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开传》东门杨

9、影卫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营帐里，听着牟狄的大军渐渐走远，远处不时传来喊杀声。我静静地斜躺在藤床上闭目养神，一天没有休息，此刻的确有些累了。
　　“先生，先生……”恍惚中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唤醒，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站着一个英俊的身影，健壮的身形因为新伤显得有些不是那么挺拔，“鬼杀！”他怎么来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危险。“你快走，被发现就没人能救你了。”
　　鬼杀伸手拉住我，说：“没想到先生心思如此周密，居然在密室中施放迷药。幸好有村人看到事发过程。我这才追来，一定要救先生脱险。”
　　我心中感叹，若他不来救我，我也不一定就会有什么补测，倒是他这样一闹如果被牟狄发现，误会我与他串谋我才真是危险了。我说：“你别管我，有一个人更需要你救。跟我来。”说着我带他出了营帐，帐外两个把守的士兵已经被鬼杀打晕，现在藩人袭营，中军帐附近守兵减少了不少，我带他迂回闪躲，来到了关押桑孚的营帐边，十几名士兵受在帐外，看来牟狄对这个犯人是十分看重，既是在这样情况下，守卫也不会减少。鬼杀虽然受伤，但对付十几个士兵还是轻而易举的，很快就解决了战斗，我们两人进入营帐，桑孚还像那天我走时一样躺在地上。
　　“桑孚！”鬼杀有些惊讶自己所看到的，然后又看了看我，摇摇头说：“我不会带他走的，他背叛我。”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就是那个刺你一剑而又没有将你置于死地的人。而且牟狄说他救了你，他之所以有今天这样凄惨的境遇，也是因为他救了你。所以，如果你要报答我，还不如先报答他。”我不能保证鬼杀可以带桑孚走，但我知道如果今天桑孚不走，那么他的命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鬼杀犹豫了片刻，说：“好，我带你和他一起走。”
　　“不行。”虽然我也很想离开这里去找知离，但我很清楚现在并不是适合的时机，“牟狄并没有怀疑我什么，我救了他，他心里感谢我，不会对我怎样的。你的伤还很重，带桑孚走已经很勉强了，再加上我这个不会武功的人，根本不用走多远就会被捉住。而且牟狄带兵去的北部粮仓离这里很近，如果你不抓紧时间，等他平定了那边的战事就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要不然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抓我。”鬼杀很坚决，似乎不能动摇。
　　我不想再让他在这里耽误下去，时间越长，我们越危险，于是我干脆对鬼杀说：“牟狄的伤没有完全好，我不能这样扔下他不管。”鬼杀听到这样的话应该会因为我投向他的仇人而放我自己在这里吧。
　　“先生别开玩笑了。他那种人死了才好。何必管他的死活。”鬼杀话语中已经有些气愤。
　　“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是医者，而他是我的病人。”我也依然坚持。
　　鬼杀不再与我争执，将地上的桑孚背了起来，我正以为他终于肯走了，忽然，他又一把拉住我的手，走出了营帐。“看来先生糊涂了。在下就先不听先生的了。”
　　我有些急了，他背着人本就走不快，再加上我，如何能逃得了。于是便和他推搡开来。正在这时，一个黑影闪了过来，拍开他紧扣着我的手，将我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影卫！”鬼杀脸上现出不妙的神情，我也随声看去，发现一个蒙面黑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我一时弄不清形势，那黑衣人开口道：“主人命令，保护先生。先生不想走，阁下请自便吧。”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看重先生……”鬼杀一时有些失神，随即对我说：“影卫是蜀王近身侍卫，只保护蜀王安危，只服从蜀王命令，命令之外的事一概不过问。这次牟狄肯出动影卫保护先生，必是对先生十分看重。我自知带不走先生了，望先生珍重。”说完，鬼杀背着桑孚消失在了夜幕里。我再回头时，影卫已经不在身后，远处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小了。
　　我抬头看看天空，夜色已经很沉了。鬼杀的话不断的回响在我耳边。从最开始执意要带我走，到最后有些放心的离去，鬼杀态度的转变很难不让我深想，难道牟狄果真对我如此看重？那么在他知道我帮助鬼杀和桑孚之后，他还会如此看重我吗？我心情忐忑地回到了营帐，躺在藤床上，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