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 ...
-
高亢的警报声在空中回荡，刹那间静默的机场开始嘈杂起来。数不胜数的士兵们，包括头发乱蓬蓬的毛头小伙，也包括已经带上了几缕灰白的老飞行员。他们用最快的动作冲出原本所在的房子，向着停机坪跑去。
今天是1940年的8月13日。距离英/国人在西/欧大陆上的失败和法/国沦陷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亚瑟·柯克兰放下手中的钢笔，与士兵们一起冲出房子，来到那些即将上空的飞机旁。由于西/欧大陆与英/国本土之间横亘着的英/吉/利/海/峡的缘故，德/国人想要光依靠陆军的势如破竹来攻打英/国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空军与海军便成了决定这场不/列/颠/战/役的主要因素。
不同于对驾驶战斗机有着极高热情的阿尔弗雷德，亚瑟更为擅长的领域在茫茫大海。虽然亚瑟并不会与那些即将出征的士兵们一同在广袤的天空中作战，但至少，作为国家象征，他觉得他应该站在那个地方，为他的人民们送行。
他忽然看见一个有些焦急的年轻士兵站在一架还没有启动的飞机前，与一旁身着蓝色上衣的地勤人员说着些什么。
“怎么回事？飞机情况怎么样？”亚瑟几步跑了过去，向那个蓝衣男人发问。
蓝衣男人的声音因为无数架飞机的启动声而显得不那么清楚，他竭力大喊道：“我刚才调整好了引擎和其他的设备！但是油管还没有好！”
还没有等亚瑟回答些什么，那个年轻士兵便一纵身跳进了机舱，简短而有力地道：“别管了！启动引擎吧！”没过几秒钟，飞机头部的螺旋桨就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士兵最后向亚瑟和蓝衣男人简单地挥了挥手，便没有了其他动作。
亚瑟目送着螺旋桨战斗机飞上天空，排成整齐的队型。那些勇敢的士兵们的身下是连绵起伏的丘陵，是宽广望不到头的陆地，他们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们即将胜利或是毁灭的地方。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海洋上空密集的灰黑色小点，那是他们攻击的目标——德/国人的战斗机和轰炸机。
他向着飞机升空的方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祝你们好运。”
不用作多难的判断，亚瑟就能够猜出那向着自家飞机飞来的，九成是鼎鼎大名的“斯/图/卡”。先头的两架飞机已经开始变换队型，其中一架开始上升，两架飞机紧紧咬住被他们确定为目标的一架轰炸机不放。
其中一架飞机当机立断地开火，然而虽然目标精准却并没有给轰炸机造成太多伤害，一晃神它已经飞到了轰炸机的前方。
站在停机坪上无法看清战况的亚瑟捏紧了拳头。
那个操纵先头飞机的飞行员显然不是等闲之辈，他反应迅速地掉转机头，与另一架飞机默契地同时开火。饶是德/国的轰炸机铠甲再坚硬，也无法抵挡住两架飞机同时的密集射击。它的机舱部位爆开一朵绚烂的火花，然后扩散到整个机体，轰炸机冒着滚滚黑烟向深邃的大海坠落，坠落。
亚瑟紧紧捏着的拳头并没有松开，他的脸上也没有露出欣慰或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知道，现在根本不是高兴的时候，却仍然用力地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
阿尔弗雷德背靠着金属制的船身坐了下来，一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刚才一阵汹涌的波涛让他整个人有些晕船，头昏得难过，胃里也时不时翻腾。连驾驶着战斗机在空中翻跟斗都不会有这种感觉的Hero竟然栽在这种地方……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他和他所乘坐的美/国运输船，现在正航行在多/佛/海/峡——没错，就是那个前几天英/国飞机与德/国飞机，德/国飞机与英/国舰队发生过数场激战的地方。虽然不能称得上很安全，但多/佛/海/峡的所有权依然被亚瑟牢牢地控制在手里，没有让它被德/国人夺走。
也因为这个，阿尔弗雷德才能心安理得地在这里航行，通过这儿来向英/国运送物资和武器。
“阿尔弗雷德先生，您还好吧？”随行的水手见状跑了过来，“要不要我扶您回房间里面去休息？晕船的话躺一会儿总是好的。”
因为某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美/国人不常用军衔来称呼他们的国家象征，而只是用“先生”代替。虽然，这位年轻的国家更喜欢别人直接叫他的名字。【注一】
阿尔弗雷德抬起手，随意地拍了拍水手的肩膀。“不用……”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过感觉。
“阿尔弗雷德先生？真的不用吗？”
“真的不用啦！我可是Hero啊，Hero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风浪就被打倒呢？”阿尔弗雷德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而且在这里的话更容易知道外面的情况啊！唔……”瞬间，英雄的帅气姿态就被一手捂着嘴一手扶着栏杆的狼狈姿态所取代。
好不容易稍稍安定了些，阿尔弗雷德有些头痛地想着：不知道靠近英/国的天空那边是不是已经开始交战了呢？亚瑟那把老骨头应该是不会上天去的……不过这次他还真是拼老命了啊，把所有能用的积蓄和物资全部用来应对这次战役。他仿佛在晕眩中看见在近海上空腾起的火光和黑烟。
不管德/国那边怎么说，他还是没来由地相信，亚瑟·柯克兰不会输。
下次应该是要运说好的战斗机来吧……阿尔弗雷德再一次使劲拍了拍脑袋，在心里骂了一句。真是该死的晕船！
———————————————————————————————————————
“统计数据！数据！”夜晚的帷幕已经落下，然而“指挥部”里却依旧忙碌。亚瑟有些焦急地大吼，而接到命令的士兵也在飞快地行动着，“损失呢？”
一叠纸几乎是被拍在了亚瑟的办公桌上，然后立即便被办公桌的主人拿起来翻阅。“德/国方面损失飞机35架左右……我们迪/特/林/机/场未起飞的20架飞机被摧毁……基地司令牺牲……5个机场遭到袭击……”
显而易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而从伤亡数字和一贯会夸大其辞的戈林元帅那边的反应来看，德/国人说不定已经在开香槟庆祝了。亚瑟的唇边溢出一丝冷笑，然后冷笑渐渐收敛，眉头却依旧皱起，捏着报告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当他看到这些战损报告，他就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况。有一架他引以为豪的“喷/火”被敌机击中，机舱里的小伙子看着仪表上的数字以恐怖的速度归零，怎样拉操纵杆都没有反应，飞机的尾部在冒着浓密的黑烟。
飞机不受飞行员控制地向下坠去，小伙子想要跳伞却发现已经失灵，只能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敲打着机舱的玻璃。好不容易玻璃终于裂开一条缝，他却连机带人一头扎进大海，然后无声无息地沉没。
他再一次想起了那些在敦/刻/尔/克被救出，却在德军的轰炸期间沉没于大海的船只，以及那上面的年轻士兵们。他再一次想起了在加/莱那位准将先生与他的争吵，想起了他用拳头狠狠击打冰冷的护栏。
这是他的使命，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他还没有失败，英/国离失败还远着呢！
“我们还没有失败！”亚瑟的声音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一样，“一线战斗机机场都没事，雷达站也基本没事，司令部还安然无恙！贝什米特他们的情报一定出现了错误！我们熬过了这一天！接下来我们要修复机场，增加战斗机和地面火炮的数量！让狂妄的戈林看看英/国皇家空军的厉害！”
空战才刚刚开始，离结束还那么漫长。
但赢家一定会是亚瑟·柯克兰。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0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