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归默归》非语默

16、第十五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

　　这一天，李知府家公子娶妾。因此，办得不隆重，只有府内的人知道。礼仪也草草过了，只是新郎将新娘牵过大厅向李知府拜了拜，新娘便回了洞房。
　　入夜，默归坐在新房红木椅上。头盖、凤冠皆已自行除去。月凉如水，房外人声渐歇。李文升身披红色喜服，头束红丝带，醉意浓浓地进了房。
　　“心音，心音。快来扶住我。”
　　默归却仍然坐着道：“他终究是没来。”
　　李文升跌跌撞撞地走到默归面前，也坐下，看着默归道：“呵呵，我知道，你又利用了我。”
　　默归道：“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文升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激动道：“你应该自己去问他啊，何必偏要利用我来激他呢？”
　　默归自认识李文升后就从没见过他向人发脾气，他平日里一副闲鸭野鹤般懒散的书生样，为人玩笑洒脱。可现在的李文升两颊通红，眼冒怒火正大眼盯着默归。
　　默归仿佛这才惊醒，站起身又重燃希望似的，笑道：“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找他！”
　　李文升默看着默归冲出了房门，独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西厢房最里间院落老槐树下
　　一位蓝衣人，坐于石凳上独品龙井。黑色斗笠放于一旁石桌上，这场景在皎洁的月光照映下极不协调。
　　屋内门“吱呀”一开,走出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女子。
　　她头绑白巾，手拿灵牌走到律霖纾面前道：“纾儿，今天是你父皇的头七。我们不能在他的墓前给他上香，只能拿他的灵位。你要记住，不管那个文默归以前和你有多深的感情，现在她是你的仇人。你现在的目的就是召集到一批律国的亲信大臣，为你效命，推翻文默归的统治。”
　　“母后，今天不要提这个。现在李府只有喜酒，故我就以茶代酒，祭奠父皇。”律霖纾说着又倒了一杯茶洒在地上。
　　段壁惨笑道：“呵呵，你父皇在位二十年。是有史以来律国皇帝中最英明神武的，却不料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给骗了，连你也被她迷惑。现在，我们连一顿晚饭都不能给他准备妥当。人家在办喜宴，那我们怎么能用他们的酒饭？纾儿，你必须得记住今天。是文默归害的我们如此凄惨！”
　　律霖纾皱紧眼眉，紧咬嘴唇艰难道：“母后，你别再说了，快带父皇进屋吧。他也早想安歇了。”
　　段壁冷笑一声，进了屋。
　　“你还是放不下她，纾儿，你再这样下去让我怎么办。”段壁说完熄了灯睡去。

　　风随影动，影随人移。默归出现在院门外。院门禁闭，显是不望人打扰。默归鼓足勇气，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才回答：“这么晚了，宵夜不用送来了，回去吧。”
　　默归内心风起云涌，她是有多久没有听到律霖纾的声音了。好像才一个月有余，却似已有年。默归轻声地一字一句回道：“霖纾，是我。”
　　院中的人听声霎时呆了一呆，沉默良久后，一个飞身出了院子。默归本以为律霖纾是出来见她，但律霖纾却是在她面前没有停留，直接飞出了李府大宅。
　　默归于是紧跟在他身后，喊道：“霖纾，你为什么要跑？你站住啊！我是默归啊！”
　　前方的人道：“你我以后，行同陌路，最好不要再相见。”
　　默归听得震惊，不明为何律霖纾突然变得如此绝情，愣神间从夜空摔落。
　　“啊——”
　　律霖纾闻声止步，但并未回头。只是继续说道：“默归，好好治理你的国家。不要让任何人有造反的机会的，我言尽于此了。”说完立即要走，默归赶紧匍匐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脚求道：“霖纾，你不要走！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你说我改，你不要走！”
　　这时，一个白色身影举剑劈来，律霖纾忙抱起默归拦在她身前道：“母后，不要。”
　　刚才段壁听到律霖纾离开的声音，感到奇怪。遂追出来，竟听到律霖纾叫这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默归，似乎明白了一切。
　　她心知律霖纾下不了手，就自己出手要杀默归。
　　“纾儿，你都这样了还要维护她吗？你快让开，现在是杀她的最好机会。”
　　默归被律霖纾抱在怀里，一时不知是喜是忧，缓缓道：“霖纾，你把我放开。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母后要这么恨我？你让她跟我讲讲清楚好吗？”
　　律霖纾深情得看着默归的眼睛，在她面前撒过一道白色粉末：“再见了，归儿。”
　　他将沉睡的默归安放于地，抓着仍旧不肯罢休的段壁往前走。
　　“纾儿，你放开我。你不杀他，但不要阻止我！你放开！”
　　律霖纾却不听段壁的怒吼，依然执着地往前走，渐渐远去了。
　　待李文升带人举着火把找到默归时，律霖纾已经走远了。李文升抱起将她带回李府。

　　清晨，默归醒来。见李文升坐在榻旁，就往床里挪了挪。
　　“昨天——”
　　李文升却抢在她前说道：“昨晚，我表哥他们已经离开了平乐城。你，还好吧？”
　　默归回想起昨晚的事，不禁有些激动。
　　“你说什么？霖纾他走了？为什么？”
　　“霖纾？你，你是说前朝太子律霖纾？”
　　李知府与段壁不是亲姐弟，当初李家在街边捡到段壁并收养了她，而后她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改了名字，又嫁入了皇家。这事李家一直都不知道，更不用提律霖纾了。
　　“他，真的不要我了吗？”默归悲凉地说道。
　　李文升心中突然有个惊人的想法，他问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默归抬起头，郑重道：“文，默，归。”
　　李文升身子颤了缠，抖声笑道：“我真是好福气啊，竟然娶了皇上。”
　　意料之中默归说道：“这不算数，我今天就得离开，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李文升淡漠地看着默归穿上外衣，理好发髻。他在她出门要走时还回给她一个温暖的笑脸：“保重。”
　　当晚，默归就回到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