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上帝的骰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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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格亚现在正在超市采购，而且还是在零食与饮料区内，推着手推车大买特买了将近几十人份的量。虽然她希望发挥『货比三家不吃亏』的精神，努力找出便宜、份量又多的产品，但对十年多没踏入这种区域的希格亚而言，实在是极为困难的任务。面对琳琅满目的缤纷吃食，希格亚只能望而生畏地从价钱上着手挑选，完全无法藉由口味筛选出口袋名单。
忙碌了将近二十分钟，觉得眼睛被许多张牙舞爪的色彩荼毒极深的希格亚，终于达成采买目标。兴高采烈的她，推着几近爆满的手推车，正准备前往结账之际，眼角余光却冷不防捕捉到斜右方有一堆还保持着『原貌』的菠萝正在进行特卖，让希格亚毫不迟疑地快步移动过去。
菠萝这种水果，几乎都是切块结冻成袋于美国超市贩卖，如此『活生生』的模样，让她甚是想念。看着向上发展得极为茂盛的绿色长叶，以及熟成的深橘色果皮，希格亚几乎把身旁来往驻足的人群当成空气，再次陷入挑选的长考之中。用眼睛东捡西挑几近三分钟后，她才终于做出决定，但手还没来得及握住任何一片叶子，目标物却被一只大手给凌空抱起。
「先生！」
希格亚几乎是直觉地惊呼出口，想阻止那双手带走菠萝。但等她意识过来，才发现自己陷入了多么尴尬的状况──她到底有什么权力，在卖场里阻止别人拿走架上的东西？
「有什么事吗？」
透着浓浓的不解但却十分熟悉的声音，从希格亚的右边头顶传来，让她不禁张大眼睛抬头望向声源。当那双异常瞪大的淡绿色眼睛时，接触到另一双微微瞇起的黑眸时，便成功地在两道黑潭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约翰，怎么是你？」
「希格亚！？我才想问妳怎么会在这里？从你们大学过来，就算搭高架铁路，再快也要花四、五十分钟吧？」
自从『哈蒙事件』过去九天以来，这是两人初次的再度邂逅，而且依然是无预警的巧遇。不过，双方都没有什么『相见欢』的感觉，反而是一人看来极为吃惊，另一个则是表情懊悔。
「我是来这里当志工的，只是没想到会遇见你，所以没把那本书带在身上……对了，我有一直拨电话给你，但都被转进语音信箱，你有看到我的来电吗？」
「是这样吗？我前几天出国参加研讨会，两个多小时前才刚下飞机。我一向没有把手机带出国的习惯，真对不起。」
听完约翰诚意十足且理由充分的解释，希格亚先是轻笑出声，接着才能缓缓收敛笑意。
「你放心，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很担心你的安全。因为我的朋友说，哈蒙有可能会找你麻烦……现在知道联络不上你的真正原因，我就放心了。」
「放心，我不会因为帮妳而陷入险境的。」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约翰突然整个笑开来。不过他很快地压下自己有些太过的笑意，把话题又接续了下去。
「更何况，哈蒙应该也没这么得空，我听说最近她又跟韦恩出国度假了？」
「好像是去什么私人小岛吧？我也是看了报纸才知道，不过也不令人意外就是了。」
希格亚回忆起娱乐报纸头版的一男一女沙滩嬉戏系列照，女方那布料甚少的鲜红比基尼泳装与火辣身材，实在让人瞧过一眼便难忘。对比起来，那位高谭王子就保守得多了，到了海边上半身还穿着宽松的黑色运动上衣，直接被艾莉狠批为『不懂得服务高谭女性阅听大众』。
「她的离开对你我都好，让我们的生活能保持平静无波。」
点头赞同约翰的意见后，希格亚默默观察他身旁的两大部手推车，也跟自己一样选购了许多糖果饼干，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日常生活用品。像是清洁剂、沐浴乳、牙膏、卫生纸等等，希格亚甚至还发现了奶粉、尿布等商品的存在。
「约翰，你很喜欢吃菠萝啊？」
看着一手抓着菠萝的绿色『头发』，正在进行详细检查的约翰神情显现少见的严肃，实在让希格亚无法开口要回他手上的东西。不过既然无法买到那颗菠萝，希格亚便转而期望自己心中小小的疑惑，能够得到解答。
「其实还好，我是替别人买的。希格亚，妳也喜欢吗？我是不是挑到妳原本想买的……」
被约翰的敏锐给吓了一跳的希格亚，无法压下表情转换间的不自然，便索性不再隐藏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了本意。
「所以说，我们都是在替别人选东西？妳背后的那一车，不会也正好是替别人买的吧？」
「是啊，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这些。难道，约翰你也是吗？」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要是巧合过了头，就会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起来。沉吟了一会儿，约翰突然压下头来，黑眼直勾勾地盯着希格亚的绿眼瞧。
「希格亚，别告诉我，妳正好认识艾莉弗雷德里克斯吧？」
※※※
「希格亚，妳来……啦？奇怪，这不是约翰吗？你们怎么会一起出现？」
原先看见友人提着几近爆满的购物袋，正准备冲上前去帮忙的艾莉，还没进入希格亚半径十公尺处，就不得不注意到她身后那个双肩及后背都被购物袋给占满空间的男人。虽然约翰的瘦削身形还算结实，但在他身上压下如此惊人的量与负重，视觉效果上仍相当骇人。
「午安，艾莉，可以先来帮个忙吗？约翰，已经到了，至少分给我一袋吧。」
希格亚转头逼近约翰，不由分说地从他手上抢走一个背袋，从另一边潜入的艾莉也用同样的手法得手了一袋，两个女人就这样四手三袋地互相扶持，把沉重的货物搬进前方锈蚀严重的铁栅大门边。
「谢谢，妳们帮了大忙。」
约翰终于得以放松似地把一堆商品从身上卸下，然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接着进行一连串的手臂及肩膀伸展动作。希格亚听见约翰带着低沉气音的声音，回头看见正在进行缓和运动的他，不禁微微地笑了一笑。不过一旁的艾莉就不这样想了，她满脸都写着不能赞同。
「超市离这里有多远，你应该知道吧？要练身体就去健身房，不要随便来这边吓人。」艾莉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希格亚的一阵笑声，还有约翰瞬间垮掉的一张脸。
「谁会在大街上健身啊？日用品随时都要补货，多买绝对不会错。而且谁叫我这么幸运，连去买个东西，都能遇见妳之前预告说要来帮忙的新人。」
像是被点到名般，希格亚捧场地顺着约翰的话，对着艾莉摆出了笑容。
「你们竟然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认，实在是很匪夷所思啦……不过希格亚，妳不觉得这家伙太自不量力了吗？」大约两个星期前，艾莉便向约翰提起有她有朋友要加入志工行列的消息。不过出乎艾莉意料的是，他们两人似乎完全不用透过她介绍，便莫名熟识了起来。
「他的确是有点勉强，但还是成功地把东西都扛到这里，也算挺厉害的？虽然我一度以为他的腰会闪到。」
希格亚那绝对算不上安慰的言词，让约翰的表情狠狠地僵硬了一下。
「希格亚对我的评价真是相当中肯……当然，如果可以去掉最后一句话的话会更好。」
「就是因为有那最后一句话，才算得上是『中肯』，好吗？」
艾莉与约翰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发动攻击，战斗回合大约循环了五次才终于停歇。不过在斗嘴与围观中，三人还是动作利落地将五大袋超过20公斤的东西，从大门口运进陈旧的建筑物内。
「希格亚，妳力气还真是大，根本是怪力女吧！这一袋至少都有四公斤以上，妳看上去怎么这么轻松？」
短短数十公尺的距离，就让艾莉双手发麻，现正乏力地靠着墙休息。不过刚刚负重走了将近一公里的希格亚，却似乎完全没有相同的困扰，现已蹲下身子着手整理堆在地面的许多商品。只是，一听到艾莉替她新取的绰号，立刻皱起眉头不太能接受的希格亚，但还没来得及反驳回去，就被约翰给抢走了先机。
「不是她怪力，是妳太『病弱』了。很高兴认识妳啊，25岁的艾莉老太婆。」
闻言，希格亚不顾形象地大笑了起来。现在她发现，艾莉的发言若是再有了约翰的加成，实在很难不让听者保持心情愉快。
「希格亚，妳也笑得太开心了吧？妳怎么会跟这嘴贱的家伙，第一次见面就混得那么熟？小心被传染讨厌的性格！」看来心情不甚愉悦的艾莉，批评对手的当下，也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今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之前图书馆那件事，就是有约翰帮忙，我才能脱身的。」
希格亚此言一出，欢快的气氛瞬间转变，诡异至极的沉默立刻取而代之。艾莉的眼珠子快速地在正低身准备分类商品的希格亚，以及站在一旁犹如灯柱的约翰之间，来回不停地转动游移着，让被视线紧咬不放的两人瞬间不知所措。不过这离奇的状况只维持了不到十秒，就被艾莉一个如豹般猛冲而出的箭步给打破了！
看着艾莉直直往自己的方向冲过来，丝毫没有减速的预兆，约翰虽是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当下还是很想不顾一切低头向旁边躲开。不过碍于面子，他还是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等待风暴袭击。毕竟，眼前的可是艾莉弗雷德里克斯，除了被亏几句，又还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呢？
「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是大好人！」
约翰的双手被艾莉用力拉起，然后陷入疯狂的上下大幅度摆荡中。对此番举动丝毫没有预备的约翰，只能惊恐地看着身前眼睛瞪得老大、嘴里不断念念有词的女人，然后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在大白天，撞见了惊悚的魔鬼附身事件。
「妳……妳在做什么？」约翰一边问，一边偷偷地缩起脖子，把头硬是向后移了几公分。
「做什么？我在感谢你啊！你看不出来吗？」艾莉威胁性颇高地挑了挑眉。
「我是看得出来，但没想到妳也会这样谢人……」
「当然，那是要看对象跟事件的！希格亚是我的好朋友，你既然帮了他，我当然要好好感谢你！」
认识艾莉至少也有一年多的约翰，从未听闻过她如此的发言与举止，不禁陷入沉思之中。艾莉一向予人友善活泼，有时甚至是热情过了头的印象。但无论何时她都是独来独往，身旁似乎没有任何相熟的朋友。曾几何时，这样的状态似乎被打破了？
约翰的黑眼无意间扫视到艾莉身后的希格亚，发现有双淡绿色的眼睛，正散发出一种非常沉静温暖的光芒，而光芒汇聚之处，就是自己眼前毫无所觉的艾莉。
「希格亚也是我的朋友，我帮她是应该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脱口而出了这句话，眼神从头到尾没有离开那双绿色眼瞳。然后，符合约翰预感但出乎他所期待的，一片清澈的笑意自淡绿色中荡漾开来。在约翰眼中，希格亚的脸上展露了他从未见过的明朗笑容，且正毫无保留地朝着自己直直投射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上帝的骰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