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菩提》璞念茶

18、十八章 苏蝶欢

　　小姑娘眉眼皱作一团，显然很不喜欢他的造访。
　　“我。。。。。。”
　　“你什么你？谁让你来这里挖竹笋的？”
　　他退她便步步跟上，与他始终不过咫尺的距离。
　　“我是。。。。。。”
　　退得太快，衍锋一下子摔倒在地，坐了个大屁蹲。手一撑地，袖子里的桃花簪便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小姑娘快速捡起来拿在手上端详。
　　“在下刻的一支竹簪子。”
　　姑娘见这簪子刻得极其精致，瞧了瞧就插在了发间。
　　“好看吗？”
　　“好。。。好看。。。。”
　　衍锋自觉自己四脚着地的坐相实在不雅，这位姑娘又总是不给他好好解释的机会，甚至不等他说话，就又开始了下一个问题，这。。。对于他如此木讷的一个人实在觉得尴尬又难以招架。但所谓美物配美人，小姑娘本就长得机灵可爱，戴上这竹簪，更显得媚气了些。
　　“若是姑娘喜欢，”衍锋边说边笨拙了的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就送给姑娘。”
　　“哼，本也没打算还给你。”
　　“姑娘可是一个人在这山中？”
　　“你猜呢？”
　　妙龄女子顽皮的绕着他一圈圈的转悠，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够。
　　“这章莪山奇珍猛兽颇多，若姑娘是一个人，还请快快离去吧，免得途中遇到。。。。。”
　　“遇到什么？遇到你这个呆瓜笨蛋吗？”
　　衍锋一番好意，却被小姑娘说得一文不值，他张了张口，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
　　“这里是我的家，该走的是你。”
　　小姑娘一副骄纵样，靠在一根竹子上，扬着下巴瞧他。
　　“姑娘住在这里？”
　　衍锋好奇。
　　“是又怎么样？谁允许你来挖竹笋的？这里的东西岂是你说挖就能挖的？”
　　小姑娘双手叉在小蛮腰上，一副欲要与衍锋理论理论的架势，竟然让衍锋看得呆了。
　　灵山上的姑娘有泼辣的，有贤淑的，有冷性子的，就是没有哪一个像眼前这姑娘一样，就连发起脾气来都这么可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樱桃般的小嘴，翘翘的鼻子，还有纤纤玉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她是世间难得的美人，莫非她真的是住在这里的人？恐怕也只有章莪山的山水才能孕育出这样的女子。
　　“看着我干什么？我劝你赶紧走，否则。。。哼哼，我可不敢保证你还有命回去。”
　　小妮子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竟也不害臊的瞪着大眼睛看回去，这反倒让衍锋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挪开了眼神。
　　“在下是灵山巫咸门的弟子，师傅教我来去几根沾了雨露的新笋，这样才有占卦的奇效。”
　　“我才不管你是灵山还是不灵山，反正这里的竹林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看在你送我一支簪子的份上，这次便饶了你。看你再敢有下一次，哼！还不快走？”
　　小妮子正教训着，忽然就见一阵白风从身边刮过，几棵树木与长了几十年的竹子纷纷夭折，只留下一路狼藉。
　　“白夜叉？”
　　小妮子望着那股离去的白色旋风念叨了一个名字。
　　“那是。。。。。。”
　　衍锋正想知道匆匆离去，又造成这么大危害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却见小妮子猛的一回头，怒目而视，喝道：“还傻愣着做什么？叫它碰见非一口吃了你，快走！”
　　见衍锋还傻愣在一边，小妮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呆子！跟我来！”
　　衍锋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她说跟着她，便就跟着她离开了此地。

　　银发碧眼的男子的尖牙深深刺入了叶尘的身体，起初，他只是想浅尝辄止，可她的血仿佛天上才有的甘泉，而他好像在沙漠里走了几天几夜一样，越汲取就越停不下来，越吸吮就越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强大而充满力量，恨不得一口气将她吸光。但是他不想，十分不想，非常不想让她变成一具干尸，他要她活着。于是，他费了好大功夫，强压住内心对她血液的无限又强烈的渴望，这才将牙齿拔出来。由于一下子吸食了太多血液的缘故，他觉得自己体内有一个火球，如果不找个途径发泄出去，一定会被烧死，于是，他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如一股强风一般，所到之处，花叶凋零，树木尽毁。整个章莪山仿佛都跟着震了那么几震。
　　“那是什么？”
　　衍锋一路跟着小妮子跑来，不禁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小妮子倒好像一路散步过来一样，半点急促喘息都没有，“是这章莪山上的头号大妖怪。”
　　“那姑娘如若一直住在这里，可要小心啊。”
　　“叫我小心？你自己小心才是吧。”
　　看着衍锋一脸呆傻气，小妮子呵呵呵笑了起来。她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竹子精，小心自然是要小心的，万物生灵，弱肉强食，哪一步走来不得小心。可眼前这男子和这章莪山根本就不是一路的，区区一个人类，竟然告诫她要小心，真是个呆子。
　　“呆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快走吧，别再回来了。”
　　“哦。。。。好。。。。。那。。。。。”
　　“还啰嗦什么？快点走啊！”
　　说完 ，不等衍锋再说些什么，转身跑走了。
　　衍锋望着那背影，直到一点也看不见了才缓缓转身走了。一路下山，他的脑子里都是刚才那位姑娘的音容笑貌，都到了灵山脚下了，方才想起，他今儿是干什么来了？是来采竹子的啊，没完成任务怎地就要回去了呢？呵呵，唉。。。。他只得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你去哪儿了？”
　　青娘一脸严肃地问正在把玩手竹簪子的少女。
　　少女忙收起手中万物。“在周围转了转。”
　　“刚刚大地震动，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哦，我看见白夜叉像一团火一样冲过这里，该是他的原因吧。”
　　“你可知这章莪山来了一位僧人？”
　　少女两手揉搓着吹到胸前的长发，一脸不在乎，“不知道。”
　　“僧人。”
　　“僧人。。。。有什么好奇怪，自我出生，这林子里来的僧人道士还少吗？我刚还。。。。”少女眼珠子一转，将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娘亲你说是吧？”
　　“此僧人不比往常，见到他要躲得远远的。”
　　“为什么？她比白夜叉还可怕？”
　　“娘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也不过修炼了千年而已，不过你要记住娘说的话，否则，小心魂飞魄散，最后连渣都不剩一粒。”
　　小妮子不以为然的撅撅嘴，跑开了。

　　叶尘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洞外已是漫天繁星，由于失了血的缘故，身子很是无力，不过嘴里很是干渴，所以她强撑着走去了洞外。她有那么一瞬，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颈间的刺痛，和眼前斑斓的夜景，方才让她意识到，这是在章莪山。
　　某处，就如那些发着光的植物一样，也有一处发出莹莹的白光，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而是。。。。。白日里见过，也曾在“梦”里见过的那个长发僧人。那人盘坐在水中央的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上，合着双眼，面色泰然。他手中的佛珠串如黑珍珠般泛着光芒。
　　叶尘踉跄着几步上前，捧起水就喝，一连喝了七八捧才稍稍停下。
　　“姑娘住在此处？”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僧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不，我迷路了。”
　　“姑娘要往何方去？”
　　“灵山。。。。。。巫姑一门。”
　　“灵山？”乔觉想到蝶欢姑娘与他分别的地方。“贫僧知道一处往灵山的路，可以与姑娘同行。”
　　叶尘没有回绝，因为她真的找不到回去的路，若是自个儿摸黑找回去，她这么虚弱，半路上还不被哪路妖怪吃了才怪。她是孤僻，却不傻。

　　叶尘随乔觉去往灵山，一路上可见大多大多泛着紫色荧光的花朵，还有翩然起舞的蝴蝶，不知什么生物发出咕咕的声音，似夜鸣，听不出悲喜。景色虽然精美，景物之后却处处危机四伏，不少双眼睛隐藏在暗处，叶尘颈部的伤口还留有血渍，奇珍却嗜血的异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的气息，纷纷向他们聚拢过来，但又恐有乔觉那个周身围绕着一团仙气的僧人在，不得不只能远远的对着叶尘流口水，不能妄然行动。
　　二人一路无话，没多时已经出了章莪山，乔觉站定，指了指前方一条路，淡淡的道：“姑娘只要沿着这条路便可回去灵山。”
　　“多谢。。。。”一开口，她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敢问。。。师傅尊姓大名？”
　　“小僧乔觉。”他微微欠身，恭敬的行了一礼。
　　“多谢乔觉师傅，今日引路之恩，他日必涌泉相报。”
　　“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待叶尘踏上归路，乔觉并没有驻足多久便转身离开了。

　　叶尘小心避过他人耳目，悄悄回到自己的院中，见屋子里亮着灯，第一个念头便是冯子安，若非。。。他见自己日夜不归，一直在这里等她？这样想着，即便身上酸疼，她也不禁加快了步伐。木屋越来越近，窗子上映出人影，她的心不禁漏跳了几拍，可到近处，却听到屋里传来说话声。
　　“你家乡也是小桥村的？”
　　“师兄你也是？”
　　“我可不是，呵呵。。。。那你可听说过有一家姓叶的？”
　　“小桥村姓叶的不只一家，师兄是问哪一户？”
　　听这声音，男的自然是冯子安，可那女声。。。。
　　到了屋前，还不等叶伸手，木门已然吱嘎一声从里面开启，露面的是一个和她年岁相仿的灵俏女子。她手中是一簸芪瓜子儿皮，看样子是要出来倒掉的。
　　“你是。。。。你是叶尘师姐吧？”
　　苏蝶欢刚入灵山的日子因为一些颇为繁复的入门仪式而暂时住在了别处，今天刚被安排和叶尘同屋。
　　一听到“叶尘”儿子，屋内冯子安一脸兴奋的三两步跑出来，“阿尘你去哪儿了？白日里就不见你。”
　　“去后山了。”
　　她本想将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好好同他说说，可见着眼前这幅情景，却怎么也没了说出来的心思。
　　“哦。。。。这是蝶欢，昨日才入的巫姑一门。。。。。”冯子安乐得有人同叶尘一起住，这样他再来找她，大可以打着来找蝶欢的幌子，就不怕那些人说些闲言碎语来戳叶尘的骨头。这会儿他正没话找话的介绍得热闹，却被叶尘一语截断，“衡姑姑将你安排在这儿的？”
　　“衡姑姑本将我安排同大师姐一同住，可我听说叶尘师姐你是一个人，就请求她把我调换到这里，有我陪着，师姐你以后就不会孤单了。”苏蝶欢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冯子安在一旁听得跟着点头。
　　“你还是请衡姑姑把你调回大师姐那间房吧。”
　　蝶欢没想到头一次见面，一张口便得罪了人，看看她，又看了看冯子安，咬了咬嘴唇，道：“师姐不喜欢我？”
　　不等叶尘回答，冯子安已经先一步开口，“阿尘你这是干什么？蝶欢她是一番好意。。。。”
　　月光洒下来，映出叶尘清冷的面容，她扫了冯子安一眼，一句话未说，进屋去了。
　　苏蝶欢不知如何是好，望向冯子安，“师兄，这。。。。”
　　冯子安叹了口气，道：“阿尘就是这样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一开始同我也是这样的，日后熟了就好了。”
　　“哦对了，师兄，你刚说要找师姐她有什么事来着？”
　　“啊。。。。也不是什么急事，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也确实不是什么急事，不过是洪云钟心血来潮想教叶尘一些降妖除魔的招式，让冯子安来问问她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