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花开花谢 人走人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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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飞人不知，人知絮已落，隔夜听风雨，谁识渊夙心。
夜已落下，只剩下点点尘星漫撒天帘，如火如灯，燃尽了那满目的余灰。
半月前，似乎亦是这般的景色呢，他刚将楼煦之事了结，回到了阁中，略有寥落的散了散心。
正巧遇见了阁主，在阁中他自是阁主，也不会令他用别的尊称，他见躲不过，本想上前向他请安，却只见那一袭红衣早已寻了阁主，将那玲珑身躯生生贴了上去。
他低低敛了头，这些景他虽看得多了，却仍是难得适应，或许他这般的心性便不该在此罢。
他见两人似乎未识得他的到来，便转了脚步，欲要离开。
“主上，你前些日子不是答应了我，要送我一副千雨图么，”那女子温软的声音缓缓淌进了他的耳，他默不作声，静静离去。
“那图不是让絮主给你送来了么，”那比女子还要娇媚的语入在空中，被风散去。
“就这庸俗的雨景，怎可能是那绝世闻名的千雨图，”那女子嘟起了嘴，撒娇道“怕是絮主喜爱得紧，不肯给我罢了。”
那人轻轻的取了女子的一律发丝放在手中把玩“你觉着是絮主私藏了，”
“轻裳怎敢这般想得，絮主是什么的人啊，轻裳这小小的婢子怎敢和絮主作比得，怕是絮主事多忘得了，故阁主就帮我再去说说，给絮主提个醒便罢。”那女子的语中带着暗嘲，自是娇惯得紧。
那人轻轻笑了开了，嘴角扬起了一抹邪肆“那好，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随你去一趟姬絮阁，看看絮主罢。”
“这怎好，若是打扰到了絮主……”女子嘴上说装作苦恼，心中可是暗喜非常。
“本尊说好便好，哪轮得到外人做主，”那人慵懒启口，眼中却是讳莫如深。
姬絮阁
他刚坐定，阁主便与那女子一同步了进来，他淡淡道了一声“阁主”便立在一旁，那人也不答，只是径自坐上了主位，懒懒的睥了他一眼，那女子便也擅自黏了上去，那人也不恼，任她坐在膝上千娇百媚。
他也不开口，静静立在一旁，从刚才无意听得的言中，也知得几分。
“你有话便自个儿问问絮主，絮主自会答你，”那人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思开口，眼睛却并不看向任何一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弄着耳际的黎音石。
那女子倒也不觉有丝毫怯意，开口便说“絮主，听闻你得了那副千雨图，可否将它予了轻裳，好圆了轻裳的喜宝好美之心，本想着来打扰絮主多有不便，岂知主上从婢子口中知得此事，便想来看看絮主，故轻裳才敢提了这不情之请。”
这几句言分明将实情撇得一干二净，竟让人听得阁主宠我，便是你絮主也得要乖乖忍痛割爱来讨得我的欢欣之深意了。
他心中明了，眉宇微微一颦，真想不到这阁中竟是比外边那打打杀杀，绝人血脉之事还要杂烦，淡淡道“抑素人到之前，便令玉书将画送至阁中，抑素只行令止，不问后事。”
“絮主这般说可就不对了，”那女子艳丽的妆容之下，隐者一丝怨毒“既然画是从你手中取得，怎会不知晓得那去向，若真如絮主这般所说，这些年来倒真令人讶异了。”
“抑素所言是否为虚，天地自是知得，亦自是有人可以辨得。”他淡淡启口“布书亦迹苍，书画世家，尊者长，自是可以解得这惑。”
“絮主这不是故意为难小女子么，我这般身份之人，怎请得来那般身份的人，更何况，纵使去请了，只怕迹尊亦是不肯来得。”言下之意便是你絮主故意拿迹苍来瞧不起她，明知他们的身份，还敢让她去请邀，不是让她去找死么。
他不在多言，知得看多说什么也不见得可消减得那女子半丝怨愤，那又何苦来多费唇舌。
“怎的不说了，”不知何时那人轻轻开口，那赤色的焰瞳中燃着三分飘渺，四分慵懒，还有那道不尽的媚意“把那画取来，过几日再书信一封，交予那尊者长迹苍，若是他不肯给得本尊面子，便将他掳来便是，隙儿那些瓶瓶罐罐倒可以用上几分，我倒不信到了我这方地，还容得他来撒得傲气。”
“主上，可那画，絮主说不知，”那女子泪眼朦胧，倒显出了艳丽妆容下一抹楚楚之色，那人旁若无人的拭去了女子脸上的泪痕，那如玉的指尖，却闪着一抹艳色，如其人一般。
“这可真算得麻烦，絮主，你可知这画送至哪了，”音虽是暖的，但其中之意却是冷的。
他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去了应该去的地方，至于画到底在何处，抑素不知。”
“你不知，原何还能坐得这絮主这位子，”那人诉的是温婉的言，却寒骨三分“还是说，开了锋的刃便认不得主人了，给了你几分颜面，你便偏生要端得台面上来了。”
“抑素不敢。”他淡淡答道，心中却如明镜。
他怎会不明白，这般态势，他不过做了那杀鸡儆猴之用，至于真相如何，谁又会管得。
曾以为阁主或许不似常人，现今想来是他想得太过，反倒失了真。
人与人之间只管利用与非利用之别，何能做得善于不善之间了，他早识得，却仍是这般愚钝，看来算得自食其果。
他知得左臂的伤口又裂了，这是行令之时被斩伤之事，他不想再提得，然，这伤委实受得不算冤枉，倒是让他长得了些许见识。
他心中略带讽意，然面上仍是无所表情，低敛着头，话说，依他这般的身份，自是没什么可说的，还命也好，报恩也罢，不过都是忠人之事，如畜生般的奴仆一般，谁又高贵得了谁。
“你是不敢，我煅出的刀，这一生便也只能是我一人的刃，不是我的刃，即便折了毁了亦不会留于他人，来做他人的兵器。”那人嘴角虽是带笑，但他知得他说的是真，这般狠戾才算得阁主的心性，从他入得教中这一日便知得，更是在往后那四年深有体会，那炼狱般的幽冥。
你可有砍杀过无止境的人偶，可有吸血而活，比畜生还不如，只为求得一丝活路，即便他未曾想过活得，然，却不由自主杀得适手，生饮禽血，骨嚼血肉，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杀手的本能，他的活，自是以千百条人命作陪，而他的成，自是陨了无数人的白骨。
“连话都不会说得了，还是说絮主你是这般目无尊长，”那人静静说得，手却抚得那女子的容颜“这般不识得尊卑，不肯说得实情，该是要让你在沉血谷多留些日子了。”
他眼中几不可见的一颤，才淡淡启口“抑素领命，谢主上。”
声音几乎没有温度，甚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木偶一般的声音，出自他的口，沉血谷，何为沉血，说得实在些便是乱坟岗，或者算是他们这般的习练之地，谁能想得，今日他又要重归一趟，那毒虫漫谷，尸毒浸染之地，泯灭了他此生仅有的那丝悯怜。
“既然不愿说得，还站在此地作甚，污本尊的眼么，还不退下。”那人冷冷说罢，便不再看他，他低敛着头，静静退了下去，不再顾及那女子眼中隐去的笑意，以及那事关男女的调笑之音。
“哎呀，主上你怎可这般对絮主啊，那沉血谷不是乱坟岗么，有毒虫有死人的，絮主去了，可还能回得来。”
“你提他作甚，连这点腥血都识不得，留他甚用。再者他是我手中的刃，只做得刀刃，至于其他自是不配了些，然，即便是刃，也只能磨，若是待惜了，便只是一把无用的废铁了，要来何用。”
“主上这般言语，要是让絮主听得了必是会难过得，”
“一把刃要那般感情作甚，更何况哪及得世人几分姿色。”
“主上，你莫不是说絮主的形貌……与那乱坟岗上的死人，主上可不要这般吓我，轻裳胆子小呢。”
“他虽算不得死人，但也相差无几，或许比厉鬼更要多几分煞气，他手头沾的血可不比那沉血谷地下埋着的少呢。”
“丫，主上，这样说，你不是养了一个妖怪啊，万一哪天这妖怪要吃了你那可怎么办啊。”
“他不敢，谁都不敢，想吃得我，先把利齿长齐再说，而我早先拔了他的牙，他便是吠，也叛不得我。”
“嘻嘻，还是主人有先见之明……”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花开花谢 人走人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