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公》风间灵月

19、似是而非

　　千万不要随便揣度女人的心思，否则你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吸引。
　　顾昶如今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如雪否认了风舞就是冷月，但顾昶终究是个未来人，还是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于是，他决定自己观察得到结论。
　　为什么这么在乎这点，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但一日不弄清楚，他便一日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噬咬他的心，浑身不舒服。这样一来，回去的事倒成了次要矛盾，被抛诸脑后了。
　　只是，他没料到急于得到结论的后果就是——他已无法不再注意到风舞。
　　以往，风舞在与不在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有时甚至隔了好几天才发现最近风舞没出现。可现在不一样了，风舞哪天在哪天不在，哪天出门哪天在屋里，哪天笑了几次哪天心事重重，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也许是风舞是冷月的身份已在心中生了根，如今顾昶看风舞竟也不再觉得碍眼，反而有些亲切。这样的变化，他自己不知道，但如雪已觉得十分惊讶。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如雪也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所以，她只能沉默不说。看风舞对此浑然不觉，如雪却并不宽心，也许，她只是故意装作不知情，借以回避什么。
　　日子就在这看似平淡的互相猜测中过去了。这天，闻香阁迎来了一位客人。
　　白衣似雪相貌俊秀的翩翩佳公子一踏入花厅，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
　　小四连忙上前招呼，那公子却旁若无人地自己找了张空桌坐下，开口只说了一句话：“叫顾昶过来。”
　　这样的情形对小四来说简直如家常便饭，于是他回头便是一声吆喝：“顾昶过来伺候！”
　　顾昶这时刚将一壶沏好的普洱茶放在桌上，听到小四的招呼，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公式化地道：“请问客人需要什么？”
　　那公子抬起头来。
　　顾昶的目光与他一接触，便立时认出来了，皱眉道：“是你？”
　　那公子点点头，有些报赫地道：“是我…我找你有些事…我…”
　　顾昶冷冷地道：“如果为了是玉佩的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那公子急了，忍不住起身道，“你只需告诉我，那玉佩究竟是谁的？”
　　“那玉佩难道不是姑娘你的么？”顾昶讥讽地看着她，“正是我自姑娘身上偷来的。”
　　那公子正是前些日子在街头撞上顾昶的白衣女子。她本就高傲自持，见顾昶口气咄咄逼人，不由得双颊通红，想要掉头走人却又不能，只能咬着唇不说话。
　　“没什么事，我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顾昶转身要走，蓦地觉得颈上一凉，就见一柄长剑从后面架住了他的脖子。
　　“你若不说，我便将你的头砍下来！”身后，那女子的声音冷冷传来，不大不小，正好让整个花厅的人都听见了。
　　发现有人动武，一屋子男男女女顿时混乱起来，惊呼着四下逃窜，不一会儿，诺大的花厅就剩下那女子和顾昶两人了。
　　“说，这玉佩是哪儿来的？”女扮男装的白衣公子再次问道。
　　顾昶最不耐烦别人威胁他，便冷哼一声保持沉默。
　　两人对持片刻，那女子终于忍不住道：“好，既然不说，我便成全了你！”
　　长剑方动，厅里忽然响起一声轻喝：“住手！”
　　这一声喝虽然不大，顾昶却发觉脖子上的剑微微一颤，抬眼望去，就见风舞扭着腰肢走出来，满头珠串随着她的脚步剧烈晃动着，像是随时会承不住掉下来一般。
　　风舞走到近前，不去看顾昶，却对着他身后笑道：“请问这位姑娘贵姓芳名？”
　　“云霓。”那女子毫不多话，直接报上自己的名字。
　　“哦，原来是秦淮云家的大小姐。”风舞淡淡地笑着，“难道我这个得罪了大小姐，让大小姐不惜跑来闻香阁兴师问罪么？”
　　云霓像是怔了怔，随即撤剑回鞘，道：“我只想问他一件事，可他却不愿说，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
　　“什么事？”风舞轻轻推开顾昶，走上前去。
　　这情形与当日夜里如出一辙，那时候冷月也是这样挡在他身前，替他接住了黑衣人的杀招。
　　顾昶还在胡思乱想，就见云霓从怀中拿出那块玉佩：“我只想知道，这块玉的主人是谁。”
　　“这玉…”风舞眼中一闪而逝的讶然没有逃过顾昶的眼睛。
　　这玉佩果然是她的。
　　云霓道：“姑娘知道这玉佩的主人么？”
　　风舞略一沉吟，摇头轻笑道：“我也不知。”
　　顾昶却更是奇怪了：玉佩明明是她的，她为什么要否认？
　　不过，这话他只在心里想着，却没有点破。他竟然不由自主地相信，她这样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是么…”云霓失望的神情流露无疑。她想了想，又看向顾昶，道：“既然如此，我只有带你走，直到你说为止。”说着，便向顾昶走来。
　　也不见风舞怎样移动，却已挡在她面前，笑道：“云大小姐，顾昶是闻香阁的人，你要带他走，可也要问了我的意思才好。”
　　“那…你的意思呢？”云霓冷冷地看着眼前笑容俗气的老鸨，心中却不敢大意。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她心里清楚，光凭刚才那含着内力的轻喝和脚下不落痕迹的移动，此人应该是个武林高手。
　　“除非姑娘说明要找这玉佩主人的缘由，否则…只好请姑娘回去了。”风舞笑吟吟地看着她。
　　云霓柳眉微拧：“此事关系重大，恕我不能对外人提起。”
　　“既然如此，姑娘还是请回罢。”风舞摆出送客的手势。
　　“若是我定要带走他呢？”云霓看来也有些动气，呼吸也急促起来。看起来如果风舞不答应，她便要动手了。
　　顾昶心里却是另一番计较。如果她们动手，就可以看出风舞是不是冷月了，不过，若风舞根本就不是冷月，要她也为他而受伤，岂不是又多欠了一笔人情债？
　　风舞却依然镇定自若地笑道：“云家在金陵也是有头有脸的一方巨贾，云大小姐为了一个青楼小厮来闻香阁闹事，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云老爷的面子上…会挂不住。”
　　闻言，云霓面上一僵，说不出话来。半晌，她狠狠地一跺脚，转身就走。
　　风舞却不肯放过她，一步又挡在她前头：“大小姐，那玉佩也许是人家家传之物，你…”
　　云霓像是没想到风舞如此难缠，愣了愣，终于还是不甘不愿地将玉佩交到她手中，又再看了顾昶一眼，道：“我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