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暮未央

1、雨·冲锋

　　雨下得很大，雨点砸在身上，生疼。林复抹了一把脸，扯起嗓子吼道：“弟兄们！鬼子就在前面城中

　　！师部有令，今天中午，务必将城拿下！”
　　生怕后面部队听不到，他又连吼三次，这才一挥手：“出发！”
　　雨越下越大，队伍里战士的眼都快睁不开，可还是在急行军，每个人都沉默，除了雨声，就只有低低

　　的喘息。
　　终于摸到城下。也许因为下雨日本人的守备很是松懈，冲锋号一响，炮兵部队对准城墙一通炮轰，战

　　士们大吼一声：“杀”，冲了进去。
　　林复端着枪，奋力奔跑。穿着的雨衣早就掉了，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城下积得水漫过脚背，每一步迈

　　下去激起的水花都能溅起一人多高。
　　日本人如梦初醒一般零星的反击渐渐密集起来。炮声，枪声，雨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震击着林复

　　的耳膜，激荡起浑身的热血。
　　他的连队是先头部队，眼见就到城下，身后忽然传来“扑通”一声，他又跑了两步，回头看时，陈寒

　　璋已摔倒在雨中，周身的水渐渐泛红。
　　“陈寒璋！”他大叫一声扑过去，还好，只是伤了腿。
　　“别管我！”陈寒璋大吼道，“攻城要紧！”
　　“别他妈跟老子废话！”林复亦吼着，用力扯下一条衣襟给他绑住伤口，搭住胳膊，将人背在身上。
　　前线没有医院，林复心急如焚地背着陈寒璋往后方跑。
　　冒雨行军十几里，冲锋，每个人的体力都消耗很大，林复背了一个人，简直可以说是步履维艰。
　　他咬着牙关，拼命想跑起来。在这种天气负伤，一刻，都耽误不得。
　　“连长！放我下来！”陈寒璋说道。
　　林复红着眼吼他：“给老子闭嘴！”
　　又走了大概有一百米，林复的腿就已经有些难以负荷，颤抖如筛糖，身上渐渐冷起来，只有和陈寒璋

　　贴在一起的背还是暖的。
　　“连长！”二狗子和黑蛋从斜刺里冲出来，“我们帮你！”
　　“好。”林复小心地将陈寒璋放下来，二狗子将人背起，三人一起向着后方医院跑。
　　“陈哥撑住啊！”黑蛋年轻的脸上也全是焦急。
　　“好。”陈寒璋笑了一下让他们放宽心。
　　身后，炮火声渐远，天地间只剩下密集的雨幕和沉寂的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