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翼》山泠君

3、第二章

　　不论押沙龙有多么不甘心，事实证明，以法莲的话是对的，至少他是这么觉得，黑苍蝇都在人身边嗡嗡乱叫。
　　从那以后，以法莲见到押沙龙的次数几乎翻倍增加，以致实验部里都冒出了些以法莲一点都不想听到的声音。
　　“看，那个就是以法莲，上将喜欢的那个。”
　　“长的还真不错。他怎么还在生物二组这种地方混？上将没有关照他？”
　　“不会是自己倒贴上去，上将不给面子的吧？”
　　最糟糕还不是这些。当以法莲站在李嘉图博士的办公室里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天昏地暗。
　　“以法莲，前几次的实验我很满意，本来可以升为正式实验人员，但是现在他们说什么你都听到了，这时候升职可能惹人非议，要不，再过一段时间看看？”
　　“没关系的，我可以用我的实力证明自己的。”以法莲微笑一下，一副可以理解的模样。
　　还能怎么样呢？明明期待成为正式人员很久了吧？努力也不少了吧？为什么就因为那个讨厌的黑苍蝇就要“再过一段时间了看看”了呢？
　　以法莲一个下午都心情郁闷，跟外面的灰色的天空一个颜色。下班的时候又看见了押沙龙那辆张扬的黑色迈巴赫，无视车窗里那个对他挥手的人。他难道不需要工作么？每天都做这些无聊的事？
　　见以法莲不理他，押沙龙索性从车里跳了出来。跑到他前面。
　　“你来干什么？”以法莲语气淡淡。
　　“送你回去啊。”押沙龙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就住在边上的宿舍里，不需要你送。”
　　“那我就和你一起回去。”
　　以法莲忽然火了，这家伙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他戴着墨镜是为了遮挡他的没皮没脸么？积郁了一下午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怎么了？”押沙龙皱眉，“有人欺负你？”
　　一定要用这种对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么？以法莲更觉得不爽：“反正你走吧，别跟着我。”以法莲极力压抑怒气，语气淡淡，却冷漠地仿佛拒人千里之外，无视押沙龙伸手阻拦，快步前进。
　　下雨了，雨滴大滴大滴的下落，砸在身上，以法莲大步小跑向前，押沙龙似乎还站在雨里。以法莲没回头，不知道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现在是什么表情。

　　以法莲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湿了大半，雨说下就下，而且还不小。同房间的以西结赶紧拿了毛巾给他。实验部的待遇还不错，两个人一个套间，两间卧室，共用厨房和卫生间。
　　以法莲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以西结坐在沙发上看书，以西结有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性格温和，来实验部的时间比以法莲长，平时经常照顾他。以法莲一直觉得他是兄长式的人物。
　　“心情不好？”以西结忽然看他问。
　　“没有啊。”
　　“真的没有？”
　　“没有。”以法莲忽然发现心里升起些难受的情绪，怎么会呢？好不容易摆脱那个讨厌的家伙。
　　怎么好像有点，愧疚？把他一个人丢在雨里，不太好吧？
　　他会那么傻在那里淋雨么？
　　以法莲想。干嘛在意他的死活啊？他忽然意识到，从见到第一面起，押沙龙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即使很讨厌，但一直都没有想要完全置之不理的感觉。
　　以前见过他么？小的时候？以法莲忽然想到一些很糟糕的记忆，胸口有些发闷。
　　一边的以西结看到他脸上纠结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还说没有呢，明明有烦恼的事。

　　蛾摩拉军部。
　　押沙龙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指尖燃着一支烟，猩红的点在光线阴暗的小树林里分外明显。
　　“陛下，确定了么？”也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白衬衣。
　　“对，的确是他。现在还不必称我陛下，真正新的王朝还未到来。”
　　“我相信很快会有的，新的，属于我们的时代，我们都已经期盼了很久了。”
　　“是啊，真想清洗那么多年来沉淀了那么久的，那种黑色的东西。”、
　　“可那是我们生来就带有的罪啊。”年轻人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们错在哪里？因为我们被抛弃了？”押沙龙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边上的年轻人赶紧低头。
　　押沙龙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有那朵金玫瑰，真不是什么好驯服的小东西啊。”年轻人有些惊讶地看到押沙龙嘴角漾起的一抹笑，与平日里那种轻笑完全不同。
　　他们交谈的语言很奇怪，喑哑又晦涩，更像是某种动物沉沉的鸣叫，却又带着奇异的韵律。雨已经停了，云还未散，黑色羽毛的鸟从深灰色的天幕划过，去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怎么觉得最后一段写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