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拜见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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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仍在眼前左拐右转。
望着这一幕幕物是人非，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回想起当年的宫变，还是会顿感阴冷莫名。
当年高祖在世的时候，我在公众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
我原名戚蓦然，我的母亲是当年高祖最宠爱的妃子戚姬的大姐，叫戚鸯。只是长得并不如自己小妹妹戚姬那么的妖艳那么的得宠，只是嫁给了当年并不是特别荣耀的薄家次子薄昭做了个侍妾。那个薄家原本也是想借助在宫中诞有一子刘恒的薄姬来光宗耀祖，谁知道世事难料，高祖竟只宠幸了薄姬一夜之后便再无下文。
不知道这究竟是祸是福。
及高祖崩，吕后夷戚氏，诛赵王，而高祖后宫唯独无宠疏远者得无恙。
吕后在刘邦去世后，先将赵王如意招至京城以毒酒鸩杀之；又将戚夫人去足、去手、熏目、熏耳，投之厕所，唤为“人彘”！薄姬知吕后阴险，故自动远离刘邦，竟因疏远而得福，后割乳以示无争宠之心，吕后这才放了她和她年仅四岁的儿子刘恒回了封地代国。他们，或许是我毕生唯一的依靠。
这又是何等的绝望与顽强的求生意识才让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割乳偷生！而吕雉......
按她当年的话说，是因为看我年轻聪慧，于心不忍，饶我一命，发放掖庭浣衣司。
什么年轻聪慧，什么于心不忍！她还有什么于心不忍的事情么？
想必，是留着我以后为她做事吧......
我的杀母仇人，我的一生怨恨！
可笑......
好一个吕娥姁！
茫然间，已经穿过了大半个皇宫，福公公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太后的寝宫建章宫近在眼前。
天青色石砖制成的台阶正铺着殷红的地毯，尽显皇家气派。殿门两边种了几棵青梧，那青梧高数丈，深深碧叶，浅浅金光，虽显得太过刚气了一点，但与这吕太后的气质倒是很相配，也是充满着刚毅的，一种不愿意任人摆布的不服输的气概。阳光暖暖地包围着我，在这个冰冷异常的深宫中，我发现我竟然可耻地怀念着这种母性的温暖。
“传。”
一种沉稳有力的女声打破了我的遐思。“传蓦然——”随后是一种很煞风景的尖锐的声音。我稍稍顺了顺头发，理了理污乱不堪的裙摆。这不能怪我，是她太心急。指尖全是泥沙和多年浸泡在冰水里的冻疮。浑身上下似乎只有脸是白的，但是是一种深宫里久不见阳光的惨白。
微微颤了颤双腿，许久才迈出了发抖的一步。我是不曾害怕的，那定是因为站得太久了。是了，一定就是这样的。
我直接被太监带进了大殿。内外由汉白玉雕祥云做框镶赤金百兽为屏隔开，正中央是太后的宝座，两边放置着一些金丝楠木的芙蓉榻，一旁站满了素衣罩服的宫娥，表情都是木然的，怔怔地看着前方。
香炉袅袅，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宫灯，也变得忽明忽暗。
像是被无形的双手掐着一般，我感到莫名地无力，双腿一软，便颤巍巍地下跪。
“奴婢蓦然参见太后娘娘。”平稳的声线，压下无力和恐惧。在这人命轻贱的宫中，原本活泼开朗的我也变得如此事故，处处提防，需要戴着面具小心翼翼地生活。
“嗯，起吧。”我缓缓起身，乌黑的眸瞳渐渐对上了她的。“累了吗？来人啊，赐席。”说罢别开头去，俯身捧起小几上刚换的热茶，吹开茶末，扬起绣袍，抿了一小口茶。她的眼神似乎包含着淡淡的......不耐。
的确，她怎么会屈尊和颜悦色地跟一个将来众多棋子之一的我唠嗑唠嗑，话话家常？更何况，我长着一张可恨的脸——一张比戚夫人还要妖艳明美的脸。
“奴婢谢太后娘娘恩典。”
那个宫娥把毯子拿了来。这在宫中已是破例，没人会为一个宫女赐席的，她这是在说明，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嘲笑。
“唉。”一声微弱到不可闻的叹息声彻底惊醒了我，“你还在恨哀家是吗？哀家知道一定的是。一定是的。”她略微有点自嘲地摇了摇头。珍珠宝饰发出悦耳的叮铃声，在这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分外诡异。
“太后娘娘这是说哪里的话。”
“哀家知道你在恨哀家，但是哀家也没有办法。这人哀家是已经杀了，也知道你不过是想和家人聚聚。哀家不久之后就会顺了你的心愿的。而现在，”她那像鹰一般锐利的双眼冷冷地扫了过来，“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服侍好新后。切记要让帝后圆房。若有半点差池，哀家唯你是问！”
我打了个哆嗦。
“哀家念你年纪轻，又懂得为人处世，陪在嫣儿身边也好让她有个伴儿。嫣儿......唉，她还小，难免要得罪人，若有处事不够圆滑的地方你也要帮着点，带带她。哀家不希望有任何后宫之争，你明白吗？！”她的眼神从瞬间的柔软，又变得严厉起来。她，是爱她的吧。
我了然。“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双手支着小几，想要站起来，在一旁的苏嬷嬷刚想上去搀扶，她却又重重地跌落回了榻里。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至于名字......还是蓦然。以前，以前的那个名字是不能叫了的。对，蓦然。”眼光开始变得迷离，思绪，似乎也飘忽了起来。
“诺。”候了许久也不见有回音，双膝已经微微发酸。便起身行礼，道：“奴婢告退。”
“嗯嗯。你们也都退下吧。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则坐在软榻上，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什么叫做顺了我的心愿？原以为自己的心机已经够深沉的了，在她面前，原来还是那么的渺小。索性不去想它，快步走出大殿。
殿外，阳光依旧明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拜见太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