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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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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惊,慕薇城那一枪开得偏了,正好打到陆萧山的左臂上。陆萧山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臂上鲜血流得触目惊心。
张北诚扑了上去,大叫:“公子,公子!”马安和其他随从也慌乱了起来,连慕云泽脸上也变了神色,慕薇城脑中炸雷响过,看着躺在血泊中的陆萧山,舌头也似乎不停自己的使唤, “你,你……”
手臂上传疼痛传来,琴儿眼中的焦急心痛刺痛了慕薇城,她抽气一般的唤了一声:“琴儿。”琴儿恍然回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用力掐着慕薇城。
“汽车!快开车过来!”张北诚声音都变了,大叫着。
一辆汽车迅疾开来,张北诚抱起陆萧山,钻入了车中,汽车呼啸远去。慕云泽也带着其他人,上了另外的车子,绝尘而去。
雨下得急了,马安惊惧的上来,颤声道:“小姐?”慕薇城猛然回神,不知所措的道:“我,我……”
黑色的雪弗兰开了过来,慕薇城迷迷糊糊的被琴儿给推进了车里,车子发动,平稳而迅速穿过浓雾,驶向靖绥城去。
从马场回来,因为受惊吓,再加上雨淋露浸,慕薇城就病了起来,初时只是微有风寒,渐渐病重,连日高烧不退。
她在床上昏昏沉沉几日,迷迷糊糊只觉得人来人往,日日被钟妈和琴儿服侍服药,整日只觉口内苦涩难当,却又总是问到一股清香萦在鼻尖……这日她清醒过来,房内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想是钟妈和琴儿都去歇息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窗子是玻璃的,却是紧闭,窗外天光微亮,她又闻到那种昏沉沉时闻到的清香,轻轻一嗅,却是发自她的床边,转头一望,床头柜头放着水晶盘子,里面搁着几朵新鲜的红色蔷薇。
她睡了好几日,此时病愈初醒,虽然天色尚早,却再也睡不着了,便喊道:“琴儿,琴儿。”
进来的却是钟妈,钟妈一边走来,脸上颇有喜色,连声道:“小姐你清醒过来了,看来这病可算是好了。”慕薇城看钟妈脸有憔悴,知道自己病这几日,她不知操了多少心,跟着熬了多久,这几日她昏睡沉沉,脑中却总是在马场那件惊心动魄的事情,此时清醒过来,声音也急了:“钟妈,那个人怎么样?”
钟妈一怔,随即想明白了慕薇城问的是谁,那天她没有跟着去,但是此事闹得很大,对方又是北边来的客人,大帅发了好一通脾气,此时见慕薇城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不由心软,轻声安慰:“没事了,小姐只是打伤了那人手臂。”
慕薇城登时心中大石落地,这一下却感觉自己腹中饥饿,便道:“钟妈我饿得紧了,有什么吃的么。”钟妈不自禁的点头,笑道:“那自是饿得紧了,这几日小姐除了吃药和稀粥,什么也没吃,好好,我去拿吃的来。”说罢转走就出去了,她无聊的等在床上,脑中不住的回想那一日的情景,心中兀自惊惧不安,只是看着床头的蔷薇花发呆。
不一会儿,钟妈便和琴儿便端了清水和饭食进来,琴儿服侍她擦脸漱口,钟妈把饭菜端到床头摆好,却是一腕白粥,及四碟小菜,小菜都很清淡,又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她连日不进饮食,只把一碗粥吃了干净。
吃完饭,钟妈端了空碗残碟下去,她叫住琴儿:“琴儿,那个姓陆的公子,怎么样了?”琴儿目光一沉,随即温言道:“小姐打得偏,只是擦破手臂,早已好了。”说着脸上颇有幽怨之色。她突见琴儿神情,大是起疑:“琴儿,你怎的突然变得安静了。”琴儿回过神来,脸上一红,道:“哪有,小姐生病,我怕吵到小姐。”说着她目光一敛,慕薇城兀自起疑,却也不知道再问什么。
天光一亮,琴儿又摘了新鲜的蔷薇花搁在水晶盘里,她嗅得花香,她平日又最爱这花儿,家中蔷薇也皆是父亲为她而植,她此时不能下床出房,倒是十分欢喜这种巧法。
琴儿刚拿了残损的花儿出去,就听到皮靴声在外面响起,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冷峻的脸上,眉头大皱。
慕薇城见来人到她床边,低低喊了一声:“爸爸。”便怯怯的不敢再言语。慕秋鸣心伤儿女不和,女儿又因此闯下祸来,本想斥责一番,但此时见爱女面色憔悴,病态未愈,大是楚楚可怜,训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道:“好些了么。”伸手抚上女儿额头,她眼见父亲眉头紧皱,且这次又是她铸下大错,心下惴惴不安,眼泪在眼中滚来滚去,支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父亲手臂哭道:“爸爸,慕云泽他让人抢我的鞭子,还还……”慕秋鸣早已知道事情原委,想到平日儿子对已对女儿俱是冷漠冷血,如仇人一般,心中更是大痛,他一生戎马倥偬,如今坐镇一方势力,外人面前,他只是严萧威赫,此时为了自己家儿女之事,头痛之余,心痛更甚。
慕薇城见父亲眉头紧皱,想到自己和兄长不和,以至竟有生死之争,身为父亲,自然是大为心痛难过,心中大是愧疚,低声道:“爸爸,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一定乖乖的。”慕秋鸣见女儿软语关慰,心下稍慰,他平日极疼这独生爱女,他自己与儿子之间也亲情淡薄,儿子对他向来冷漠,他因早年不能关爱儿子,心中有愧,因为儿子对他怨恨,他也不愿强求,只是更疼爱这年幼的女儿。
他拍拍女儿肩背,女儿便躲进他怀里撒娇,听女儿问道:“爸,那个姓陆的公子怎样了。”慕秋鸣猛的面色一沉,说道:“他已好了,阿薇你不用管,这几日可不准出门,乖乖在家养身子。”她听父亲如此说,自然放心,想起那日在马场,他骑马追上自己,目光晶亮的望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热,叹道:“总是阿薇打伤了他,他是爸爸的客人,我应该去看望他。”慕秋鸣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说道:“阿薇,听爸爸的话,你别去看他,也别见他,他是江北来的,爸爸怕你以后也非要去江北去。”她听了,脸腾的红了,将头一扭,道:“我去江北做什么。”慕秋鸣呵呵一笑,又听女儿道:“那日他挡在我的枪前面,倒是挺有勇气的。”慕秋鸣一听,心中猛的一惊,心中却甚为犯疑:“难道是他故意抢在阿薇的枪前面,以身犯险,好有机会多留在靖绥城里?”一想这,大是头痛,面上却不露声色,只交待女儿好好养病,吩咐好照顾女儿的女佣妈妈,饮食细节,俱都嘱咐清楚。
她这病一好,便在房中躺不住,便叫琴儿帮自己换好衣服,两人下楼赏花。
这院中除了蔷薇,便是几盆吊兰摆在门前雨廊里,两人坐在一处蔷薇架畔,左右无事,便打纸牌玩儿。
两人玩了一会,她觉得没什么意思。
“小姐,我看那陆公子对小姐有意思,那一日又冒死挡在枪前面,我当时都吓傻了。”琴儿突然说道。
她闻言头也不抬:“怎么不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你这丫头,除了爱偏排我,就乱嚼舌根。”琴儿脸上飞红,嚷道:“小姐惯会取笑我,我哪敢偏排小姐,我只是看他看小姐的眼神,就像,就像……”她说了两句就像,却说不出下面的话来,她“哧”的一笑,点她的额头:“就像什么啊,那陆公子你也没见几面,倒把人家的眼神都看透了。”琴儿不敢答话,她却把牌一推:“不打了,咱们两个打牌真没什么意思。”
慕薇城看着看着蔷薇花架,心想父亲似乎不愿意让那个陆公子和自己亲近,她虽处闺阁之中,又得父亲保护,也知道这些年时局动荡,众人各据一方,争权夺利,那陆公子是江北来的人,父亲自然不想让她过多亲近。
她幽幽吟道:“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琴儿问道:“小姐念的什么?”她一笑:“念的当然是你了。”说着又饮了一口茶水,嗔道:“琴儿,我看你是少女怀春,想嫁人想疯了。”琴儿一听,登时玉面飞霞,也不知如何答慕薇城,只是站在那里,脑中嗡嗡响过,只是思索那两句“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看着眼前红蕊落地,心中一阵迷糊。
到了晚上吃饭时,钟妈站在一旁伺候她吃饭,一边闲话:“再过十天,就是小姐的十六岁生日了,小姐病这几日,倒时候好好玩玩。”她喝了一口汤,道:“对啊,我生日要到了,不过什么好好玩玩,每年父亲都要给我举行生日宴会,然后都会来一些我不认识的大叔阿姨,表面是给我过生日,只不过是奉迎父亲罢了,有什么趣味!”钟妈笑道:“那没办法,谁让咱们小姐是大帅的独生爱女呢。”她“哧”的一笑,想了想,道:“我倒希望生日的时候,和几个好同学一起出去疯一天也罢了。”钟妈道:“那可不成,不安全。”她知道钟妈说得是实话,颖江以南,虽是父亲官辖之地,但是时局不稳,常有判乱,便叹气不语了。
钟妈忽道:“小姐要不要赶制一件旗袍,生日那天穿?”她扭头道:“我不爱穿旗袍,等下挂电话给‘云裳’店做一件新的洋装吧。”钟妈想了一想,也道:“洋装也好,喜气洋洋。”等下我就挂电话去。
吃过晚饭,她一气便打了七八个电话,约了几个男女同学,到时参加自己的生日会。父亲给她举行的生日会本来十分气闷,只指望到时候同学能来一起热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