园的小朋友只知道玩。”外公大笑道：“这孩子怪机灵的。”舅舅阿姨都还在读书，外公家的习惯是一家人围着圆桌子吃饭，而我有自己的“专椅”，就是一个玩具样的儿童小饭桌，听到我说的话，大人都是当笑话一样，除了妈妈。妈妈笑眯眯地问道：“宝宝想认字，幼儿园也是可以的。”我摇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宝宝喜欢王姐姐胸前那个红红的东西，飞起来，可好看了，王姐姐说只有去读小学，才可以戴。”我说的，自然是红领巾，不过我对这东西向来没什么兴趣，先不说前世里的小学就规定每个同学进学校都要检查是否佩戴红领巾，不戴的话就要扣分，就是说整天戴着那玩意，我除了别扭还是别扭，爱国也不是靠一条麻绳一样的红布就能表达的。
　　看见我这么坚持，知道我的犟脾气又上来了，妈妈无奈地捏了捏我的脸道：“宝宝太小了，学校可能进不去的。”我皱了皱眉，这个时代的学校确实更为纯洁一些，并不是完全靠关系就能进去的，而且国家也有硬性的规定，到底是就此妥协，还是再争取一把，若我争取，妈妈必定还会有办法，可是就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了。这么想着，我又想起不久后将会发生的大事，最后还是坚定地说道：“妈妈，宝宝想上学，学字的那种。”妈妈看着大家笑道：“这孩子脾气这么犟，也不知像谁。”众人一阵沉默，舅舅嘴角抽搐，估计很想说，像你啊，大姐，那根本就是你的版本啊。
　　一个星期后，妈妈果然带着我去了小镇上一所民办小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大部分的小孩都是在这里读书的，我知道这已经是妈妈的极限，并没有抱怨，何况那时候的师资力量还没有重要到什么地步，我的目的也不过是在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让我的处境更为牢固一些。阻止不了的，我的感觉就是如此，不是不想阻止，而是以我现在的能力，也许会招来更多的杀身之祸，我无力地想到，若只能救其一，也就只能舍去一个了，或许，这就是这次重生的利息吧。
　　妈妈带我去了校长办公室，校长还是我前世里记忆的样子，看着更像某个村的村长样子，老校长看了看我问道：“这孩子，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吗？”妈妈微笑着道：“校长不如考考他吧。”我平日里就故意向妈妈或者舅舅外公这些人学字和算术，就是怕我表现出来的不正常没有根据，于是我故意顶了顶小胸膛对校长道:“爷爷，宝宝很聪明的。”老头子果然没有再多想，随口出了几道题，然后又让我背了几首诗，最后就是让我写几个字，在我已经有些恼火的时候，才点头道：“确实达标了，而且，还超过了三年级的学生。”妈妈毫不惊讶地开始和老校长谈入学的事情，我百无聊赖，想去看看儿时的乐园，乘着妈妈和老校长谈话的空挡，我偷偷溜了出去。
　　看着用砖头在中间砌起来的拦板，低矮的教室，小小的操场边上，是两棵后来枯死的白杨，此刻却是生机勃勃，我百感交加，这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学校，经过岁月的变迁，已经变得很漂亮了，现在看着它这么破败的样子，我却感到亲切想念。正伤古怀秋中，便听见一个声音道：“快点，钱拿出来。”我回头一看，远处的操场边，一群高年级的学生正围着一个小孩要钱，传说中的拔毛啊，这在我的前世一点都不少见，只是没想到今天会亲眼目睹。不过，我并不想惹麻烦，我现在最怕的就是牵动了某些事，最后变成我无法改变的结局。
　　可能那小孩不愿意交钱，高年级的人踢了他一脚，他闷哼一声，一抬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就往我所在的树下看来，糟糕！我暗道一声，没办法了，于是我假装没看见他们的样子对着远处招手喊着：“张老师，我在这边啦。”那几个高年级的果然被吓了一跳，作鸟雀状散去。见他们跑远了，我才走过去，看着好整以暇的人靠在墙边上，我郁闷道：“喂，赶快逃命吧，等会他们反应过来就麻烦了。”那孩子擦了擦脸上的泥土道：“知道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要不是刚才看见了整个场面，我几乎以为他才是拔毛的那一个，见他明白我的意思，我也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远远叫道：“我叫张哲，三年级二班的。”我不愿和他多做瓜葛，只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