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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贤子相助避劫难,深夜造访俏佳人 ...

  •   (一)
      深夜,穿堂风过。知州府后院草丛中伏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笼中的冯少卿依旧疯癫如狂。只是此时的他反而显得有些条理,倒像是大祸前的征兆。
      王公公眼神闪动着皎洁,他身后的士兵像沉睡的豹子,只待猎物出现,一跃而起。
      半响,一阵阴风刮过,士兵们下意识伸手去揉眼睛,王公公却露出那一贯阴蛰的笑容,呵,时机到了,终于来了。他猛起身飞上前,于木笼前一把按住一个黑衣人。那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翻身同王公公纠斗起来。士兵听到声音,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众多火把着凉了整个青石台,恍如白昼。王公公不与他争斗,退后几步拿过火把向前照去,只见一个黑衣人紧紧贴在笼边。王公公奸笑,“哟~驸马爷别来无恙啊,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还穿着夜行衣,莫不是想杀人灭口?呵!奴才恭候多时了。”
      离他最近的侍卫震惊道:“公公您说他是驸马?”他不解。甚至不敢相信。王公公笑道:“那你认为她是谁啊?除了冯小姐——当朝驸马,还会有谁来深夜劫人?哼,”
      “冯小姐?您说驸马是——奴才该死。”触到那人神色,侍卫不敢胡乱猜测,慌忙低下头,没有说下去。王公公骂道:“哼,蠢货,没胆量的家伙,驸马爷,咱家劝你还是自己摘下面罩吧。不要做无畏的反抗,这刀剑可是无眼。”
      任他们怎么说,那人并未发出半分音色,他扶着栏杆慢慢站定。抬手,缓缓拉下面罩。就在大家以为是素贞无疑之时,一张英挺的男子面庞展现在众人面前,哪里是什么小女儿。王公公看得最为惊讶,但好歹也是世宗面前的红人,经历过风浪,随机应变已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登时换上一副谄媚嘴脸,”哟,是八府巡按张大人那,奴才还以为是谁呢。不知张大人深夜来此?奴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他身后士兵全部收起兵器,跪下,一言不发。
      “哼!皇上命我来视察妙州一案如何,王公公,你送给本官好大的礼!”张绍民声音透着威严,听不出是喜是怒。
      “哟,张大人别动怒,这深更半夜的,奴才收到消息,说有人要刺杀冯大人,特恭候再此,保护他的安全。没想到竟是您——”
      “呵,王公公倒是忠心啊!本官初来乍到当然要先探望冯知府!这么晚了,本官也该回馆栈休息,大家都散了!”
      “是”士兵们应过,忙起身离开。张绍民瞧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王公公,打着哈欠回了客栈。王公公朝着他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呸,什么东西!”
      张绍民的到来倒不陌生,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明明设计好,怎么会出了岔子。再者这张绍民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那冯素贞呢?难道有诈?究竟是哪出了问题?他眯起眼睛,苦苦思索。意味深长看了看疯癫的冯少卿,没有异样。刚要走却听见草丛中悉悉疏疏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他大喝,“什么人?!”一掌劈过丛木,一个士兵顿时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王公公松了口气,怒斥道:“干什么的,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在这做什么啊?”
      “公公饶命,奴才,奴才是奉驸马之命,在此驻看冯大人。”士兵声音有些软力,又有些奇怪。奉驸马之命?果然不同寻常。王公公此时心里正烦闷无比,无暇顾及他事,驱骂道:“滚。”士兵忙连滚带爬离开他的视线。王公公越想越不对劲,闷闷不乐回了行宅。
      那士兵跑出几里后,停住喘了几口气。从口中吐出一方白色椭圆硬物,掀掉钢盔,擦去脸上的颜色,恢复了本色。瞬间变作帅气少年郎。借着月光细看,不是素贞又是何人。但她又为何化作士兵?这要从她收了字条说起。
      且说素贞本失了理智,打算鲁莽行事。明知是他人故意设的陷阱却不得不往里跳,可她同时又不甘心如此认栽。走到半路便收了步子。天香还在等自己,我怎么可以食言。想到她难过的摸样,自己心也痛极了。但身为子女,又如何看着自己父亲身在奸人刀下被害却不相救?一队巡卫匆匆擦过身边,遂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一向严肃的她,露出坏坏笑容。或是和天香呆久,她也被濡染。自己却仍未发觉。悄悄追上队伍末端,扼住一个卫士抠鼻拖入巷口,击晕,扒下外衣。拿出乞婆当日赠送之物,彩釉,粉糕——吞食即可暂时掩盖自己声音。彩釉可帮助她遮住自己本来的容颜。赠送之时,她只当好奇,小心收下,没成想用处颇大。后来待她进了冯府时,士兵已齐聚,她只装作刚解手归来混在人群。本想借他人身份伺机而动,谁想黑衣人会突然出现,在未分清敌我事,素贞按兵不动,直到他亮出自己身份。素贞相信,世上无巧合,皇上日理万机,又怎会故意派人专门保护一个无职臣子?况且还是已患了失心疯的病者。直觉告诉她,世宗并不是什么仁心之人,这背后大有文章,改日要找机会试探一下这个八府巡按。方才本想等王公公离开后,自己上前再探望一下冯少卿。却见他迟迟不肯离开,担心时间久了粉糕和彩釉会失了效,暴露身份。咬咬牙决定撤离时,却被这厮发现,粉糕已经失效,开始变回本来声音,还好那走狗没听出。放她走,不然识破身份又是免不了的纠缠。
      素贞脱掉盔甲衣帽,束起长发。变回自己米白色的锦衣长袍,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回馆栈,不管怎么说,这一场较量,她是赢了。

      (二)
      卯时刚过,外门被人叩响。一早张绍民便登门拜访。素贞惊醒,赶忙起初,匆匆梳洗后换上那绯色官服,冠好乌纱,穿戴整齐,方出门迎接。见面,寒暄过后,二人让进内室。对于张绍民,素贞并不陌生。昨夜奸人请君入瓮,还多亏了他。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感激。张绍民也是聪明人,看出素贞别样眼光,微微诧异,同时叹其容貌俊逸气质脱俗。不觉脱口夸赞道:“冯兄好相貌,上次冯兄高中殿前策考时,绍民离得远些未能看清,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
      “张兄高抬了,难道张兄今日来只为称赞绍民容貌?”素贞毫不客气驳断。张绍民并无恶意,不知何为听在她耳朵却声声刺耳。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当然不是,冯兄莫误会,我是为案子而来。阎王爷那我已经去过了,指环我也见过……”
      “哦?那张兄可知那是何人之物?”
      “冯兄可有仔细观察,当今皇上左手拇指有相同一物,此扳指本是一对,先帝赐予皇上兄弟二人各一只……”
      “张兄是说,那物乃是皇上胞弟东方侯所有?”素贞稍稍确定,果然同猜测一样。
      “应是如此,下一步如果要侦破此案只需将东方侯抓捕归案即可。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死使臣?”张绍民不解地摸着下巴,微微可见几根新生出的胡茬,素贞心一虚,起身道:“我亦是不解,不如……”一语未终,下人通报,王公公已经绑了东方侯于县衙等候。东方侯?这个王公公想做什么?素贞起身,“张兄,恐怕有麻烦了,随绍民一起去瞧瞧?”
      “冯兄请。”

      妙州县衙,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素贞费好大力气才拨开人群,只见堂内开阔地方密密麻麻皆是人。王公公端坐正位,拓跋闫书坐在一侧,堂上站着东方侯及他府邸上下人口。素贞快步走上前,张绍民跟着身后,闫书一见她,不禁面露喜色,起身作揖,“冯大人”
      “王爷,你们来此作甚?”
      “噢,是王公公一早将小王唤来,说已找到杀人凶手。”
      “王爷,此事疑点众多,下官稍后再与你解释。”素贞瞧着堂上把玩着惊堂木的王公公,怒道:“王公公!皇上任命我为钦差,你这是要违抗圣旨逾越,代替本官么?”
      “哟,看驸马说的,奴才哪敢啊,奴才不过是替驸马先试一下这椅子是否结实,你别说真不赖。”他笑着,轻挪步子下了椅子,坐于听审侧。素贞也不多问缘由,既然送上门了。她也只好处理。本打算放长线钓大鱼,这样一来全被搞砸了。她几步走上桌案,坐定,一拍惊堂木。“升堂!”
      “威~~武~~~”
      “犯人东方侯,杀害拓跋朝贡使臣,意图挑起两国事端,其罪当诛!你可认罪?”
      东方侯阖上眼,“我认罪,只是,我这帮奴才是无辜的,请大人饶恕。”
      “哼,不行,该立即抄家处斩,丫鬟家丁一律不能放过。”王公公不依不饶,东方侯怒目圆睁,“你!王公公,算我瞎了眼,怎么认识了你!畜生!”
      “哼,辱骂皇差,罪加一等。你们等什么,还不执行!”他呵斥衙役,衙差瞧了瞧素贞,没有动作。王公公抬手给了近旁一名衙差一巴掌,那衙差脸上登时显出五个指印,献血顺着他嘴角流下,却一声不吭。素贞亦怒火中烧,她起身大喝:“王公公!你当真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三番四次搅乱公堂!”
      “驸马息怒,咱家只不过是教训奴才,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奴才这是帮你那。”
      “哼,无须公公操心,本官自有断绝!来人把东方侯暂时收押,待奏明皇上,再行处决,带下去!”素贞丢下执行木,衙差带下一干犯人,她向闫书拜别跨着潇洒步子离去。整个审案过程张绍民一言不发,眼光时而敏锐,时而暗淡,他同闫书交换过几次眼神,二人好像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素贞走后,张绍民也像刚经过交战一般,显得有些疲倦,他与闫书一同离开了衙门。
      且说王公公在堂上未赚得好处,素贞处处与他作对,这一连串造就了他除去素贞的决心。遂让人去监牢提来一名妖艳女子,那女子名唤陈离洛,本是京城醉仙楼花魁。许久前东方侯光临京城醉仙楼相中了她,离洛本不愿为东方侯献艺,只因他动用自己的财力、权利逼迫于她。迫不得已,离洛只好屈从。此时王公公对她来说无疑是救命恩人。千恩万谢叩拜之后,王公公掏出一个纸包,让她将此药下在素贞茶水内。离洛一惊,讯问此为何物,王公公冷笑,“此是麻沸散,乃皇上所赐。只因驸马身份可疑,你大胆去做即可,天塌下来有咱家给你撑着,事成之后,咱家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离洛惶恐道谢,太监与她耳语一番之后,离洛接过披风,揣着一颗夜明珠像素贞馆栈走去……

      馆栈
      刚送走拜访的闫书,下人还未及关门,素贞正在灯下读书,先是一股刺鼻的脂粉香,接着闪进一个人影。素贞警惕起身,打量着来人,“你是何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离洛脱下披风,见到素贞一刹,着实惊艳,她愣神片刻,随后换上一副妖媚模样,逐步贴近,道:“哟,好一个俊俏的驸马爷。”腔调同王公公有些相似,素贞一阵厌恶,转身不予理睬。离洛不死心,亦有几分生气。想她在醉仙楼多少男人争先恐后想得到她,这人却不屑一顾,她以为素贞同那些伪君子一般模样,伸手触碰素贞脸颊。手伸到半路,毫不客气被打断,素贞登时恼怒,“姑娘请自重!”
      “呵,我叫陈离洛。”
      “离洛姑娘,若无他事,请离开,我要休息了。”
      “哦?那今夜就让我来服侍驸马就寝——”离洛嘴角牵起一抹邪笑,说着,即向素贞怀中倒去,素贞急忙扶住她,刚要开口,却听门外传来一声轻哭,天香不知何时立在门口,碰巧撞见方才一幕,她伤心,转身跑了出去。
      “天香!”素贞一把推开陈离洛,声音冷到极点,“这下你可满意了?”不愿与她多言,提起轻功追了上去,离洛张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她微笑,想不到他真是一位正人君子。可惜二人地位悬殊,离洛只能自己于心中想想罢了。瞧瞧四下无人,先是掏出夜明珠丢于床底,后是拿出那包“麻沸散”揭开杯盖,迟疑着不肯投入,忽外墙一声猫嚎,吓得她一个激凌,手一抖,药包自动脱落,待她回神,药已经尽数洒了进去。离洛本想倒掉,可转念一想,不过是包麻药应该无碍。弯腰拾起地上的披风,踉踉跄跄走除了馆栈。
      她走后约半柱香功夫,天窗飞进一个蒙面人,直探床底,一个猴子捞月将夜明珠捡了起来,又端起茶杯嗅了嗅,发出一声叹息,摇摇头又从天窗飞了出去。
      夜晚的街道幽静昏暗,零星有着几个人影,素贞边追边喊,可天香就是不肯停步,行至一处,忽闪出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天香惊呼,那人伸手抓住她手腕,似是想她停止呼喊,可天香却越发害怕,素贞听到声音,心中一急,三步并作两步,纵身一跃,抬脚踹在那人胸膛,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一个转身将天香拉回,紧紧护在身后。她怒视对方,“何人造次!”
      那人先是一愣,不肯出声,与她们对峙片刻,抽身消失了踪影。天香躲在素贞身后瑟瑟发抖,手中牢牢攥住她的衣衫,素贞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天香揽入怀中。安抚的拍着她后背,“公主别怕,绍民在此,都是绍民不好……”话还未完,素贞只觉胸前一热,她刚想拉开查开,天香却紧紧抱住她腰身,不肯松手。素贞脑袋闪过一个念头,要露出马脚……她身子一僵,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好轻声询问,“公主,你怎么了?”
      正在伤心的天香并未考虑许多,丝毫未察觉素贞前胸异样,哭着说道:“驸马……你不要香儿了吗?”是询问亦是质疑,像铁锤一般打在素贞心口,她一疼,焦急解释道:“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永远不会丢下你,除非……”后面话语声音小的可怜,只有素贞一人听到,她说的是,除非你得知我身份,欲杀之而后快。可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天香不明,则幸福的窝在她怀中,素贞叹气,造化弄人,家事未明,却又惹上他事,一剑飘红你究竟在哪?天香还等着你,你一定要回来……
      【第十二章·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贤子相助避劫难,深夜造访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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