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街77号》潋潋

12、十二

　　激情澎湃的跨年夜之后，皇后舞会说来就来了。
　　作为全球最顶级的新年宴会之一，皇后舞会每年都会邀请全球极有地位的人士参加，所受到的眼球瞩目绝非其他新年活动等媲美。舞会的主人是沙特王子艾默汉德，每年都会在元旦之夜在他名下的王子号游轮上举行。王子号今年停靠香港维多利亚港，参加舞会的华人也比往年多了些。
　　纪景悠素来对这些名利场兴趣缺缺，也从来未曾受皇后舞会的邀请。今年会参加，完全是因为去年夏天的一场偶然。她受邀参加了摩沙公国与华建交十周年的晚会，献歌一曲之后便离开。不料十天之后就收到了摩沙王子寄来的邀请函，信里他说，“我很喜欢您的舞蹈，愿有此荣幸与您共舞。”
　　她并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也无意故作清高。更何况彼时刚从林嗣阳的阴影里走出一小步，觉得世界还很开阔，便欣然受邀。
　　平特做的裙子确实和那些金牌剪刀手的作品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纪景悠在王子号的休息室里一边做造型一边都有些为自己前两天的小倔强后悔，造型师也建议是不是再稍微做些改动。正犹豫间，突然有人敲门，女王大人的房客先生穿着一身正式的燕尾服，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你是……莫商尧先生？”经纪人意外地看到一张不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好，纪小姐在吗？”莫商尧欠了欠身，对罗柏华微微一笑，一副彬彬有礼的摸样。
　　纪景悠在房间里就听到门口疑似莫商尧的声音，心里一愣，不过却蓦然有些小小的惊喜，还没待她考虑为什么会觉得有点惊喜，莫商尧已经被经纪人让了进来，她冲着镜子看着他的脸，眨眨眼睛，“你怎么来了？”
　　她的造型师今天发挥很不错，整个人看起来水灵又优雅，头发上别出心裁地戴了一只精致的水钻发卡，美得颇有杀伤力。
　　“我也是受邀嘉宾啊，”莫商尧宾至如归地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她身上的裙子，“你今天就穿这个？”
　　纪景悠瞪了他一眼，“和你有关吗？”
　　莫商尧皱了皱眉，“今天场子里的华人美女本来就没几个，你再弄条这么不方便跳舞的裙子上身，不是对我们这些男同胞的残忍吗？”
　　平特设计的裙子也没有那么不堪，只是下摆是鱼尾式的，确实不适合跳舞。
　　纪景悠扫了他手上的盒子一眼，很不客气地手一伸，“拿过来我看看。”
　　莫商尧很狗腿的递上。
　　衣服被拎起来的时候纪景悠的经纪人就倒吸了一口气——
　　好漂亮的旗袍！！！
　　月光一样的颜色，水流式的精致花纹，及膝的长度，领口精致的剪裁……非常传统的式样，全无新潮的设计，却出奇的优雅，带着仿佛皇室才有的说不清的贵气，让人一眼就知绝非一般货色。
　　“江南白！”造型师眼尖地看到了裙摆处纹着的名字，“江南白的衣服！”
　　江南白，也就是圈内人尽皆知的江南白家，从清朝起就为皇家进贡礼服，上世纪初开始缝制旗袍，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作为传奇式的制衣世家，江南白家挑客户的眼光出了名的挑剔，从来只为贵族服务，只有身居高位的家族或者富过了三代的豪门，才能有幸穿上江南白的衣服。某种意义上，江南白已经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一般人再想穿，都绝无可能。
　　“莫商尧，你怎么能搞得到江南白的衣服？”经纪人和造型师正在心内暗暗打鼓，暗自猜测莫商尧此人难道果真出江湖传言那般背景了得，纪景悠就已经替他们问出了最想问的话。
　　“喜欢么？”莫商尧仍旧是他那副千年不变的闲散表情，起身站到景悠背后，透过镜子和她对视，“我看应该挺适合你。”
　　纪景悠突然被他看得脸红起来，低下头逃避他的目光，“行，东西我收下了，你可以先出去了。”
　　经纪人正讶异向来礼貌得体的景悠怎么连声谢谢也不说就赶人家出去，莫商尧的嘴角已经绽开一个很大的笑容，“好，那待会儿见。”
　　他喜欢她这样有些任性的不客气，因为那似乎……代表了什么。

　　纪景悠换上衣服从里间出来的第一秒钟，经纪人罗柏华就笑了。
　　还是赢了。
　　她不是纪景悠，没那么大方也没那么清淡，纪景悠有天分有资本不计较那些女人的争夺使绊，她罗柏华可不行。崔琼瑛们绞尽了脑汁要让纪景悠难堪要给自己增颜面，她可没那么善良去成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这个圈子里已经属于道德高尚了，难道还要她坐着让她们踩么！崔琼瑛不来这招倒也算了，抢了衣服还在娱乐圈里四处放风，在罗柏华看来实在太不要脸。如今纪景悠能穿着江南白出席皇后舞会，明天圈子里会如何嘲笑崔琼瑛，她用脚趾头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没错，除了江南白，还真找不到什么牌子能明显比班夫尼亚高档了。那些个所谓世界名牌，纪景悠再挑哪身都会被说成是退而求其次，只有江南白，景悠穿上身，仿佛是贵族加冕。
　　莫商尧的形象在罗柏华的心目中蓦然之间蹭蹭闪亮了起来……

　　纪景悠惊艳全场是必然的。
　　舞会上一半人今天的重点话题就是纪景悠和她的裙子也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王子殿下，您能不要这么霸道吗？
　　场面上年轻的漂亮姑娘并不少，可是英俊的摩沙王子已经连续邀请景悠跳了三支舞了。
　　小姐们看着纪景悠的眼神演绎着各种风格的羡慕嫉妒，男士们却时不时瞟望这一对，企图等着摩沙王子邀请别人的时候自己能抢先一步邀到纪景悠。
　　只是那摩沙王子的手搂在纪景悠的腰上就没有放下来过。
　　望天。江南白的旗袍虽然除了小腿和半截胳膊哪儿都不露，可是这曲线未免也贴合得太好，起舞的时候曼妙摇曳简直要人小命，纪景悠以前也不是没有穿过紧身些的衣服秀身材，可是那些衣服的效果和旗袍这种一级凶器比起来，就显得有些略略逊色了。
　　其实场上也不是只有纪景悠一个人穿江南白，只是穿着旗袍的姑娘们姿色远不如景悠，身材和脸蛋都出众的著名美人却没有资格穿上江南白。那些大牌晚礼服如今在江南白的对比下，只有两个字的命运，俗了。
　　更何况，这是纪景悠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穿裙子，第一次穿裙就能江南白上身，身边又站着欧洲富裕小国的年轻王子，这画面掀起的话题，可比维多利亚港的浪涛汹涌多了。
　　更让场上众人有兴趣八卦的是，她纪景悠，究竟是以什么身份穿的江南白？
　　懂行的都知道，能有资格穿江南白的人家不过那三百来户，虽然那些豪门公子们玩女明星的时候更贵更好的东西也送过，可是江南白的衣服是绝对不会送的。那到底，纪景悠此刻穿上的江南白，是归属哪家？她难道已经悄悄嫁入哪家豪门？又或者，就是她面前的摩沙王子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