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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风土人情异域广,豆钊豆萁各忧泣 ...

  •   (一)
      素贞离开知州府便去了使馆,远望,重兵把守,戒备森严。想是朝贡半路却失了使臣,拓跋君主定然愤怒,派重兵虽是在情理之中,理所当然。
      可她总觉得如此众多异国士兵驻守天朝要塞地域总是不安全。若万一此事处理不得当,未能满足他们的意愿,想要发动暴乱,即是直逼京都。可天朝地方官治安不当,害死了人家官员,理亏在先。纵然拓跋过分,却也无可奈何,不能多言什么。想必这就是世宗让自己彻查疑案的根本吧。叹气,现今自己仿佛进入别人精心布置的迷局,想脱身却束手无策。只得受人布控,听天由命。苦笑,自己到头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帝王家政治上一盘棋局,而自己只是帅前的车士,起小小抵挡作用。
      不再多想,抬步走上前去,士兵如事先所想那般拦下她,本想拿出圣旨,却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她遂抽出手臂,故意整了整衣冠,略微拔高声音道:“你们没看到本官的官服吗?本官乃是奉天朝皇命前来彻查使者谋杀一案。”
      两个士兵互相交换了一下神色,其中一个士兵打量了她一番,毅然拒绝道:“对不起,末将们只认实物,不认衣服。若没有手谕令牌,谁也不能放行。”遂转过身,不再言语。素贞暗暗惊叹这个国家士兵的志气和纪律严明。若换做天朝卫兵,素贞此时恐怕已是在内侧同管事的喝茶了。她满意微笑,本以为士兵形同虚设,没想到竟大出所料。遂掏出圣旨,那士兵见罢,果然放行。素贞收起,便行去内堂。
      街巷,拐角处躲着一个人。从素贞来到使馆府门前开始,他一直趴在暗处偷看。这驸马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若将来有碍大计,定先除之!冰冷的眼神闪过几分阴蛰。
      步入正堂,一个中年汉子正执着毛笔,于一侧书桌挥洒墨迹。观其衣着体面,器宇不凡,两道英眉尤为明显。正气凛然。他瞥见素贞进来,赶忙放下手头闲事,上前施礼道:“您是?”
      “噢,在下冯绍民。受皇命而来,彻查疑案。未请教您?”素贞还礼,递过圣旨,客气介绍着。那人听了,竟眼前一亮,接过圣旨看罢,更是喜不自胜。“有劳冯大人远道而来。我是这里的管事,我叫闫书。”
      “哦?闫总管,能带在下去看看死者吗?”
      “可以,冯大人请随我来。”
      几趟兜转,二人到了一间较为阴暗潮冷的屋子。一进门,素贞即感到阴风阵阵,全身汗毛竖起,令人不寒而栗。
      闫书看出她的异常,解释道:“冯大人莫见怪,这是我们族传统的贮尸法,由于案子迟迟未破,为了能将尸首完整带回我国土厚葬,只得如此。”
      “当然不会。”贴近尸体,一贯的腐臭没有扑来,反而是淡淡清香,素贞不解,“闫总管,为何尸身散发着淡淡清香?”
      “哦,这是我们拓跋的一种花药,此药味道极淡,若非嗅觉特别灵敏之人是察觉不出。因此人称无色无味。冯大人真是好鼻子。”闫书竖起拇指夸赞,愈发觉得素贞一表人才。
      “哪里,在下不才,见笑了。”素贞谦还,仔细看过尸体,通身颜色正常,无中毒迹象。脖颈有明显刀伤,入肉三分,足以致命。身体其余地方无明显伤痕。素贞隐约觉得不对,小毛贼若是图财,又不像他们作案手段。此伤痕恰到好处,一招致命。很显然是有意而为之。“不知道闫总管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冯大人真是谦虚,不瞒您说,若说起,我倒也有些线索。只是不能分辨,故等钦差来此。”闫书说着,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指环,素贞一眼认出,这物似乎是……她不敢妄断,只依稀记得世宗手上似乎也有一只。她试探问道:“这是……?”
      “是从我拓跋使臣手中取出,请冯大人认一下,这是何人之物?”
      “从死者手中……这玉环不是凡品,在下一时也不敢妄言,请闫……”话未说完,一个下人急急忙忙闯进来,“王爷,不好了……”闫书怒瞪他一眼,下人见素贞在此,自知失言,识相的闭了嘴。素贞惊讶,转头凝视闫书,“原来您是王爷?”
      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随后露出憨憨的笑容,“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亲王,实在不敢高调。并非有意隐瞒,冯大人见谅。”
      “绍民岂敢……这么说,您就是有名的清廉王——拓跋闫书?下官失礼。”虽是小国,却也该有礼道,人家一个亲王都如此低调,她冯素贞更不可高姿态。慌忙致歉,闫书拦住她,“冯大人快莫要如此,闫书知晓您亦不是俗人,何必拘泥于这些个繁文缛节。若非你我侍主不同,到真想与你交个朋友。”
      “王爷太看得起下官了。绍民愧不敢当。”
      下人贴近说前厅又来了个天朝监官,闫书笑,今日想是什么黄道吉日,竟频频有贵客上门,冯大人要不要一同去瞧瞧?”
      监官?莫非是王公公?这厮来此作甚?“哦,王爷请。”
      “哎,来者是客,勿须推辞,冯大人,先请!”
      “那绍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率先迈步走在前方。闫书则紧随其后,下人附在他耳边言语几句,闫书立刻脸色大变。

      前厅,王公公正襟危坐上座,正吃着茶,见他们俩来到,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只挪了挪尚方宝剑。素贞不悦,“王公公真是舒坦啊。”
      “哟,驸马走得好生快步,奴才紧赶慢赶总算是追上了。刚想歇会,就被你瞧着了。”语态娇媚,强词夺理。素贞叹气,这便是两国差异,想人家堂堂一方亲王尚低调不傲,而我朝一个小小宦官就可以如此嚣张,真是天要亡我。
      闫书在一边听得真切,原来他个驸马,看来天朝皇帝并无轻视之意,是皇兄多心。凭这片刻相处,此人为人谦虚,不难觉出他身上的正气,若是能为我拓跋所用,对日后宏图霸业定有帮助。如此想着对素贞便更是欣赏有加。见二人针锋相对,话里处处透着锋芒,闫书打圆场道:“二位都是天朝来的上差何必如此,现在日近正午,两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不如由在下做东请二位一聚。”
      “噢,万万不可。王爷,绍民本即是奉旨前来,何来劳碌之说,都是分内事。我们且去瞧瞧案发现场吧。”
      “这…合适吗?”闫书瞧了一眼把持尚方宝剑的王公公,有些担心。素贞不屑,自顾说道:“皇上命我为钦差,任我来自然是以查案为主,绍民怎可有负皇上托付,贪图享受?”
      “哼,”王公公听了,不禁轻哼一声。“那驸马爷多辛苦些,奴才甚觉疲累,先行告辞。”说完,便抱着尚方宝剑,摇着娇媚的步子离开了正堂。从他进来,自始至终,素贞和闫书都是站着,只有他一人舒坦的落在上座。

      (二)
      却说王公公走后便回了自己落脚的行宅。刚到不久,很快下人来报,门外一个神秘男子求见,王公公轻笑。终于来了。便让人请了进来。一名着黑斗篷男子的缓缓步了进来,也不落座。他摘下帽子,露出那白净的面孔,两撇八字胡随着一言一语微微翘动。此人不是东方侯又是谁。施礼,“公公别来无恙。”
      “哟,托侯爷的福,奴才还好。侯爷请上座吧。”王公公也不瞧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丝毫不在意。
      下人奉上茶,二人吃了茶,东方侯方才开口。“使臣被杀一事,公公想必就是为此而来吧。”
      “哎哟,不是我说,侯爷,你做事也不悠着点,天子脚下,怎还闹出这等祸事,叫奴才如何给你收场。”
      “是本王的疏忽,公公你有所不知,我本想拉拢于他,不想那家伙竟一口回绝,说是要修书回他们君主,且还要上奏天朝皇帝。无奈之下,我只得出此下策。依公公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王爷,皇上虽赐我尚方宝剑,可奴才只是个监官,那冯绍民才是钦差。这事儿——恐怕有些难办啊。那冯绍民才是钦差,她敬酒不吃吃罚酒,若真想制住她,干脆直接扼住要害即可。”
      “要害?那公公所指是?我们怎么知道他要害是什么?”东方侯不解。王公公却得意笑着,“哼,她瞒得过别人,瞒不了我。今夜,我们只需将冯少卿抓起来,以他的性命要挟便可。”
      “抓冯少卿?公公意思是——”
      “身为儿女难道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么?”王公公脸上显出阴险,东方侯不禁打了个寒颤,遂惊叹道:“你说他是冯少卿儿子?可我记得冯少卿不是只有个女儿么?难道他——”他愕然,随后放声大笑。“朱厚璁啊朱厚璁,枉你聪明一世,竟给自己女儿招了个女驸马。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冯素贞,多亏你当初不肯嫁给我胜儿,否则本王现在倒真不知如何面对亲家呢。哈哈……”
      笑过之后,王公公又道:“今晚你我联手来个翁中捉鳖,她若不肯合作,我们就——”
      “再来个钦差意外猝死,哈哈哈…公公高明,高明啊。”东方侯接过话尾,阴险的笑着。遂后一挥手,一个下人送上一方木盘,上面呈有手心般大小的夜明珠。精美光洁,玲珑剔透。他一挑眉,“这个就当是见面礼,送给公公。”
      “多谢侯爷美意。”王公公命人接下,东方侯遂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回去准备准备。今晚就有劳公公了。”
      “侯爷慢走。”
      “告辞。”东方侯迈着自信的步子跨出府宅。王公公遂将珠子丢在地上,看都不看。片刻,似是想起什么,又让人捡起收好。

      妙州一案,如素贞所料,正是内鬼作祟。日前,拓跋朝贡队伍刚抵达妙州,使者便接到客人上门。正是东方侯,他带着一封书信及价值连城的财宝前来拜访。原意是希望同拓跋联合,一起推翻明世宗,自立江山。可几番交涉下,未达目的。那使臣却像铁了心一般,任你说破嘴唇,就是不肯答应。东方侯威胁之下,使臣大怒,遂要修书于自己君王,并声称要上奏世宗。东方侯也是心虚。一激动竟同使者起了争执,一失手便将使者杀死。他大骇,收好匕首匆忙赶回府宅,换洗衣服时,方才发现自己的扳指丢了。他第一反应便是丢在案发现场。想赶回去寻找又怕死去使臣已被人发现,此时正封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装作什么事没有。何况或许是丢在别处,怎会那么巧。

      再说素贞,她同闫书勘察现场,发现有打斗迹象,她猜测定是扳指主人同使臣发生过什么,二人不合便出了这等事。疲惫走回馆驿,也懒得掌灯,只摸索着为自己倒了杯茶。周围安静极了。她不禁想起了处在深宫那人儿。天香…此时应该睡了吧。相信再过几天案子就能勘破,应该就能回去了。想起她见到自己那高兴摸样,心禁不住躁动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这般想着,嘴角不住上扬。并未发觉不妥,恐怕冯素贞对天香亦是早已暗生情愫。只自自己不觉对罢了。忽然一只飞镖射了进来。素贞一个侧身避闪开,惊呼道:“谁?!”
      一个人影快速消失。素贞顾不得其他,忙起身追了出去。兜了几圈未发现那人踪迹,便回了府邸。掌灯,见飞镖处有张字条。素贞摘下看过,眉心猝然收紧,顿时脸色煞白。她丢下纸条不顾一切奔出馆驿,行至半路,想想不妥,又折回去,换过衣服方才出门。
      字条则安静躺在地上,上方只有短短几个字,“若想冯少卿活命,速来知州府后花园。”
      【第十一章·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风土人情异域广,豆钊豆萁各忧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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