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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和细细的雨丝齐齐的打在阳台玻璃门上,现在的我身处异乡的北京,怀揣着另一个人的梦想游历四面八方。
      眼皮执意地向下坠,我忍不住体力不支的打了个哈气,水蒸气立马微微蒙上玻璃糊了一片,昨晚酒吧彻夜的狂欢喧闹还依稀残留在脑中。
      我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月亮已然升起。手支着想要下床,却浑身一滞,全身软绵绵的。我知道我病了,睡了一整天仍旧没好可能还不轻,就拖着身子硬爬起来。

      酒店门口出租车很好拦,吩咐了司机去最近的医院后,便舒适的靠着后排座椅,看着窗外光景飞逝,这样的阴霾天,模模糊糊的就想起了李建洲这个人,想起了他的模样,笑的样子,在我颈窝上哈气挠我痒痒故意使坏的样子。
      我轻轻地念起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同一个不小的秘密拢在手心,放不下,也不愿贴近。

      司机人不错,特地把我往大医院送,下车时还嘱咐我出来玩,身体要当心。
      挂了号,肚子里隐隐的痛起来,我后背贴在冰冷的门诊室外墙上,因为疼痛缩成一团,胃里仍在翻江倒海。

      柜台前,护士大声叫着,“张简。”
      胃酸突然返了上来,卡在喉咙口,喉咙火辣辣的疼,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简!张简!”护士特有的尖细声不耐烦地回荡在粉刷成惨白的走廊上。
      我几乎使出了全身才把手从蜷缩的身子里抽离出来举起来,“在这儿。”

      我拿着病历单背靠着门推开,上一个病人还没走,站在桌子一边和戴着蓝色口罩的医生说话。
      我看见椅子就坐下了。
      那个病人说着一口口音颇重的本土话,估计是因为吃了韭菜的原因,满嘴的腥臭,他一张口那怪味就直直的冲向我,我一个干呕,闷声的,胃里更加不舒服。
      过了挺长时间,那病人总算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不好意思的扫了我几眼,终于闭嘴出去了。摆脱了韭菜的腥臭,我松了口气,抬眼看了眼对座的医生,他皮肤白白的,挺直的鼻梁上架着副黑色细框眼镜。
      “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有种我一直固执认为医生该有的斯文气质。
      “胃疼,干呕。”我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像话。
      他应声点了点头,打开我的病历卡,写起来,头也不抬地又问,“有发热吗?”
      “觉得像是有。”
      “那等会儿去量个体温。”我还没来得急回话,他突然咳起来,眉头皱着咳,挺严重的样子。他顺手抽了张摆在桌上的纸巾,又摘下挂在耳朵上一侧的口罩带子,两只手隔着纸巾捂着嘴。我注意到他此时的脸色就和他手腕上戴着灰铁的手表一样。
      咳嗽声总算停了下来,他手一放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抬头对我说,“不好意思啊。”
      他说话的时候口罩还没戴上去,我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他大半张脸,一惊,睁大眼睛叫起来“Joseph!”
      他也怔住,盯着我看了良久,才不确定地问,“Jane?”
      我点点头。Joseph是我昨天在酒吧认识的。凭着想多找点异乡的人的想法,我去了家外国友人云集的酒吧。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中国人,我当时一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他,他坐在那里和酒保聊天。我顺着挤在一起的人流探过去,径直就坐上了他旁边的位置。酒吧里忽明忽暗的灯光总会让周遭的一切凭空添上几分迷幻,包括眼前的他。估计他见我也是难得的中国人,看我是来搭讪他的份上,很客气的为我要了一杯酒。酒吧见他找到了伴,就要忙着招呼别人去了。
      我们话不多酒却一杯杯的喝。面对两个互相陌生的人,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找些什么话题,我更不敢多问,因为我隐隐约约觉得他是有情绪在的。后来,他的脸逐渐开始模糊,酒吧的喧闹渐渐退向脑后,他时不时的说话声也有些打飘,我们两都有些醉了。

      此刻,我再度打量这个男人,没想到脱离了酒吧的虚幻和狂妄,他是这个样子的。他文文气气地穿着白大褂,白大褂没遮住的地方浅蓝色线条暗纹的衬衫露了出来。他身上了股读书人特有的味道,像是多年酿造出的美酒的芬芳,不温不火的,却又恰到好处。
      我眯起眼一字一顿地读出他胸前工作牌上的名字,“易、桢”,我有意调侃,“甲级医院内科医生,工作不错嘛!出人意料。”
      我看出来他情绪也被我带动起来,但读书人的架势压在那儿,语调只有微微起伏,“怎么出人意料了?” 我作势摇摇头,“你知道酒吧里有哪两种人吗?”
      他闻言,笑着摇头。
      “一种是深夜买醉,还有一种是寻求艳遇。”我有意卖弄,因为他给我一种特殊的好感,容易亲近的感觉。
      “你属于哪一种?”他挑了挑眉毛,像是放下了之前的担子。
      连我自己也觉得我大胆极了,明晃晃的就摊开说:“艳遇。”
      他估计也惊于我的直白,止不住笑出来,“其实我没你说的那么高深,我才实习而已。”
      “实习?你骗谁呢?你多大了?”我相信我的感觉,此刻我眼前的男人才不会是大学刚毕业的愣头青。
      “我还在读博,偶尔也打打工,就像这样,赚经验。”他说的很轻松。
      “博士?”我从一开始就断定他是读书人,但因为我的生活里都是急功近利的人,读个研究生就出去打拼,张口要薪水,极少有人会耐着性子读博,所以我还是有点微微吃惊。
      “恩,”他或许是因为眼下后面还有病人挂着号干等,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停留,转而关心起我来,“怎么才一天,你就成这样了?喝完酒后,你又吃什么别的吗?”他很自然地用一个朋友的口气问了个医生该问的问题。
      我有些无奈地搔了搔头,不经意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你知道的,卸了装的女人总是很恐怖的。还有,我睡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到,更别提吃的了。”其实我根本没有上装的习惯,仅仅是为了将我们之间这种状似熟识实则陌生的友好进行到底。说完这句话,我才意识到胃不那么疼了。
      “你这样的,就是瞎折腾自己,活该难受。”他说着就低头在我的病历卡上写起来。我见门外没人,有些越距地靠在他身后,他深蓝色的钢笔字迹在我的病历卡上龙飞凤舞。
      我就是受不了他那副老夫子的样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酒保啊?”
      他刷地一抬头,还未出声,门也被猛地撞开,一位小护士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大叫了一声,“易桢!”但她见我们这样,我微伏在他耳边,他侧脸正欲对我说话,小护士下面的话一下子打住了。我心里暗叫完蛋了。
      易桢很恰时地咳嗽了一声,缓解了在场三人的尴尬。
      小护士捋了捋气,继续说,“送来个急救的,现在在手术室,主刀叫你过去。”然后,就出门了。
      我站退了几步,“不好意思哦,刚刚开玩笑,过分了。”
      他挥着手说:“没事,没事。”一把把我的病历卡和药单塞我怀里,“把药配了,记住吃药,不能喝酒。”
      我点点头,他正要出门,“你明天晚上去不去酒吧?”
      他一下子转身看我,怒火好像瞬间就上去了。
      我忙摇着手说,“我不喝酒,喝饮料。”
      他关门的同时,扔下一句,“明晚八点,来监督病人。”

      第二天,我把室内的小沙发拖到阳台上,风和日丽,天气正好,吃过了药,安睡了一晚,病就全好了,想着今天的行程是同锣鼓巷。
      我乘公交到的那里。同锣鼓巷也是条酒吧街,但较之我去的三里屯,这里的酒吧就显得安静多了,今天这里的人不是很多,走在略显空旷的巷子里,青灰的石砖墙,低矮的四合院,竟让我联想起了上海的石库门,石库门大多一室几户,是拥挤的,而这里独家大院的宽敞却使我又想起了易桢这个男人。
      易桢,于我是另一种宽敞。

      临近傍晚,我没有回酒店。而是随便找了路边的饺子店,作为游客的我知道,这种最不起眼的小美味恰恰之最能表现一个城市的生气的。
      在老板的热情推荐下我还是婉拒了韭菜饺子,而是要了猪肉水芹的。
      和上海的饺子不同,上海的饺子硬是做成了江南小点的精巧,这里的饺子天生就带着一股豪气和粗狂。
      走出饺子店,路边已经亮起了灯,我直接去了那个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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