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古莞灵

3、第三章

　　星空缭绕，草丛虫叫，玉儿对着月亮发呆。每晚看月亮，每次都变样，从月牙到满圆，再从满圆到月牙，什么时候月儿该什么形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今天，男人说了一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她兴奋地睡不着。虽然不知道男人说的是什么，但是证明男人很快就会醒来。
　　男人此时睁开双眼，事物由模糊到清楚，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闻着浓浓的药香，幽幽的花香，屋里杂乱的摆设，以及身在大缸之中，是的，我还活着。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也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手脚被禁锢着，无法活动，只能老实呆在缸中。
　　“月亮，月亮，能不能让男人早点醒来。奇奇自从禁地回来以后，就再也不陪我玩了，好无聊。”玉儿唉声叹气，这几天也把她苦闷坏了。帮着爷爷替男人换药，然后坐在板凳上对着男人发呆，多么希望男人睁开眼睛，陪自己说说话。
　　男人听见叹气声，顺着没有关闭的门向外看，只能模糊看见一女子背影。一身素色衣服，一头乌黑的秀发垂在腰间，头顶系着一根白色丝带也顺到腰间，是她救了自己？
　　玉儿觉得叹气没用，还不如回去睡觉实惠，明天还要照顾男人。转身，推开离自己不远处的房门，关门时忘了药房一眼，‘晚安，男人。’玉儿心里道。
　　男人见玉儿吹熄了油灯，开始仔细观察这间屋子。房间里搭着大大小小架子，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簸箕，墙角放着两个竹篓，桌子上放着几本厚厚的书，从他的角度看房间摆设，一个字：乱。
　　“你醒了。”男人被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老头吓了一下。
　　凌九和奇奇脸色不是很好冲着男人走过来，为了这么个小子，害得玉儿不再理我们一老一小，看我们咋收拾你。奇奇首当先锋，跳到男人纠结的头发一阵鼓捣，凌九‘嘿嘿’两声笑在男人眼睛越发觉得恐怖，看着有人往缸里倒入药粉，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多时，药粉开始发挥药效。凌九满意男人不能止痒、不能动而扭曲的脸，本来就丑陋的脸现在更加狰狞。男人张着嘴却说不出话，身体越发痒，他就越动，越动，就越痒；头顶还有一个小家伙在他头上耀武扬威，真叫他苦不堪言。
　　“这药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凌九悠闲地喝着水，心里美滋滋。
　　男人也只能忍受着直到天亮。
　　“啊……”玉儿到药房，被吓住。男人头发凌乱不堪，嘴角有着淡淡血迹。
　　男人也被玉儿惊醒，看到玉儿被惊吓住的模样，猜到自己的模样一定被那个小家伙弄得无法见人。
　　小小的药房都是花香，随着玉儿的动作由淡淡逐渐变浓。
　　“你醒了吗？”铜铃般声音透露出高兴的喜悦。
　　“玉儿，爷爷要给他换药了。”凌九带着奇奇从玉儿身后冒出来，玉儿固执道：“不要。”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凌九似没听到般把奇奇仍到玉儿怀里，很生气指着奇奇道：“这个小家伙……昨晚竟敢在我被子里撒尿。”
　　奇奇被说的扎进玉儿怀里，明显是犯错误举动。
　　“爷爷，奇奇晚上可是从不撒尿的哦？”玉儿调皮地冲男人眨眨眼，“是不是把水杯打翻了，爷爷？”当，被猜重。
　　“咳、咳。”男人有种被忽视的感觉，经管那女子对自己一笑。
　　玉儿打开缸的盖锁，凌九无奈配合着把男人拉出来，任玉儿给他用清水擦洗着身体。男人未着寸履暴光在人面前，而且还是一个女子面前，着实不自在。
　　“姑娘，在下自己可以。”男人企图拿过巾帕，可惜身体使不出一丝力气。
　　玉儿抬起清澈的双眼，好笑道：“如果你有力气，爷爷也不会费力气扶着你。”
　　“可是姑娘……男女授受不……”
　　“小子，你废话哪这么多。”凌九心疼自己的孙女，不悦的打断男人的话，他这个长辈都没说什么。
　　男人焕然一新躺在床上，从始至终，女子清澈的眼神印在脑子里，一举一动都散发出幽幽清香。
　　凌九要下山添置东西，留下奇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我叫凌墨玉，你叫我玉儿就好。男人，你叫什么？”玉儿在男人身边坐下。
　　“在下司空慕白。”司空慕白道。
　　“你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不疼吗？”玉儿一直认为是他自己弄成这样，全然不知，他的伤是被他人为。
　　司空慕白无法明白，自己奉家父之命去墨傲山庄提亲，竟被墨刑枫打入崖底，跟自己来的十几人也全部遇害。如果不是自己用真气互体，恐怕未坠崖前就已命丧黄泉。
　　玉儿见司空慕白不说话，招手叫过奇奇。“它叫奇奇，听爷爷说，它和我一起出生，奇奇很通灵性，一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奇奇得意‘唧唧’叫，漆黑的眼珠不停在司空慕白的头顶打转。
　　“男人，你怎么不说话？”玉儿好不容易等到他醒来，结果醒来却装成哑巴。“是不是饿了？我熬了米粥，盛给你吃。”
　　细心喂着他，玉儿不禁对外面世界充满幻想，可惜爷爷是不会让她出谷的。
　　“姑娘，这满屋花香从何而来？”司空慕白问出心里疑惑已久的问题，昨晚他发现院子里并没有太多的花，都是一些绿草。
　　玉儿莞尔一笑，道：“你也闻到了吗？爷爷说我与生俱来，身带其香，可惜我自己闻不见。”
　　司空慕白一怔，难道真有这样的奇女子。墨傲山庄的墨依柔出生时，全城百花凋谢，莫明布满花香。墨依柔及笄之日，他也亲闻见百花香，但不及凌墨玉的自然。
　　“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来？”司空慕白不安分的动着，腿一点知觉也没有。他忽然想起为什么墨傲山庄一夜崛起，为何失踪已久的墨刑枫重出江湖，当年灭庄抢夺墨依柔的其中就有他们山庄。
　　“不要做无谓挣扎，你现在已成废人，还想回去报仇？”凌九不知何时回来，他知道司空慕白一定会怀疑玉儿，只要见过玉儿的人，都会明白墨刑枫为何回来。
　　“爷爷，我不和他玩了。奇奇，我们走。”对着闷葫芦，还不如对着顽皮的奇奇，好歹奇奇会叫。玉儿一阵风，跑出茅草屋。
　　见玉儿没了踪影，司空慕白疑问道：“前辈莫非就是江湖上‘古怪仙人’。”
　　凌九没有否认点头，自恋的想到，原来还有晚辈知道自己的称号。“你都知道了？”一夜之间，云弥山庄惨遭灭庄，无一人生还，一个月前，前往墨傲山庄提亲的云弥少主司空慕白，在半路也无故失踪。前几日，冥少庄也一夜之间灭庄，无一人生还。现在江湖人心惶惶，不知道是谁和这两大庄有这么大的仇恨。
　　“墨刑枫是不是对云弥山庄下手？”
　　凌九摇摇手，抿了一口水，缓缓说道：“不止云弥山庄，还有冥少庄。如果你想报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如果当年不是他们那些人贪得无厌，怎会招来今天的杀身之祸。”
　　司空慕白手指翻白，“凌墨玉是墨刑枫的女儿。”
　　凌九忽视司空慕白咬牙切齿，坦白道：“知道还问我。她不止是他的女儿，还是我的孙女。我不会给你机会伤害她，你勿打玉儿主意。”
　　玉儿在紫色花海奔跑，好久没有这么快乐了，原来男人一点也不好玩。花香引来无数蝴蝶，围在玉儿身边，奇奇调皮地在玉儿肩膀跳来跳去，心里的恐怖阴影也淡淡消失。
　　“奇奇，想不想出谷？”累了的玉儿趴在草地上，对着身边的小家伙没头没脑问道。小家伙先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搞笑的动作，玉儿笑着拍了拍它的小脑袋，闭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