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吴永恒

5、我们的家

　　白慧明私自出远门，作父亲的白英庭自然担心女儿走那条路，谁会愿意自家孩子跟着去学坏？哄好妻子躺下睡着了，白英庭直奔湾西头的白新海家，看看是否能打听到湾湾的地址，他估计女儿八成是去了堂姐那里。白新海大门敞开着，白英庭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一条黄毛大狼狗托起长长的锁链朝门外仰起头汪汪直叫。
　　白英庭吓得后退几步，见黄毛狼狗没能追出来，这才松了口气，回头想想又不死心，于是踮脚朝屋里喊道：“新海大哥在家吗？新海大哥，新……”
　　出来的是一位中个瘦条女人，她咪着眼睛好像午觉没睡好，“喂，喊什么呢，还要不要人午睡了？”女人掺起腰，很吃力的样子。这候女人他再熟悉不过了，年青时，他还暗恋过她，那时年少心狂，出于爱面子，怕被告人拒绝，两人算是心照不喧，后来被告同班同学白新海抢先一步。黄巧云也气他白英庭有贼心没贼胆，胆小怕事，一气之下，答应嫁给了白新海。白英庭当时的那个气呀，家里也正在着他的老大不小了，林青露长得并不漂亮，可她是最佳时间出现在白英庭身边的女孩，白新海与黄巧云婚后的一个星期，白英庭便匆匆与林露青举行了婚礼。
　　这事过去十几年了，两人心里还是那种奇怪的阴影挥之不去，白英庭见到黄巧云本来想好的问话，一下子忘得一干二净，而且说话也结巴起来：“是、是、是巧云呀，我、我、新海大哥——他在家吗？
　　黄巧云白英庭那巴结样就来气，这么些年来，他还是那熊样，黄巧云不屑地白了一眼白英庭，抬起手来去拢头上的乱发，没好气地说：“白新海不在家，你找他有事吗？”
　　“没、没、没什么事，我只顺道来看看……”白英庭也不道自己在说什么、自己心里想说什么。
　　“哼，好一个顺道看看。”黄巧云心里暗暗骂道，“那好吧，既然来了，就请屋里坐吧。”
　　“不不不，家里还有事，我得回去了。”白英庭慌忙退来要走，被黄巧云一句问住了。
　　“听说弟媳妇的身体很不好，不知到底得的什么病？”这句话表面上是句关心的话，可白英庭起来怎么就这么刺耳？好像损人的意思。白英庭气冲冲地赶回家，厨房里林露青正忙着洗菜、炒菜，一切又恢复了从前，白英庭甚至怀疑是不是在幻觉中，他用手狠狠掐了自己的脸，没错，这真的。
　　“英庭，你怎么傻站在那里干嘛，快来帮忙呀，我都快要忙死了。啊，算了反正你也是笨手笨脚的，不如你现在去接孩子们放学，等你们回来我们就可以饭了。”林露青说完转过身炒她的菜去，阵阵清香扑面而来。
　　白英庭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品尝到妻子手艺了，于是忙迭地答应道：“哎哎——我这就去。”
　　白英庭满面喜色，见人就打招呼，让人我觉察出今天的白英庭与平判若两人：“怎么啦英庭，家逢喜事了？”迎面而来的白新海那种幸灾乐祸的笑，白英庭一下子僵住了，脸拉得老长老长，想起他与黄巧云就来气。
　　“怎么，你是在讽刺我吗？我怎么听起来怪别扭的，人呀，难保一辈子风调雨顺，好像有人对自家特有信心似的。”说完从鼻子里哼——地一声，背起手往西村的学校走去。
　　“嗳嗳，你这人今天这是怎么啦，吃错药了吗？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白新海自然心里不爽，也背着手，气呼呼地与白英庭相反地方向走去。
　　自打大女儿坠学离家出走后，家里的担子就落在老二白慧雪的肩膀上，她不但接任带妹妹上学的义务，还要每天背着弟弟爬过几里山路；老三白慧芳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老四白慧婷上小学一年级，小弟白慧祥才两岁，家里无人看管，就由白慧雪背着上学放学，已经上五年级的她面临中考，一向成绩优越的她开始担心姐姐的离家出走，自己将要像姐姐一样坠学的可能，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妈妈病了，就要殃及到自己的头上来，难道就要窝在这穷山窝里面祖祖辈辈地穷下去吗？她不甘心……
　　望着山那头的夕阳西下，白慧雪咬紧牙关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做天边最亮的星星，我要好好读书，将来我要做城里人，去很远的国外去,白慧雪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姐姐，我们快回去了，要不然爸爸又要骂我们了。”说话的是慧芳，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一只手牵着妹妹慧婷，另一只手挎着三人的书包，手里还提着弟弟弄脏了的裤子和鞋袜，而此时的白慧祥爬在姐姐柔软的背上睡着了。
　　“别吵、别吵，二姐是在想大姐去了哪里，要是哪天妈妈再打她，她就学大姐跑出去再也不回来。”
　　“就你乌鸦嘴，”慧芳没等慧婷把话说完打断她的话，狠狠地白了一眼慧婷：“你要是让爸爸听到了，肯定会打死我们的，最好你的嘴巴放严实点。”
　　“谁说我会学大姐，我才不会那么笨呢，我要发奋读书，将来成为我们村里响当当的人物。让那些当时瞧不起我们家的人都刮目相看，到那时我会买好多漂亮衣服，打扮成城里人，在城里买了房子，再也不要回到这座穷山村了。”
　　“二姐，这可是我们家呀，你会舍得爸爸妈妈吗？”
　　“怎么舍不得？我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瞧瞧我们班那个李姗姗，她可是地到的城里人，父母都是城里当官的，可气派啦，每次放学回家，都是她爸妈开私家车去接她，同学们都快羡慕死了。你说同样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区别就那么大呢？几个孩子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