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完美人生》巫*屋

18、身退

　　正月初十，浓浓的年味还未散去，老太太已经开始着手叶萱进宫之事，这一大早，正嘱咐着大丫鬟去库房点些实用的东西，竟听人来报，叶萱病了。
　　“病了？！”老太太有些反应不过来，前儿不是好好的？这过几天宫里便来人接了，怎的在这节骨眼病倒了，遂又急问道：“得的什么病？大夫诊过没？怎么说的？”
　　来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太太急了，手捏着帕子腾地站起来，喝道：“哑巴了？是要掌嘴才开得了口？！”
　　那丫鬟扑通一声跪下，急道：“奴婢说，萱小姐，她，她……大夫说她得的是天花！”
　　老太太头一蒙，跌坐在榻上，半响才缓缓道：“多找些大夫去瞧瞧……备、备轿。”
　　叶府东正苑萱馨院内，空气沉得像是凝结了一般……
　　“大夫，会不会诊错了？这……这，怎么可能？”终于，叶蘅魏虚弱发颤的声音打破了落针可闻的死寂。
　　老大夫对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见得多了，十有八九的人都会盼着有奇迹出现，只是，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什么奇迹，要走的人还是会走，没人拦得住……
　　“叶大爷，令千金得的确是天花。”老大夫的肯定瓦解了叶蘅魏的理智。
　　“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乖女，她一个人在房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一定很害怕。”叶蘅魏无声落着眼泪，心太痛了，痛的要死……
　　恍恍惚惚的王氏下意识抓住了叶蘅魏的袖子，过了年的这些天，她试着放下心结和萱姐儿相处，才刚有了些母女情分，却出了这样的事……
　　“大爷，你不能进去，那可是天花。”王氏眼里蓄满了泪，死死揪着叶蘅魏的袖子。
　　叶蘅魏轻声道：“若是玉姐儿，你可舍得？”
　　王氏泪如泉涌，后悔得要死，若是一开始把那孩子当成亲生的，自己会如此偏颇吗？可惜的是，现在的她，还没能把那孩子放在心坎里，她更在乎相公的命，自己的命。
　　叶蘅魏甩开王氏捉的越发紧的手，大步朝房门走去。
　　“大爷！我求您，你别进去，让奴婢去吧。”突然旁边被人拉着的林妈疯狂挣脱开来，扑倒叶蘅魏的脚边，抱着他的脚哭求，大小姐平日虽然老成得不像个孩子，可是任谁在那空无一人的房间都是会害怕的吧……
　　小水碧也跪在旁边：“奴婢也要进去。”方才大夫一出来就把所有人都唤了出来，林妈想进去，却被人拉住了，这天花究竟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她喜欢大小姐，无论有什么可怕的事，她也都想要呆在大小姐身边。
　　“你们确定要去？大小姐的确需要人照顾，但是最好由医馆的医师来料理，你们不是不知道天花，那可是极易传染的病症，大梁国每年死于天花的人还少吗？！”老大夫制止三人道，这得了天花的人必死无疑，何必徒添麻烦？……
　　林妈一脸凛然：“我必须进去，大小姐是我奶大的，我绝不许自己留她一人在里面受苦。”
　　水碧点头，脆生生道：“我也要去，我要一直和大小姐在一块儿。”
　　“什么话都别说了，我必须进去见萱儿。”叶蘅魏毅然决然。
　　“胡闹！魏哥儿你好好呆在外边！”老太太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她由花容搀扶着下了轿，转头对后边几个老大夫道：“有劳几位进去再诊诊。”
　　几位大夫提着药箱，脸上蒙上巾布进了房门。
　　叶萱躺在床上，身体很热，四周很安静，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生病，生的还是她自己造出来的病……想起前世父母痛苦的表情，想象着此生爹爹的悲伤绝望，叶萱觉得自己真的好心狠。
　　前几天叶睿终于找到了生了痘的牛，并带着自己去司农司见了病牛，自己曾和医药专业的那个朋友借过这方面的资料，本来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写小说嘛，也不需要太专业，但好在有自己的那颗变异的脑细胞，当时所有的信息都存储在了脑中，她才能顺利制出痘粉，并顺利生出了“天花”……
　　远远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叶萱的情绪，看着慢慢走近的几个蒙面老头，他们脸上的巾布并遮不住几人畏惧的神色，看来天花在这个世界已俨然是死亡的代名词了。
　　几人一诊断完便匆匆走了，叶萱自嘲一笑，天花对医者的杀伤力都这般大了，自己不会真成光杆司令吧……
　　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叶萱眼睛一热，林妈竟然真的进来了……
　　“大小姐……”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萱看着扑跪在床踏边的林妈，好心情地调侃道：“林妈，你还真不怕死啊？怎么不蒙块巾布。
　　林妈眼泪直掉：“大小姐……你，怎的还笑得出啊……我的大小姐啊。”
　　叶萱哭笑不得，安慰林妈道：“林妈，你还不信我，我不会有事的，你还是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形吧。”
　　林妈早对叶萱形成了听命行事的条件反射，抹了抹眼泪道：“叶大爷非要进来看大小姐，却被老太太着人关回他院里，之后老太太问咱们院里谁愿进来照料大小姐，那群白眼狼，还不如水碧那小丫头，不过那丫头太小了，奴婢就做主让她留在了外头。”
　　叶萱点头：“林妈，做的好，你现在先出去，用石灰水洗个澡，然后去找我爹爹，告诉他我没事，并将桌上托盘下的纸条偷偷交给他，再接着去找七爷爷叶睿，让他着手准备我先前拜托的事，还有就是，你再进来时也要用巾布蒙着脸，要是你也病了，还如何照顾我？”
　　“奴婢知道了。”林妈拿了纸条乖乖退了下去。
　　东正苑的正院，听林妈来见，叶蘅魏赶忙迎来上来，焦急道：“林妈，我的萱儿如何了，哭没哭？害不害怕？”
　　林妈对叶蘅魏使了个眼色，趁边上的人没留意将手里的纸条塞进了叶蘅魏的手中。
　　“禀叶大爷，大小姐病得很厉害，不停地哭。”林妈假抹着眼泪道。
　　叶蘅魏见了林妈的眼色，捏着手里的东西，虽明白事情可能没自己想得那般糟，但是听了林妈的话还是心头一痛，他现在实在太想见一见萱儿了，只想亲眼看到她无恙才能安心。
　　为了能尽快看到纸条上说了什么，叶蘅魏对林妈道：“大小姐既然哭了，你就尽快回去照料着。”
　　林妈躬身退下，叶蘅魏脸色不好地冲房内杵着的人怒道：“还不滚下去，怕我出去就守在门口好了，见你们就心烦！”
　　房内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叶大爷还是头次对下人们这般没脸，可大家伙知道他心里不好过，便陆续退了下去。
　　叶蘅魏急忙打开纸条，纸上用近乎完美的字迹写着：
　　爹爹：
　　原谅女儿的不孝，隐瞒了爹爹，让爹爹如此伤心，但是，爹爹您可以放心，女儿此次得的是天花并算不得真正的天花，女儿种了牛痘，由牛痘引发天花的安全性高，女儿绝对不会有事的，而且此次实验若能成功，大梁朝所有百姓便都能获益，女儿也是用此事来蛊惑七爷爷帮我的，您事后别怪罪他，最后就是女儿需要趁早离开叶府，叶府的大夫必不会精心尽力医治天花患者，女儿需要自救。
　　最爱您的女儿：萱儿
　　叶蘅魏握着这薄薄的纸张，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复杂的情绪，有些生气、有些薄怒、只是那种心痛欲死的苦楚已经消失，叶蘅魏双手捂住眼睛，只觉一片温热湿漉，一路蜿蜒冰凉至手肘，明明止不住流泪，却又禁不住上扬起了嘴角……
　　叶家祖宅正苑的正堂，老太太金氏精神萎靡地坐在榻上，她刚刚书信给嘉妃告知了叶萱的情况，只是天花……得了天花的叶萱绝不能留在叶府，倒不是她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婆怕死，而是她绝不能容许有任何危及叶家子孙安危的祸端存在……
　　“叶大爷在外面求见老祖宗。”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的花容颔首报告。
　　老太太叹了口气，振作精神道：“让他进来。”
　　叶蘅魏走进来，直截了当对老太太道：“让萱儿去郊外我名下的庄子里修养吧。”
　　老太太诧异道：“你说什么？我还道……”她还道魏哥儿是来求情将叶萱留在身边的……
　　“孙儿知道祖母的一片苦心，所以……所以……”叶蘅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一旦说出口，他必定很久不能再见他的萱儿，因为要放她自由，远离皇宫，他必须尽全力拖延她再回家的日子，再团聚便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老太太也红了眼圈，艰难道：“苦了你了孩子，只是萱姐儿得的是天花，为了偌大的叶家，奶奶不得不狠心让萱姐儿离开。”一旦让那孩子离开，他的孙子可能连自己的女儿最后一面都没法见了，唉！作孽啊……
　　“祖母，万一、万一我的萱儿活下来了，您就让她在庄子里多休养些年，有什么好东西也多捎些去，我不愿我的萱儿觉得她的爹爹不要她了。”叶蘅魏万分不舍，虽然萱儿保证她不会有事，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老太太的心被说得如刀剐似的，哽咽道：“好好，都依你，都依你。”只是，活下来？谈何容易，不说没这先例，就算真的活了，一脸的天麻，让一个女儿家怎么活？……
　　正月十五那日，原本该风风光光被接进宫去的叶萱，只乘一辆包得如棺材般严实的马车从后门出了将军府，随着她离开的只有林妈和水碧……这辆载着三人的马车驶过冷冷清清的石板道，轱辘的声响中，大梁盛京的天空落下了今年第一场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