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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袭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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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息打坐不是一时半刻的事,转眼间已经是日薄西山的时候了,我陪着牟狄也一天没有离开营帐。中午时有士兵送来午饭,但只是一份,送饭的人说是给我准备的,看来牟狄的三天大戒还是没有结束,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饭,只夹了几口青菜,便让他们撤下了。送饭的人只在屏风前,没有进入内帐,军营内还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看来大家还不知道牟狄中毒的事。
帐外一阵脚步声,极轻,而且步履稳健,看来是个高手。没有事先的通报,只是听到帐帘被挑开的声音。这营里的兵将都极忌惮牟狄,敢这样没有请示就进入营帐,看来是身份极特殊的人。为了不吵到牟狄调息,我转身走到屏风前,想看一下来人有何事,却发现这人竟是那个被唤作桐尤的人。牟狄是去派他追赶鬼杀的,他此时回来一定是有了结果才回来复命,我心中担心鬼杀的安危,但又不便直问,想到在内间的牟狄,只能开口问:“将军何事?”
桐尤斜看我一眼,然后有些不自在的表情,我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因为一天没有出去还是晨起时的样子,外衣披在肩上,中衣的领口大开着,联想到牟狄有眷养男宠的先例,便明白桐尤多半是误会了,于是连忙整了一下衣服。而桐尤在一阵小小的惊讶后,没有再理睬我的问话,径直向屏风后走去。我一下慌了,虽然这桐尤看上去像是牟狄的亲信,但牟狄曾表示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中毒的事,而桐尤此时如果近到屏风后,以他的修为和经验一定能知道牟狄的异常,尤其牟狄此时正在调息,最忌外界打扰刺激,所以我还是决定尽我所能阻止桐尤。我挡在了桐尤身前,尽量客气地说:“蜀王正在休息,吩咐不见任何人,将军请留步。”
“不见任何人?”桐尤显然有些微怒,眯着眼睛瞄我,接着说:“我有事禀报。”
“请将军先告知在下,在下代为传达。”我可以很明显的察觉桐尤现在已经把我归为牟狄的男宠,心中虽然冤枉,但是不好申辩,只能先这样应付。
桐尤听我这样说,脸上更加不悦,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军情大事怎么能泄漏给你们这样的人!”
听他这样说,我也真的生气了,正要回敬他,屏风后却传来牟狄的声音“桐尤!,先生是我上宾不可无礼!”
桐尤听了一震,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多了一份尊重,拱手向我行礼,道:“失礼先生了。”说完便进到屏风后,我也跟了进去。牟狄此时已经坐在了塌边,看脸色似乎已经好了很多,我过去为他把脉,发现气血已经平稳,但是毒本该随废血排出,可牟狄却并未吐血,这就说明毒素还在体内,只是因为两种毒的毒性相克,达到了临时的制衡,这只是治标的方法,还是有很大的隐患存在。
“什么事?”牟狄趁我把脉的时候问桐尤。桐尤显然有些犹豫,扫了我一眼,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牟狄,我心中了然,便起身准备离开,牟狄却拉住我的手,让我跟他一同坐在床边,对桐尤说:“先生救我两次,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桐尤用感激的眼神看向我,随即恢复了平日的严肃,对牟狄正色道:“属下办事不利,没有寻到鬼杀的下落,但是路途中捉到一名藩族探子,得知藩人已经在王上回都路途部署下了埋伏,属下恐王上对此没有防范,便决定先撤回来通知王上。”
牟狄点了点头,说:“昨天下午便遇到了,多亏先生搭救,不然我命休矣。”
桐尤听到这话,立即对我跪下,道:“多谢先生救下王上,下官刚才失礼了,在此向先生谢罪了。”我急忙把桐尤扶了起来,有些惭愧地说:“不敢当,都是因为我学艺不精才让尊上伤势沉重了。”
“哪里,先生谦虚了。如果不是我耽误先生了,以先生的医术,又怎会有如此的疏忽呢。”牟狄说着,还不免有些回味,居然嗤笑了起来。桐尤见牟狄笑了,一脸的错愕,然后又用一种近乎于崇拜的目光看向我,不难想象在这个忠心部下心中,牟狄平时都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也许是已经习惯了牟狄的笑,我并没有为他的笑有什么触动,倒是他的话让我想起了那不好的回忆,心中又一阵烦躁。
正在此时,外面远远传来了嘈杂声,桐尤不需牟狄多吩咐一句便快速地闪到账外,又快速地返回来,说:“大营东南发现有小队人马袭营,看来是藩人骚扰,属下这就去平乱。”桐尤说完就要走。
“慢!”牟狄叫住了他,心平气和地说:“藩人不是傻子,他们人马即便全出动也不及我的大军,去攻打兵力最为丰厚的东南大营岂不是以卵击石?”
桐尤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带兵去北部粮仓。”
“不,你还去东南大营。”牟狄说着站了起来,“本王就去北部粮仓会一会那个藩人头子。”
“可是王上,您的伤……”桐尤的话被牟狄的怒视打断,牟狄缓缓地说:“昨日的奇袭并未伤到本王,明白吗?”
桐尤显然明白了牟狄意思,领命说:“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领兵去东南大营。”说着桐尤便风一般地出了营帐。
只剩下我跟牟狄两个人,牟狄看了看我,说:“劳烦先生为我更衣了。盔甲在衣箱中。”
我从衣箱里取出盔甲,捧在手中,对牟狄说:“毒没有完全解掉。我想用鬼杀中的毒压制你体内的毒,然后通过气血运行排出体外。但并不成功。若是你体内的制衡稍有变动,随时都有毒发的可能。所以我希望你出征之前考虑清楚。”
牟狄对我反应似乎很满意,点点头说:“得先生如此关心,在下死而无憾。劳烦先生为在下更衣。”
我明白牟狄的执著,不再多说什么,开始为他更衣。我似乎是真的有些关心牟狄,就像我不能看着鬼杀有难不救,不能看着桑孚受伤不管,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善良,如果算,那还真是老天对我这个凶神的莫大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