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沧》云默

10、第九章

　　“千夜!”冉笙连忙扶起倒在身上的千夜，呼吸凌乱，身体冰冷，嘴角还有丝丝的血迹。她掰开千夜的手，不出意外的看见掌心中的血。难道说刚才千夜就中毒了？难怪刚刚好像很累的样子，原来是毒发了。冉笙拍拍千夜的脸颊，试图喂点水进去。
　　“不要给他喝水！”一团浅蓝色的云朵携风冲了过来，她在千夜身上摸索出一个扁扁的青玉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喂给千夜。然后再抚抚千夜的胸口，让药丸好在体内化开。全部都有条不紊的做完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就是笙姐姐吧，我叫叶婉灵。你可以叫我叶子。”浅蓝的云朵眉眼弯弯，白嫩的脸上挂着两个可爱的酒窝，水灵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天真无邪，好一个灵动娇俏的小丫头。
　　“咳咳”千夜轻轻的咳了一声，悠悠醒转。
　　“哥哥！”叶子扑到千夜的身上，搂着千夜在他胸口使劲蹭。
　　千夜无奈的将叶子从身上拽下来，“叶子，别乱蹭了！”
　　“人家想你嘛，要不是我，刚刚你就没命了。”叶子赖在千夜身上，好不委屈。
　　“是是是，哥的叶子长大了，厉害了。”千夜起身，对着冉笙无奈的递去了个无奈的眼神。
　　冉笙没空跟他说这些，“你刚刚是怎么回事？都知道有毒了怎么还中毒？”
　　“呃……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先去找醉老头，有时间在和你说。”千夜将叶子放到地上，“叶子，醉老头又搬到哪里去了？”
　　“醉老头太坏了！又搬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让白菜带你们去吧。我会把马儿送到驿站去的。”叶子说完就牵着马儿跑远了。
　　千夜再次扶额长叹，“一个疯丫头，都被我宠坏了。”
　　冉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了，白菜是谁啊？”
　　“来了，”千夜不自然的笑了，下颌微扬“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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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千夜终于受不了的皱眉，“你到底还要抱多久？”他们现在正在一处山谷的入口。冉笙紧紧的抱着千夜，粘人程度堪比叶子。
　　“到地上了么？”冉笙闭着眼睛闷在千夜怀里发出不肯定的询问。
　　“……我们已到地上半柱香了。”
　　“……”冉笙不好意思的放开手。回想刚刚的情形，心里就一阵阵的后怕。青鹰，巨大而修长的鸟类，翅膀锋利堪比尖刀，能同时载重两到三人，居然是叶子口中的白菜。
　　青鹰是飞鹜梅庄才能驯服的，冉笙立刻回头问道：“你跟飞鹜梅庄是什么关系？”
　　“你猜？”
　　“难不成你还是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庄主不成？”冉笙偏着脑袋问道。
　　“……”千夜不得不佩服冉笙的直觉，“没想到你的直觉如此之准。”
　　“那是。”冉笙得意的笑了笑，“怎么说我也是闻名天下的神捕，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千夜趁她说话的空当在怀里掏了半天，递给冉笙一个信号弹，“这是飞鹜梅庄的信号弹，你有事可以找我。”
　　冉笙接过来在手里把玩好久才收好，“对了，看叶子的样貌，不像是渊璟的人呢。”
　　“确实不是。她是我在玉华的皇宫里救出来的。那场大火里面只有她活了下来。”千夜的声音有些低沉。“在庄里都是和叶子一样的孩子，都是江湖上各大门派的弃子，从小就不受人关心，所以我就把他们都接回家了。”
　　“你还真是个滥好人。”冉笙边拨开树枝边说，“他们一直都待在庄里吗？”
　　“怎么可能？你看叶子成天和云然往外面跑，到处给我闯祸。”千夜笑笑，随即又想起什么，“还有两年前那笔从天水拨出的赈灾金，不是奇怪的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发到了灾民的手上，就是他们干的。”
　　“哈？”冉笙哭笑不得，“当初三十多车黄金一出天水就被劫了。老头气得跳脚，朝堂上就发了一次火，下朝后，十万火急把当时在外地调古水井中红月一案的我调到了天水。”
　　千夜摁下石头上的机关，原本一丈宽的瀑布立刻缩小，露出一道石门，然后千夜慢慢的转动机关石门立刻洞开。他纵身上去，并示意冉笙跟上。“你不知道，他们回来之后还振振有词的说，黄金要是从官员手上经过一定会连一半都不剩了，所以他们要自己送去。”
　　“这帮小家伙，挺有趣的。”冉笙跟着千夜，声音宛若泉水叮咚，欢快的在山间流淌。前方一抹微白在那里遥遥的等着。
　　“到了。”随着千夜的声音，冉笙觉得自己的视线豁然开朗。仿佛经历了千山万险，找到了一处静谧，终得休憩。眼前的风景竟是一片碧青的天地，不大的溪谷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莺啼婉转，游鱼自乐，淡淡的雾霭笼罩在周围，仿若仙境一般。溪谷中有袅袅升起轻烟在风中消散，那里隐隐传来了打铁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回荡在溪谷。纯正的打铁声中仿佛蕴含了什么神奇的力量，让人没有由来的安下了心来，之前所有的恐惧与劳累都让人忘却了，只留这一片安宁。
　　轻烟千夜带着冉笙左绕右绕绕到篱笆边上，翻身进去。冉笙无奈的跟在后面，一面利落的翻过去，一面感叹为什么千夜不喜欢走正门呢？
　　“醉老头，我来啦。”千夜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兴奋。
　　里面立刻窜出了个围了勉强能看出原来是白色的围裙的老头，胡子很有特色的中分，呃……似乎还烧焦了一搓。
　　“醉老头，你又把胡子烧了？”千夜把冉笙拉到身边，“这是我朋友，墨冉笙。”
　　最老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冉笙，像个普通的长辈在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嗯，眼光不错。”
　　一时间冉笙有些动容，低声与千夜说道：“真像照顾我长大的爷爷。”
　　“那你就叫他爷爷好了。”千夜亦低声回应。冉笙伸手在千夜身上拧了一把，疼的他立刻躲开。看在醉老头眼里倒像是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也不说话，笑着走开了。周围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在光线的折射下像是星空一般美丽，穿堂风一吹就发出泠泠的响声，极为动听。
　　过了一会儿，醉老头换下了身上的围裙，领着两壶酒出来，“来来来，我们喝酒，不醉不归！”
　　“醉老头，我们可不是来喝酒的，先办正事。”千夜打手势止住。
　　“这次带来的丫头不错，配得上夜小子。”醉老头喝了口酒，思路显然和千夜不在一条线上。
　　“……”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再说等会都没人陪老头喝酒了。”醉老头挥手大笑。“有什么事啊？”
　　见醉老头难得正经，千夜也不废话，看了眼冉笙。两人右手一闪豀风和飖舞同时出现。
　　醉老头喝酒的手一顿，神色黯淡。“二十多年了，还是找来了。罢了，跟我来吧。”
　　他转动墙上的刀剑，一道暗门缓缓的出现。他取了盏油灯示意千夜和冉笙跟上。
　　许是很久没有人进来过，地上铺了层厚厚的灰尘，醉老头将等固定好拿了桌上的东西分别递给两人。“夜小子，这是燕梭，你自己留着，送人也好，随你。老头子的最后一件兵器了。笙丫头，这乐翳本是由我妻子的兵器，现在我把它传给你，好好用。”
　　“醉老头你怎么了？”千夜皱眉问道。
　　“我没时间跟你说了。这两本手札会解决你的疑问的，另一本是我醉家历代的心血，你帮我收着吧。”醉老头苦笑，“死前能再见到你，老天也算对我不错了。”
　　千夜死死地攥着醉老头的手，“醉老头，你……”
　　“轰！”一声巨响头顶的土石零零碎碎的落到地上。醉老头立刻开启剑炉上的机关，扯下千夜的手，“快走！”
　　“醉老头！”两人被他推了一把，也不知道醉老头哪来的力气，竟直接把他们推到了地道下面。地道不同于其他的暗道，入口是个几丈深的悬崖，不过醉老头知道地下是个深潭，不会伤到千夜和冉笙。掉落中，千夜奋力回首去看，醉老头像个慈祥的老爷爷，望着他们离去。
　　“嘭！”石门重重的落下，断绝了最后一丝光亮。“哗啦！”一声，两人没入水中，沁凉的水淹没头顶，仿若与世隔绝。
　　醉老头回到剑庐内，四周浇上烈酒，一把火轰轰烈烈的烧了起来。
　　醉老头带了一杯酒给自己对面的空位，笑道：“老婆子，老头子来找你了。”
　　熊熊的烈火中隐约的映出了醉老头苍老的背影，须臾，大火湮灭了一切。一代大师，在这个无名的山谷中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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