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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我陪你吧,一起走吧 ...

  •   “你背上有没有事?”秋白一边尝试拉拉垂在坑口的藤蔓树根,一边问着沈浩然。
      沈浩然不在意地笑笑:“没事儿。你要是急得话,先踩着我的背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叫人来拉我上去。”
      秋白难得地面无表情地盯着沈浩然,直到把沈大公子看得浑身不对劲,这才移开目光:
      “沈浩然,我陪你吧,一起走吧。”
      沈浩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看着秋白,半天回不了神。
      “阿,阿白,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秋白转头,坚决不承认。
      沈浩然一把抱起秋白,转了个圈:“你别想抵赖!说好了,你陪我,我们一起走!”
      秋白抿了抿唇:“啊。”
      坑中少年紧紧相拥,纷飞的树叶,飘扬的白雪给他们平添一份朦胧的美感。
      坑外,阿伊和秋家两个哥哥:“哦……”
      沈浩然又缠着秋白过了几天,因为皇宫里催得紧,沈浩然只好不甘不愿地回去了。临走时,他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来个十八相送。他先是拉着秋白唠叨了一阵,再是拉着阿伊,内容以围绕断绝骚扰秋白者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阿伊表示深刻领悟“看见不怀好意者就踹他□□”的真谛,这才离开。
      再见面时,却是到了二月。
      沈浩然奉旨去塞外退敌。而这段时间也是朝内难得地团结,隋国的三只老虎虽然一个个都不省心,但是对外的意见却一致地相同。
      自家门内的事,我们可以内战,你们来犯,那是找死!
      沈浩然在去塞外前,特地又去了秋家一趟,向秋白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秋白在大半夜被沈浩然从被窝里挖起来,眼睛都是朦胧的,恨不得把自己那无良师傅砍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沈浩然眼下的黑眼圈和胡子邋遢的脸,秋白的脾气就一下子全没有了。
      “哦,我知道了。”秋白淡淡道。困倦的样子让沈浩然心弦一动。
      沈浩然俯身,在秋白脸上轻啄了一口,这才笑着离开。
      秋白摸着被亲到的地方,心头蔓延出无名的滋味。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又过十几天,秋家两位哥哥,看着从前沿传回来的信件皱了眉头。
      沈浩然遇刺,副将中了人家的空城计,白白浪费了一次进攻的好机会。前沿的战事一时间变得非常危急。
      “该不该和小妹说?”秋司不确定地问着秋易水。
      “不用了。”秋易水看着门外掠去的身影笑着道。
      那丫头现在怕是在准备了。
      隔天,秋家三少上书,愿意带领秋家赞助的粮物去前沿相助。皇上龙颜大悦,准,同时让雷家少年相护而行。
      一时间,四方鼎立的格局,基本形成。
      “三少,快走!”阿伊向袭来的人群撒了一把毒粉,冲秋白大声道。雷御风早已和远处的人混战在一起。
      秋白会武,但是她的武全是沈浩然教的,不能现啊。秋白闭上眼,慢慢回忆前世看的那些书。
      前世秋白体弱,典型大家闺秀。家里虽是武学世家,但是秋白不能习武,只能看些书过日子。长此一来,秋白的记忆力越发地好,那些武学秘籍早在一遍又一遍地复习中刻进了骨肉里。
      秋白站在马车上,看着混乱的场面,几分愤怒,几分悲凉。
      从没染人血的自己,也该染了……
      秋白挥刀,利落将爬上马车的人砍下去。她翻身下车,站在阿伊身边,帮她退去身后的敌人。同时,秋白运足内力,挥剑向人群。迫使人群急急后退,趁此机会,秋白将阿伊扔上车,用力一踢马:
      “快走,先把东西送去,我很快赶来!”
      雷御风摆脱敌人,也匆忙驾马赶去。
      秋白负剑而立,三千青丝隐隐透白,她抿唇一笑,那般邪肆张狂:
      “挡我秋白者……死!”
      这是一场血战。
      秋白的一身素衣红得像是从血池里刚捞起来,她的发被血染红,有些还结了块。秋白不管不顾,看着眼前还剩下的几十人,风轻云淡地微笑。
      明明她的剑下染了无数幽怨,她的衣服被血染尽,但是她的笑容依旧温暖地如三月春风。
      秋白看见眼前的人们眼中的恐慌。但是有些时候,杀性一旦涌起,不会是因为人们眼中的恐慌就能停止的。
      夕阳红得妖艳,秋白美得妖艳。
      她行走在战场上,衣角翻动间一场场腥风血雨上演。毫无人性地屠杀在她手中进行,她的笑一如稚子般纯净美好。
      越大的反差,越是能激起人们心里的脆弱,惊恐。
      在场的人们满眼都是血红,那是,死亡的颜色,末日的颜色。
      秋白站在尸群中央,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一滴一滴往下滴的,分不清是汗水,泪水还是血水。
      片刻,那站立着的人早已消失。徒留一地的尸首,和这恍若炼狱的惨状。
      “杀!”战场上,将军一声号下,将士们和敌人厮杀在一起。
      他们有的是为了保家卫国,有的是被强行征兵,有的是生无所恋……不同理由的人们聚到一起,如机械般进行同一个动作。
      “帝师很快会来支援我们的!杀啊!”将军含泪鼓舞着士气,虽然他知道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军营来报,帝师遇刺,情况危急。自己这一支兵,怕是要全送在这里了。
      他们都还年轻,家里都有盼他们回去的人……
      只有战才有一线生机,不战,却是必死无疑。
      “报!前方有一个很像帝师的人来了!”探子回来兴奋地道。
      “什么叫很像?!”将军疑惑。
      “那人,一身沐血,一头染血的发,带着帝师的面具,杀的是敌人。”
      来吧,来吧。秋白兴奋着。刀剑刺入血肉里的声音,在她耳中无限放大。
      这般美妙动人。
      “帝师,我方三千人,对方有一万人。如何战?”将军拼死赶到秋白身边问道。不管他是谁,带着帝师面具的,一定不会是敌人。谁带着帝师面具,谁便是帝师。
      “带一千人人上山崖,推滚石砸下来。分出三支两百人快骑,突围。其他的,留五百人和我一起战,剩下的滚去捡干草,绕到他们军营后方,放火去!”秋白冷冷道,就这一万人,还弄这么久。
      她淡淡扫过己方军营,接着眼前一亮。
      你有空城计,我便来火牛破你!
      “把军营里的牛都放出来,牛角绑上刀剑利器,牛尾绑上稻草点燃了,赶过去!”
      “帝师,那是仅存的军粮!”
      “那你也得有命吃!”
      战场上烽火连天,几百头牛疯狂冲着,火光从敌方军营曼开,很快连成一片。秋白这方也有不少人误伤,但是敌方死伤更多。
      秋白带着五百人跟在牛群后面,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崖顶滚石落下,将敌营仅存的几顶帐篷压垮。骑兵四处突袭,将敌方势力分成一小股一小股消灭。
      战事进行了约一个时辰。敌方约剩两千人,秋白还有八百人可用。
      “兄弟们!回去的路早封死了!我们要不站着生,要不跪着死!”秋白嘶哑着嗓音大声道。
      众人士气正浓,原先与敌人的距离一下子缩小,岂能不战?
      “站着生!”
      “站着生!”
      秋白背水一战的方法,使双方死伤都很大,但是己方胜在士气高。逼得敌方不得不后退。
      秋白站在高处,看着脚下渐渐后退的敌人,艳丽的眸中冷笑渐起。
      “将军!六百骑兵在身后将我们拦住了!”穿着晋国服饰的探子匆忙来报。
      “报!我军左右各有五百人围袭!”又是一步兵来报。
      前方有帝师和火牛阵,后方是骑兵,左右还有滚石步兵。这隋国帝师真是好计谋!
      此次带兵的晋国大将白岚狠狠地瞪着前方一身血衣的面具少年。他征战一生,居然败在这个弱冠的少年手上!
      喉头一阵腥甜,白岚吞下一口血,万般痛苦:
      “撤!”
      敌方狼狈突袭,护着白岚欲逃。秋白抢过身边将士的弓,将自己的剑搭在弦上,运足内力狠狠一拉!
      剑带着破风之声飞向敌方,直直没入白岚肩头。白岚闷哼一声,强忍住痛,继续赶路。
      “带着胜利品,回军营!”秋白大声道。
      “回军营!”士兵们激动地回应。
      这一战,将第一帝师的名声拉到顶峰。几千人破万人的战事,从这以后也一直被各国谋略师作为教材,流传后世。
      “三……你怎么这样了?”阿伊一见到归来的秋白,差点没有认出来。秋白看左右没人,这才摘下面具。阿伊匆忙帮秋白换下血衣,洗净身上的污垢。
      秋白中的六月飞雪,因着她强行动内力而蔓延地更快,她半白的发,基本全白。
      阿伊看了,眼眶一红。
      “阿伊,沈浩然怎么样了?”秋白躺在浴桶里,累得连手臂也抬不起来。
      “还在昏迷。”阿伊含泪道。
      沈浩然被刺中腹部,失血很多。也不知道是谁,将他伤得这般重。
      “阿伊,我把他交给你了。”秋白深深看了阿伊一眼。
      阿伊读懂秋白的意思,看着秋白,忍痛点头。
      是夜,一辆低调的马车从军营驶出。车外娇俏的女子一脸肃穆。车内昏迷的男子微皱着眉头,似乎依旧在为战事担忧。
      代替沈浩然戴上面具的那一刻,秋白没有多想。她来战场,不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的高尚精神,仅仅只是实现自己的承诺。
      我陪你一起走。
      染发束胸戴面具。秋白一举一动,不用刻意模仿,也像极了沈浩然。
      她的武,她的文,基本上都是沈浩然教出来的,他们之间,熟得不能再熟。
      “帝师,敌方明日会攻城,我们如何应付?”将军拿着地图虚心向秋白询问。
      “他们来空城计,抓的是我们的谨慎,那么我们也还他一个空城计!”秋白嗜血地微笑。
      而此时晋国兵营内,诸将为着即将迎来的胜利兴奋着。孟梓肖帮白岚包扎了伤口。白岚拍拍孟梓肖的肩膀:
      “梓肖,你家丫头下个月出家了吧。”
      “是,将军。”孟梓肖回到,眼里有淡淡的欣喜。
      “好!那咱们把这胜利当礼物送她!”白岚哈哈大笑。
      “胜利!胜利!”诸将群情奋勇,和声道。
      他们仿佛已经听见了远处家乡浣衣女子的歌谣声。那般动人,安详。
      第二天,白岚和他的军师孟梓肖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城池,以及城池上方一身白衣悠哉抚琴的面具帝师,咬碎了一口铁牙。
      这厮居然拿他们的空城计反击!太看不起人了!
      秋白站在城墙上,看着脚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都和她一样,黑发黑眼黄皮肤。但是他们,却使得万千百姓居无定所,骨肉分离。秋白永远忘不了,护送粮草的兄弟们是怎么被一刀刀地砍死。
      “呦,隋国的窝囊废!”
      “呵呵,隋国的走狗也只配逃命,给我们晋国提鞋!”
      一刀一刀,染红了半边天,如人间炼狱。前一秒还在说笑的人,下一秒已死气沉沉。
      一曲十面埋伏,秋白弹得杀气四溢,淋漓尽致。她微笑着,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滔天杀意。
      为什么要追求那无谓的名利?为什么要战争?
      就那么向往富贵荣华吗!
      “杀!”白岚大手挥下。孟梓肖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他看着秋白满眼的怒意,还是强压了下来。
      这孩子的空城计使得并不到位,他的情感太强烈了。
      秋白停了弹奏,她站在最顶端,看着军队涌入。直到最后一个士兵进入,她才缓缓道:
      “关城门!”
      那声音冷得仿佛从地狱出来。
      白岚他们或许兵力很强,他们很聪明,懂得空城计。但是他们也太自负,不懂得请君入瓮。
      他们只道是秋白弄虚作假,里面设了什么机关,所以全军都一起进,打算破秋白的城中计,但他们小看了秋白的胆子。
      她就敢孤身一人带着一城百姓对抗一支训练过的军队。
      至于其他人,恐怕现在,正在敌方军营里杀人放火兴致正高。
      没有不流血的战争,没有不屠杀的战争。秋白要做的,不过是把被屠杀的一方换成敌人。
      白岚冷眼看着城墙上忽然冒出的人们,还没来得及冷笑,一桶桶的热油就从城墙上泼下来。几百度的油遇着铁甲,能把人生生烫死。他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哀嚎着倒下,有的甚至连哀嚎也来不及。
      铁甲被烧得火红,到处是烧焦的人肉味,漫天热气涌来。
      白岚几乎失去饿理智。
      好一个帝师,居然带着一城百姓抗敌!军队竟是一个不留!
      “放箭,组阵!”孟梓肖大声喝下。
      剩下存活的士兵们马上回过神来,立刻聚集到一起,将手中的盾牌和到一起,组成方阵,齐力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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