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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雌雄大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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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一家很古朴的茶楼,来的人多是文人墨客,茶楼的纸窗被推开,吹入很凉的风,茶盏中腾起的雾气,也便在这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了雨,青石板显得更加的明净。
九歌不言语,只端着青瓷茶杯小啜,慢慢地竟有琵琶声传来,听着有些零碎却又缠绵不绝,分明隔得远了,但那琴声轻拨快抚之声又如在耳际,平和雅致。
这般听着,本有些浮躁的心竟也静了下来。
“你懂琵琶?”对面的黑衣男子望了望她,认真的问。
“不懂。”九歌摇摇头。
“那你听得那么认真?”
“这叫意境,你不觉得听着优雅的琵琶声,顿时觉得此时吃一个猪肘子会是多么惬意的事吗?”
“噗……”还没咽进去的茶水,被男子尽数的吐了出来,饶是九歌躲得再快,也没有水喷出的速度快。
“尽染,你疯了吗?”九歌瞪他,拿出怀里的画卷。
那是公子舒的画,她如今一直带在身上,倒是忘了拿出来问问别人了。
“你看都湿了。”九歌将画摊开,却发现画卷上的水墨已经晕染开,逐渐模糊。此时却见画卷上出现了别样的画面,慢慢的,慢慢的渗透,逐渐清晰,竟是几十句武功心法。
“这,这是……”九歌瞪大了眼睛,发现最右边写着六个字《天阑剑谱》心法。原来《天阑剑谱》的心法真的被公子舒拿走了,而他也大摇大摆的看着自己藏着却不知道。怪不得他会千方百计的要到苏府将画找回来,而《天阑剑谱》一直在自己身上,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尤其是幽皇。九歌细想了一下,觉得公子舒那个人真的猜不透,就和幽皇一样。
“这什么东西?”尽染凑了过来,九歌不理他立刻卷了起来。
“你确定你不给我看?”尽染坐回原地,抱着双臂。
九歌看了看他,又将画摊开,因为即使不给他看,不出一刻,他就能从自己怀里把画偷走。
“哦,天门剑谱……”尽染一本正经的念着。
“噗……”一口茶水喷在了尽染的脸上。
“喂……”尽染瞪她。
“这是阑,阑,你竟然念门,你文盲啊!”九歌指着画卷上的字。
“阑?”
“对!”
“且……阑就阑,门就门,有什么关系?”尽染把画推到一边,干脆不去看了,因为他发现下面的句子中出现了很多繁复的字,师父在谷中只教了他盗术,根本很少涉及识字这个东西,因为盗这个东西,你只要找准真品找准珍品就行了。
九歌看着那幅画若有所思,捧着茶杯,慢慢的垂下了头,似是没了精神。
九歌突然发现尽染一直在盯着她看,于是抬头望他。
却听尽染说道“茶杯已经见底,是要吃杯子吗?”
九歌顿了顿,突然大叫起来“你说什么,台词不该是茶杯已经见底,还要喝吗?”
尽染“……”迷茫,迷茫……
“我爹会这么说的。”半晌九歌嘟着嘴,重新耷拉下脑袋。
“原来,是想你爹了。”尽染起身她,给她倒了一杯茶,伸出手想拍一拍她的肩膀,说出些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大消息,大消息。礼部尚书张大人家的一对鸳鸯枕被盗了。”茶馆内突然匆匆跑来一个男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什么,竟然是张大人家的,谁这么大胆?”茶馆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凑了过去,很有兴致的问道。
“听说是盗绝谷的人?你们没听说吗?盗绝谷自从上次的事件后,终于又出来一个人,他沿着盗绝谷一路偷了过来,如今到了帝都,一次没有失手过。”男子说的振振有词。
“我倒是听说,这次出来的不止一个人,好像是一男一女,正在上演雌雄大盗呢。”
“噗……”众人看了过去,只见角落处,一男一女相互对着吹了对方一口茶水。
众人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继续讨论大盗的事。
“没劲,到目前为止,是第二天了,他们竟然才发现。就算我呆在他家门口,他也不一定能抓到我。”尽染撇撇嘴,他实在是觉得无趣,就选了帝都内被称为最贪的一个贪官家去了一趟,本以为偷了这鸳鸯枕至少能让他声名鹊起一下,没想到,第二天张大人家才发现,他等的都要睡着了。
“你知道的,张大人老了,行动和反应难免慢一点,何况你偷一对枕头,是不是太没档次?”
“你懂什么?那对鸳鸯枕可是几百年的历史了,是当年华国开国皇帝睡过的,张家祖上有功,太祖皇帝就将这对枕头赐给他了。”尽染凑了过去,露出一些狡黠的神色“九歌,他们说我们时雌雄大盗,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盗绝谷,成为我的弟子?”
九歌毫不考虑的摇头。
“为什么?”
“你这个行业太危险。风餐露宿不说,还时常冒着被抓的风险,何况,我比你大,成了你的徒弟,辈分一下子就矮了,我不干。我只要没事能啃个猪肘子就好了。”
“没出息。”尽染别过头去不理她。听到九歌提起猪肘子,尽染就想起了伤心的往事。那日他刚刚来到帝都,途经一家猪肘子店,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整个人就被拉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了九歌,她信誓旦旦的指着自己说“这是我朋友,他很有钱,会帮我结账。”
尽染看了看九歌,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你……我……”
“快点给钱嘛!你不会见死不救吧!”九歌眼巴巴的看着他。只看九歌突然脸色难看了一下,尽染心想莫不是上次中毒落下了病根,一时有些内疚。
尽染愤愤一咬牙,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掌柜的一看摇摇头,不够。尽染又掏出一锭,掌柜的又摇头不够。尽染一跺脚,把身上所有的家当都拿了出来,一副你看着拿吧。然后,尽染眼睁睁的看着掌柜的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银子都掳走,然后找了尽染一个铜板。
“结完帐了,我们走吧。”尽染被九歌拉了出去,只见尽染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的银子。他堂堂盗绝谷的传人,竟然就这么被赤果果的打劫了。
“喂,你没钱还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去吃饭?而且还吃那么多?”尽染没好气的问。
“我以为爹会来付账的。”九歌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爹?”
九歌不回答,脸上露出些忧郁的神色。
“你说的是幽皇啊!”尽染这才恍然大悟,他原先不知道,后来在江湖上一段时间后,才知道九歌是幽皇的女儿,不过这一对人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父女。
“你和你爹怎么了?”
“分手了。你听过一个故事吗?一个男人他要成家立业,于是抛弃了糟糠之妻。糟糠之妻不愿意,于是发挥了女人的本色,毅然决定不再依靠这个男人离开了,后来这个男人后悔了,女人却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啦!你这人理解能力怎么这么差。”九歌无奈摇头。
尽染“……”
九歌走在前头,尽染跟了上去“九歌,你有没有可能说的是薛平贵和王宝钏加上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最后结局是无言的结局的故事……”
“尽染,你不晕吗?”
“不晕。”
“我晕了!”
尽染“……”
年华似水,往事果真是不堪回首。尽染回忆起来,还是觉得心微微的疼。
“尽染,今天是多少了?”
“十六。”
“原来我已经二十八天没见到爹了。”九歌突然想到什么,凑近尽染说道“尽染,你盗过的东西无数,有没有想过被别人盗?”
“嗯?”
“你敢不敢被沧琅阁的阁主幽皇盗一盗?”
“嗯?”
“就是你帮我把这幅画送回沧琅阁。”
“额……什么?”尽染激动的跳了起来。
茶馆里的客人视线又转移了过来。
“尽染,淡定,注意身份,身份。”九歌帮助尽染理顺呼吸。
尽染考虑到自己盗绝谷的形象问题,又坐了下来。
“我不去。”尽染坚决拒绝。
“为什么?”
“我怕我忍不住会给你爹捅一刀,你爹和我有仇。”
“你放心,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我爹的对手。”
尽染“……”
“所以,去吧。我爹很需要这幅画。”
“你为什么不去?哼,你刚才还打击我。”
“因为我和我爹分手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怎么能主动去找他呢。”
“你不是想他吗?”
“矜持,矜持你懂不懂?”
“你会矜持?”
“滚……”
尽染“……”
终于,九歌最后以将他的行踪告知官府为威胁让尽染败下阵来。尽染临行之际,九歌喊住他,拿了笔墨决定给幽皇带一封家书回去。
正当她认真的奋笔疾书的时候,却听到尽染在一边疑惑的问道“这个蝌蚪,还有这个虫子,你在画昆虫图吗?”
“图你妹……”九歌将纸揉成团砸了过去,写家书的念头也这样被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