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公》风间灵月

20、追根究底

　　风舞没再去管云霓，却拿起那块玉佩，细细地看着，仿佛痴了一般。良久，她才慢慢收回目光，将玉佩收进怀里。
　　顾昶见云霓走得看不见人影了，才道：“这块玉佩是那天晚上我在树下捡到的，本想第二天就还给你，可是被她抢去了。”
　　“嗯。”风舞淡淡地应道，像是全不在意。
　　顾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她这玉佩就是你的？”
　　“有些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风舞轻轻吐了一口气，再转头时，那迷茫的神情已消失殆尽，狐狸般的笑容重又出现在脸上：“咦？顾昶，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爱管闲事了？”
　　顾昶一怔：“我？”
　　风舞不答反笑，扭着小腰越过顾昶，径自走了。
　　被云霓这样一闹，闻香阁便早早关了门。当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闻香阁内一个偏僻的侧院忽然闪过一个影子。
　　如同划过水面的波纹，影子一闪而没，再无声息。于是，寂静依然寂静，月色下的树影连动都不曾稍动一下。
　　谁也没有注意这稍瞬即逝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那影子再次出现在这个偏僻的侧院。不同的是，这回，那影子却一闪身，纵身飘进了院内。
　　这偏凉的小院里只有一间极普通的屋子，看来虽然比柴房好些，却远远比不上闻香阁里其他姑娘的屋子。
　　那一身黑衣的人影停在屋前，似乎有些迟疑。不过，犹豫并未持续多久，他便伸手去推门。
　　手还未触及屋门，黑夜里蓦地响起一个凉凉的声音：“冷月。”
　　伸出的手倏地停在半空中，人影缓缓回过身来，看着墙角走出的修长身影，默然不语。
　　月色下，一身小厮打扮的顾昶随性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黑巾蒙面黑衣人。
　　“你怎会在这里？”清冷悦耳的声音从黑巾下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翻个墙就过来了。”顾昶无所谓地耸耸肩，神情却认真无比，“我只是想确定，冷月是不是风舞？”
　　“你…”面巾上的星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顾昶却不等她说话，径自道：“若你想说你不是风舞，那我倒是很好奇，你半夜三更站在她门口做什么？”
　　星眸闪过一丝恼怒：“单凭这个，你便认定我是风舞？”
　　顾昶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直走到冷月面前，弯腰与她平视：“白天那位云家大小姐来到闻香阁，千方百计要知道那块玉佩的主人是谁，我想，风舞一定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顾昶呼吸的气息拂在脸上，令冷月微微皱了眉。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冷冷地道：“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如果冷月就是风舞，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顾昶定定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是我说对了，是么？”
　　“你——”冷月蓦地回过头来，清亮的眸子一暗，“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查我的身份？”
　　顾昶的面色变了变，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冷月退后一步：“我不想杀你。不过，一个人若想在这个世上活久一点，就不要知道太多为好…” 话未说完，双肩猛地被一双大手擭住，抵在门上！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乎你是谁。”顾昶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为什么要在乎一个杀手，疯狂地想知道她的一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漂亮的眼睛闪着愠怒的神采，像是两团火焰，要把面前娇小的人儿烧成灰烬！
　　这样的顾昶，是冷月从未见过的。她第一次发现，此刻，眼前这个男人竟有一种压迫感。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宛如一潭深泉，涌动着莫名的情绪。那深邃，竟让她隐隐心慌。
　　“在乎…”冷月的声音低得像是自语，忽然轻笑起来，“在乎一个杀手？顾昶，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可笑的话。”
　　钳制的力道忽然放松了。顾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站直身子，低头看着她：“杀手只是职业的一种，同样是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并不比其他职业更低下。所以，你根本不需要看低自己。我相信，一个连不相干的人都愿意舍命去救的女子，即便是做了杀手，也定然有自己的苦衷。”
　　“你…”冷月愕然抬头。
　　顾昶眼中的怒火已然退去，只剩下波澜不惊的沉静。“那日你不辞而别，我一直在担心你的伤势。并非对如雪的医术怀疑，而是…我若一天不亲眼看见你安然无恙，就一天不能安心。”
　　如星的眸中闪过一丝迷蒙，随即便被自嘲所取代。“你若是想同情我，便大可不必。杀手本就是收钱买命，只杀必杀之人。我救你们，只因为杀些不相干的人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你根本无需心存感激。或许下一刻有人用银子买你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我知道。”顾昶竟不气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如果有这样的一天，你尽可以杀了我，我决不会怪你。”
　　“你——”顾昶不气，冷月却恼了，“你简直不可理喻！”说完，她夺身便要走。
　　顾昶哪会给她逃避的机会，跨上一步，单手一拦，便将她圈在身前。
　　明知道顾昶根本不会武功，她只需轻轻一掌便可送他去见阎王，可抬起的手却始终落不下去，又气又恼间，冷月猛然抬头，却正对上顾昶凝视的目光。
　　“你还没告诉我答案。”顾昶赌气一样瞪着她，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告诉我，你是不是风舞？”
　　冷月咬牙低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已说过，知道太多只会害了你，决无益处！”
　　顾昶腾出一只手抓起她的手：“好，既然你不愿说，那么你敢不敢和我去见风舞？”
　　不待冷月有什么反应，顾昶已一手拉着她，一手去推风舞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