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初夏》远枫

1、第一章

　　七年前
　　自半夏有记忆以来，她就和姨娘住在“桃源仙谷”里，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关于自己的身世，半夏除了知道自己是七月份出生，正值盛夏的一半，所以取名叫半夏以外，其他一概无从知晓。
　　每次和姨娘提起，姨娘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独自垂泪，半夏虽然淘气爱玩，好奇心强，但在此事上却十分的有分寸，轻易地从来不敢提及。
　　在半夏家的竹屋后边，有一汪清澈的池水，半夏很喜欢在这里戏水，说来也奇怪，池水本来应该是盛夏流淌、寒冬凝固的，但是这里的水却是十分出奇，无论寒冬腊月抑或是盛夏高阳，都是温暖如春，热气腾腾，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浴池，于是半夏称这里是“四季池”。
　　池水四周种着一望无边的桃花林，春天桃花争相开放，也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形成一道不同的风景，让人目眩神迷，欲罢不能地沉溺其中。
　　一日，半夏正在池水中洗澡，闭目躺在池塘的边缘，正迷迷糊糊要睡着之时，突然听到身后有得得的马蹄声。
　　半夏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自己长了这么大以来，这里除了自己和奶娘以外，再没有第三个人出现了。
　　随之而来的是马的一声嘶鸣，半夏才惊觉不对，在山上她见过小松鼠、狐狸、布谷鸟、喜鹊……山里的动物的叫声她也很清楚，但如这般嘶吼的声音却是第一次听到。半夏回过头来，却见到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子骑着马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脸上还浮现着一丝浅笑。
　　“啊！”半夏叫道。
　　半夏惊甫未定，右手已经拿起手中的鞭子，像那男子的头部抽去，男子的头一偏，鞭子从男子的嘴边扫过但却只打了空。那男子完好无损地坐在马上，但是却惊了他的“座骑”，他的马仰起头嘶吼一声，抬起双脚眼见就要将那男子摔下马，但那男子骑术了得，猛地拉了几下缰绳，便降服了他的马。
　　在男子慌乱之际，半夏收回了鞭子，用鞭子将挂在一旁树上的衣服扔到了空中，衣服飘飘然地下落到了半夏的手中，半夏穿好衣服，就“飞”到了男子面前。
　　男子降服了他的马，转身之际，只看到了身穿一袭白衣的半夏站立在面前。男子赶忙起身下马，向半夏行了一礼，忙道：“姑娘，好鞭法！刚才险些毁了我的容貌！但是姑娘的轻功似乎更好！”
　　半夏轻瞟了他一眼：“你这个等徒浪子，为什么偷看我洗澡？”说着鞭子又在地上抽了一鞭，顺势就要给他第二鞭。
　　男子忙双手在胸前摆手：“姑娘，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不小心走到了这里，但是走到这个桃花林，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了。可否请姑娘为我指点迷津。”
　　他这话说的倒是不错，这片桃花林很是宽广，人一旦走进了这片桃花林，如果毫无章法的行走，那是断然不可能走出去的。
　　半夏眼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没看见？”
　　“嗯！”男子狠狠地点了下头。
　　“嗯？”
　　“其实，只看到了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已。”说着脸上漾起了一抹微笑。
　　半夏听到他的话，脸上却是一抹羞红，刚刚地强硬都不见了，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你……你都看见什么了？”
　　男子见她如此羞涩，戏谑之心渐起：“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都没看见！”
　　半夏见他如此轻浮，只是狠狠说道：“那好，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那样，你就什么都没看见！”说着，鞭子就顺势抽出去。
　　男子见鞭子像自己抽来，毫无退却之意，只是用手抓住了鞭子的一头，用手一抖，半夏的身子前倾，扑进了男子的怀里。
　　半夏虽说只是个八岁的少女，但从小就听姨娘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如今此情此景。半夏只觉惊慌，猛地跳脚，猛地一推他，就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那男子却并无放手之意，手猛地一拉一紧，半夏又实打实地落在了他的怀里。虽然半夏是被动的，但在旁人看来却像是她主动地投怀送抱。
　　男子嘴角轻扬，说出的话却离经叛道：“姑娘，我至今尚未婚配，如果想要给我当媳妇，只怕我得回去问一下我爹娘，再说咱们年龄还小，只怕成亲为时尚早。”
　　半夏听到他的话，脑子里快速地旋转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推搡着他。
　　“你放开我！”
　　“不放！”
　　“你放不放？”半夏心里着实地着急。
　　“我就不放！”
　　半夏觉得没见过比他更厚脸皮的人，对付这种人，就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半夏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男子的脚背上，还狠狠地碾了一下，这一下，半夏丝毫没有留情，用了十成十地力气。
　　男子“啊！！”地叫了一声，抱着脚在原地打转，然后坐在地上轻揉着自己的脚。
　　半夏见他这样，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哼！！看你以后还欺负女孩子！！”说完转身就跑了。
　　男子见她要离开，连忙起身，牵着马一直跟着她。
　　半夏气急，回头指着他说：“你别跟着我！”
　　说完半夏自顾自地往前走，那男子却还是跟着她，半夏回头问道：“你干嘛老是跟着我？”
　　男子抚摸着他那心爱的马，直言道：“不跟着你怎么办，我在这里走了快两天了，连个人影也没看见，好不容易看见个人，我当然得跟着你，盼望着你能带我出去。”
　　半夏听到他说的话，脑子里萌生了一个念头，想要告诉他如何出去，但是脑子里又想到了姨娘的“谆谆教诲”，不能轻易把桃林的秘密告诉别人，否则可能会招来祸端。半夏想了想，还是不说的安全。最后无奈只得将他带到了她们家的竹屋。
　　姨娘听到半夏的脚步声，喊了声：“半夏，准备吃饭了！”
　　半夏将男子带到屋里，姨娘看到他，眼神一怔，半夏以为姨娘看到一个“外来人”会和她的感觉一样，是惊奇！！但是姨娘的眼睛里更多的却是一种恐慌！
　　姨娘晃过神来，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说道：“我……我……我再去拿一副碗筷，没有想到今天会有客人。”
　　三人坐在一起吃饭，姨娘问他：“公子，叫什么？家住在哪里？”
　　男子却也是对答如流：“在下在家里排行第四，您可以称呼我‘老四’，我家住在太原。今日在外游历，误入此地，多有打扰，还望可以得到您的指点，让在下可以离开这里。”
　　半夏听到男子的话，彬彬有礼，恰如其分，一时间有些恍惚，很难和刚才那个离经叛道，狡黠轻浮的男子画上等号。
　　姨娘听到他是太原人，刚才紧绷的面色却是突然放松了下来，只是说道：“公子一路风尘，想必很是劳累，先休息几天，然后我会让半夏送你出桃花林。”
　　说着给他夹了许多菜：“这里是山野之地，所以只有这些山野菜色，公子先将就着吃。明日让半夏上山打猎，然后再招待公子。”
　　半夏听着姨娘的话，心里十分不爽，于是愤愤地说道：“姨娘，你甭管他，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最好饿死他！！”说完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此刻，男子倒不似池塘边的狡黠。只是安静地坐着，任半夏伶牙俐齿，他自岿然不动，以不动应万变。
　　第二日，半夏和男子上山打猎，半夏多年在这山路上行走，走地很是顺利，速度也很快，而男子却不大凌厉，只得一瘸一拐地跟着她。
　　男子只在背后说着：“你等等……慢点……”
　　然后又听到：“你就不能慢点！”语气中夹杂着恼怒。
　　半夏不理会，不一会又听到后方传来，
　　“我爬不动了……咱们能不能歇会……”说着耍赖皮地坐在了地上。
　　半夏冷冷地回道：“我都让你别来了，是自己非要跟来的，现在叫苦不迭的，你怪谁！！”
　　男子听到半夏的话，只觉得挑衅意味十足，赶忙站起来，腿却软了，之后一个踉跄，就头朝下摔了一个大跟头。
　　半夏见他出丑，早已笑开了花，心里想怎么会有如此“蠢笨”之人。
　　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来，却意外地发现了眼前的一个山洞。
　　这条山路半夏经常走，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相当的熟悉，哪棵树上结什么果，哪棵树从未开过花，哪棵树上结的果酸涩，哪棵树上结的果甘甜……这些她的心里都一清二楚。可如今的这个山洞，她却是第一次看到。
　　这里多年杂草丛生，草长莺飞，慢慢地将这个山洞遮挡住了，但这个黑黝黝的洞口却吊足了半夏的胃口。
　　半夏从小就是一个胆大贪玩，甚至有点爱冒险的孩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拿了一个火把就要进去一探究竟，老四跟在他后边，嘴里叼了一根草，“大摇大摆”地跟在半夏的后边。
　　但是越往里边走，道路越是狭窄，里边越是漆黑，光线也越是稀微。半夏的心里有些微微发颤，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却让她不想半途而废。
　　于是，半夏把火把给了老四，老四不期然地接过了火把，说道：“干嘛？”
　　半夏回道：“没事，让你在前面走，哪那么多废话！！”但话中的隐隐颤抖却出卖了她。
　　老四就慢悠悠地往前走，丝毫没有恐慌，但是却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她抓地越来越紧。
　　这时，只听老四“啊！！”的叫了一声。
　　半夏吓得打了个寒战，继而也是“啊！！”地叫个不停，双手猛地抱住了老四的胳膊。半夏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也就错过了老四戏谑的眼光。
　　知道半夏听到老四稀稀朗朗的笑声洒落在耳边，心里才恍然大悟，双手猛地甩开了老四。
　　只听老四说道：“哈哈，没想到你这么害怕，刚才我的衣服都快被你给扒掉了！！！”
　　半夏刚才被他吓到，脸上还是气鼓鼓的：“你干嘛吓我？”
　　“谁让你刚才爬山不等我的，害我摔了个大跟头，现在吓吓你，我们扯平了。”
　　“哼！真是小气鬼！这么记仇！”
　　两人继续朝前走，却看见了前面有一扇门，老四打开门，里边却是一间屋子，显得很是宽敞，与刚才狭窄的走廊很是不搭调。
　　这里灰尘满室，蜘蛛网也是所处可见，可见已是多年未有人居住。里边很是黑暗，半夏坐在了一旁的床榻上，屁股底下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半夏拿起来，竟然是本书。
　　半夏对老四说道：“哎，你快过来，这里竟然有本书！”
　　老四拿了火把凑近，才看清了上边的大字“神农本草经”。
　　老四和半夏带着这本书，从山洞里走出来。
　　半夏翻看了一下这本书，咿呀说道：“这神农本草经，好像是本药书？”
　　老四用手敲了敲半夏的头，轻声说道：“真是个傻姑娘，自己捡了个宝，竟然毫不自知，这本神农本草经，传说是上古时代，神农氏行走在山林之间，尝遍百草，之后编辑整理出来的，可以说是药物中的经典之作，已经失传已久，只是没想到今天被我们巧遇到了。”
　　半夏疑惑，眼睛却是睁得圆圆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对药物医术从来就不感兴趣，这本书对我的意义不大。你倒是可以看看，你住在这里，山上的草药也都是天然存在的，现在你又有缘得到了这本书，可所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半夏笑嘻嘻地看着这本书，思忖了片刻：“那好，我会慢慢钻研，等我学会了，我就可以用我的医术去治病救人了。”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声朗朗地充盈了整个山谷……

　　突然，一声鹰叫冲破了溢满欢笑的山谷，在半空中盘旋来去。
　　老四吹了一声口哨，那只鹰就像是迷途的羔羊瞬间找到了方向一般，飞落到了老四的肩膀上。
　　半夏觉得好奇无比，走到鹰的旁边，上下打量着这头鹰，这是一头雄鹰，苍劲而挺拔，眼神锐利而闪亮，想必也是群鹰之中的精英。
　　半夏伸出手，还未摸到它的头，它就猛地扑扇了两下翅膀，吓了半夏一大跳，收回手猛地后退了几步。半夏只觉得，自己被它刚才温顺可人的样子蒙蔽了。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鹰，鹰的主人欺负她，连他的鹰也欺负她。
　　老四见鹰这么“欺负”半夏，在鹰的头上猛地“捶”了两下，刚才锐利无比的鹰霎时就老实了，趴在了老四的肩膀上，合上了双目。
　　老四云淡风轻地说道：“这是我二哥养的一头鹰，叫追风。”
　　说完，就猛地拍了一下追风，和追风打闹了一阵，然后追风就像得到命令一般，张开翅膀高飞。追风在山谷的上空盘旋了许久，似是不舍，似是告别，但最终还是飞向了那片蔚蓝而广阔的天空。
　　半夏看着追风自由地翱翔于九天之上，心里竟然有了隐隐地羡慕，在桃源仙谷，她虽然自由自在，但是她的世界却狭小的只有山谷之上的方寸天空；她虽然肆意而快乐，但是她的快乐却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分享。
　　老四说道：“我二哥轻易是不舍得让追风出来，如今派追风出来找我，想必是家里出事了，所以明天我就得走了。”语气中却有着淡淡地悲伤。
　　半夏听到他说他要离开，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酸酸的，有些涩涩的。
　　可能是因为第一个同龄的但称不上是朋友的“朋友”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的过多的“惊喜”，但仔细想来，他带来的更多的是“惊”，而“喜”却很少，这个“欺负”自己的“讨厌鬼”走了，自己没有理由不高兴。
　　于是笑嘻嘻地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心怀五湖……就应该出去做大事，在桃源仙谷有什么意思呢！！！”半夏把脑子里边的好话都搜罗了一阵，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
　　老四听完，脸上却挂上了一丝阴险的笑：“嗯，说的对！真不愧是我的未来媳妇！！”
　　半夏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又被他占了口头便宜：“谁是你媳妇了！！！”
　　“是你是你，就是你！！”
　　说着就要动手打他，但是他却已经跑远了。
　　“喂，你站住！！”
　　“我偏不！！”
　　“你站住，我保证不打你！！”
　　“我才不信！”
　　“……”
　　“……”
　　半夏在后边追，而他在前面跑，两人你追我赶，笑声稀稀朗朗地充溢在山谷间，却也形成了一条不同的风景线。
　　傍晚时分，两人打了两只兔子回来，姨娘烧好了饭。三人坐在饭桌上吃饭。
　　老四像姨娘告别，礼数全周。而奶娘只是嘱咐了半夏明天送老四出桃源仙谷，便没有了后话。
　　晚上，半夏和姨娘躺在塌上……
　　奶娘说道：“半夏，你明天送他出了桃源仙谷就可以了，不要再外边多逗留。”话语虽然缓和，但却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半夏从来都没有出去过，也正是因为没有出去过，所以才会那么甘之如饴地生活在桃源仙谷这个“人间仙境”之中。就像一个贫穷的人，如果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财富和繁华，那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贫穷。
　　也许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并没有什么不妥，但错就错在她今天看到了追风，她的“自由”不同于追风的自由，她的“自由”是有限制的、是有范围的，而她所希冀的却是追风那无边无际的浩瀚天空。
　　她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不能诉诸于口，却只能深埋心底。
　　次日，半夏和老四走在桃花林之中，片片桃花飘落，像是盈盈的飘雪，落在他们的肩上，落在萦萦的山涧之间，落在行走的小路上，最后落在了他们的心上。
　　这景色本是半夏从小看惯的“美景”，但今天却显得有些凄凉的意味。两个人走在桃花铺陈而成的天然地毯上，除了山涧之中细细潺潺的流水声和山野动物的嘶鸣之声之外，没有一点声响来打破这种宁静。
　　走了半日，两个人走到了桃花林的尽头，半夏谨记着姨娘的话，走到了桃花林的尽头，却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老四似是也看出来了，缓缓地说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虽然我希望这片桃花林永远没有尽头……”
　　半夏觉得自己听错了，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是离经叛道，桀骜不驯的世家子弟，而如今的话却颠覆了她的想象。一个“纯粹”的纨绔世家子弟断然说不出这种话来。半夏突然遗憾自己没有多了解他一点，如今想要了解，却已到了离别之时。
　　半夏缓缓地说道：“一路平安，路上小心点。”心里虽有千言万语，但最后诉诸于口地也仅剩下了这一句祝福。
　　老四上马，最后和半夏说的一句话是“后会有期”。然后抽起马鞭，绝尘而去……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他们之间还会有相见的机会吗？她不敢去想，但心中却渐渐地升起了一种“奢望”……

　　老四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
　　路过一片草原，他像一头雄鹰般在草原上驰骋狂奔，也许他本就该是一头鹰，却误落到了人世之间。
　　这时，他突然看到从对面朝自己狂奔的人儿，不用仔细详看，他就已经知道来者何人。老四猛地抽马鞭，朝着他们奔去。
　　三人从马背上下来，老四跑过去，猛地抱住了两人，嘴里大叫着：“大哥！！二哥！！”心里的欣喜可见一斑。
　　三人仰躺在宽阔的草原之上，颇有些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韵味。
　　喜悦的是，看着上空的蔚蓝天际、悠悠白云、忽觉尘世中苦苦放不下的那些东西原来如此的微不足道。可悲的是，回去之后，他们又变成了尘世中的一粒沙砾，因为风的方向而改变自己的方向，现在的一切都会变得虚无缥缈，似梦似幻。
　　老四开口问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世民开口回道：“那日，追风找到了你，就带来了消息，我们便知道了这是你的必经之地，所以就在这里等你，想必不会错。”
　　李建成说道：“元吉，你可知道这次你偷跑出来，会给家里带来多大的灾难？又会致父亲于何地？”
　　元吉依旧面无愧色，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些，但是这是我第一次来京都，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只想好好玩儿玩儿，把时间都浪费在和那些皇亲贵胄、官宦子弟吃饭喝酒，我觉得不值得！！！”
　　李建成却有些怒了：“世民，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李建成平息了一下：“元吉！！你年龄还小，有些朝堂之上的事情大哥也并不想让你知道，但是这次我却不得不说了。”
　　对于元吉来讲，大哥一直都像父亲一样爱护他、保护他，从小到大，一句重话都不曾对他说过。元吉虽然放浪不羁、桀骜不驯，却也知道轻重缓急。大哥如今脸上谨慎的神情提醒着他，有太多的事情，他都被“蒙在鼓里”。
　　建成继续说道：“如今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各方势力都是盘根错节，皇帝又生性多疑，这次急召父亲回京，想必也是听信了谗言，想要试探父亲是否有谋反之心。父亲带着我们一起来京，无非就是想要证明自己并无造反的心思。在京都，皇上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如今你却偷跑出来，定然会给皇上烙下口实，然后大做文章。不过这次，多亏了太平公主帮我们在皇上面前说话，李家才能免遭这一劫。”
　　元吉听到大哥的话，脸上顿时一怔，他虽然知道朝廷之上尔虞我诈、错综复杂，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会牵连到自己的亲人。元吉看向李世民，李世民只是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一笑，原来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有他不知道。
　　建成继而说道：“元吉，大哥告诉你这些，不是想把你牵涉到官场之中，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是李家的一份子，那么你就不能太过的随性洒脱。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给李家招来祸事。”
　　元吉也是满脸沉重，似是了悟：“大哥……我明白，我以后不会这样任性了。”
　　李世民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阴森，忙打了个圆场：“我们已经从长安平安回来了，这就是最高兴的事。咱们三兄弟好不容易一起出来一次，何必再去想那些没有尽头的朝堂之争，现在我们最要紧的就是好好欣赏这草原的美景，这可是用任何东西都买不到的。”
　　建成和元吉也是连连点头。
　　三兄弟在草原之上坐了半日，也是推心置腹、相谈甚欢……
　　夕阳西下，迎着落日的余晖，三人起身上马，扬起马鞭，伴着朗朗地笑声，策马狂奔于草原之上，像风一样自由…....
　　李世民突然问道：“刚才聊了咱们的过去和如今，现在我们说说未来！！”
　　李元吉听到这个话题，立马来了兴致，脱口而出：“我的期望很简单，娶个好媳妇，然后纵横四海，畅游天下，赏世间美景，吃天下美食。”眼前却不期然地出现了一个桃花林中白衣女子的模糊轮廓。
　　李世民和李建成听到他的话，都哈哈地笑了起来，连连说道这的确是元吉的性格。
　　接着李世民说道：“我的期望就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不用为温饱发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元吉忙接口道：“我的志向没有二哥的远大，我管不了别人的生死祸福，只想在不伤害别人的同时，让自己活的快乐一点就行。大哥，你呢？”
　　“我是家里的长子，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在我活着的时候，保住李家！”
　　三人说完，扬起了马鞭，向家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