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醉里年华（紫纱）》竹讶

6、寒剑夜鸣

　　风沙漫天，啸啸其声，却如大漠古曲，道不尽的粗犷豪迈。
　　紫英用袖子挡住风，问道：“在哪边？”
　　菱纱的道袍是狭袖短衣，只得躲在紫英身侧，回道：“有好几处呢。”
　　“一处一处来。”
　　“好，那先这边。”菱纱一指前方。
　　“嗯，跟紧我。”紫英先迈出一脚，沙没了靴子的一半。
　　二人一脚深一脚浅，走了好久却不过几余丈，当真举步维艰。
　　“紫英那里！”
　　漫漫沙海一角，发出炫彩的七色虹光。紫英熟稔地拿出尖锤，轻巧地挖出虹光琥珀。而后菱纱又指向前方道：“那边，绯云火石。”
　　紫英却绕了个远路，将菱纱留在枯树下，躲避风沙，自己去开采矿石。
　　沙地长年罕有人至，不免有旱兽成精，一个转头，菱纱就看到簌簌爬来的黑蝎王。
　　要快！菱纱急忙拔出寒梅，跳跃躲闪，双剑在她手中如同画笔，银光所舞出的剑花经久不消，她敏捷灵动，黑蝎王狂扫黑尾，却碰不到她分毫。
　　一只黑蝎，尚不足畏惧。精怪霎时在她面前血肉俱散。
　　“呃啊！”却不想后面一只啮沙怪在后偷袭。沙土遮天，又是巨尾一扫，菱纱交叉双剑，挡在身前。
　　定睛一看，竟聚集了三只怪物。
　　实在可恶！菱纱收好双剑，手中攥好铜钱，扭动腰肢，正要掷出，只见倏然飞过三把利剑，破空而来，只中怪物要害。
　　“你还好？”紫英赶到她身边，左手凝成承天载物为菱纱疗伤。
　　“没事，一个人对付三个还真是费力，”菱纱道，“上次就见你用这招，实在漂亮！叫什么名字？”
　　“三才朝元。”
　　菱纱暗笑，还是如此一板一眼的名字。
　　月牙河谷道路多岔口，又有风沙，实在是不易走，好在一路上矿石颇多，倒也不枉这一趟。半天的功夫火纹玉，琅琊碧玉，还有天河石已在囊中。
　　“还有这一块，浅蓝色的好漂亮。”菱纱眼尖，所路过之处的矿石一一被她指出。
　　“天青石！今日当真不枉此行，”紫英一喜道，“既已采到这石，我们就回去吧。”
　　“好。”
　　说罢，二人即刻御剑，返回琼华山门。没了风沙，顿感身轻。
　　“天青石当真漂亮，紫英送我一块好不好？”菱纱道。
　　“这……”紫英为难地皱皱眉。
　　菱纱笑着道：“说着玩而已，我要它也没用，况且我手里并不缺好看的玉石。瞧你小气的。”
　　不想紫英却拱手道：“今日之事紫英十分感谢，只是这天青石实在是铸剑需要，不然定是双手奉上。”
　　“何必客气。”菱纱摆摆手，以换衣为名先一步跑去剑舞坪。

　　洗去一身风尘，顿时舒爽不少，包好头巾，带好护手，菱纱十分满意地走出房门，正碰上在她门外踌躇的梦璃。
　　“好梦璃，怎么不叫我？”菱纱挽过梦璃的手。
　　梦璃细心地帮菱纱弄好围巾，道：“已经过了大半天，不知云公子怎么样？”
　　“不如我们偷偷去给他送点吃的，不如昆仑后山的野猪可要遭殃了。”菱纱笑道。
　　“思过就是思过，难不成还要锦衣玉食！”
　　正气男声在二人身后响起。
　　“呀！小紫英……”菱纱捂嘴惊讶道，这家伙怎么神出鬼没的。
　　“五谷本是浊气，少沾染更好，更何况有些教训才能让他长记性。”紫英冷着脸从她们身后绕过。
　　菱纱梦璃对视苦笑。
　　“师叔等等。”梦璃忽然伸手示意紫英慢走。
　　紫英停下脚步，等着梦璃继续。
　　“上次月牙村村长曾说除了水灵珠，雷灵珠也是可以的。”梦璃道。
　　紫英摇头道：“五灵珠乃是上古灵器，怎会这么好找，这水灵珠已是得之不易，我想雷灵珠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二人均是默然点头。
　　“等到妖界之事平息，我自会再请求掌门，你们不必挂心。”紫英道，说罢便转身离去。
　　菱纱用手臂托腮，看着紫英的背影心道，想把事情自己承担，明明是一番好意，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么无趣，真不知道他的生活是不是也这么一板正经，乐趣全无。
　　少了天河，似乎事情都变得正常起来，梦璃和菱纱与其他琼华弟子一同修炼休息，一日无事。
　　到了夜间，菱纱偷偷溜下床，记得上次教训，先把窗推开一点缝隙。夜色浓黑，房门外的灯火明亮，一派寂静。
　　她正要关上窗，就听吱呀一声，紫英打开房门。她下意识侧身向后躲，只见紫英并无向左右张望，也没有注意到他，而是大步走向天桥。
　　这家伙明明在宵禁后外出，怎么还是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一点都不心虚。
　　等到紫英走远，菱纱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悄悄地跟在紫英身后。
　　黑夜中的脚步声分外清晰，紫英的脚步猛然一停。菱纱也远远停下，向前方探头，才发现天河已经从思返谷出来，正和梦璃说话。
　　咦，这两人脸怎么越来越红？啊呀，野人跑了，梦璃也走了，这两人……
　　目光回转些许，便又看到那一袭蓝衣。
　　“咳咳。”菱纱故意出声。
　　“……！！”紫英惊讶回头。
　　“哈～我看有的人就是不坦率，明明担心自己的师侄，又只会在旁边偷偷看。”菱纱笑道。
　　紫英默然地转过头，不去看她。
　　“怎么？喂，明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干嘛不把话讲出来？”菱纱拍拍他的肩膀。 “不坦率的人是你吧？”紫英突然开口道。 “什么意思？”菱纱不解道，却迟迟听不到紫英的回答，“哎，讲话又只讲一半，小紫英你不但是个冰块脸，还是个闷葫芦，总这么严肃干嘛？” 紫英这次却有了回话：“谨言慎行又何错之有？”
　　菱纱忙摆手道：“我可没这么说～要是你自己觉得开心，别人才没话好讲。只是大家都是朋友，又何必谨言慎行呢？我见你每天守着规矩，眉头却又常常皱起来，你问问自己嘛，到底过得快不快活？” “你这话很奇怪，人生数十载，岂能事事都随人所愿？”紫英道。韩菱纱一拍手说：“就因为人生苦短～不过得开心点，难道死之前才后悔？像是天河，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很胡闹，可又不知不觉羡慕他，说不定就该那样，才不算白过了一辈子……” “岂有这种道理？他那样不过是目无礼法、肆意妄为罢了！”一提到天河，紫英还是心中有气，竟然那样用剑……
　　他稳下情绪又道：“我修仙问道，为世间斩妖除魔，没有一样不是自己想要的，又怎会虚耗一世？”
　　菱纱叹口气说：“算了算了，和你真的说不通呐，你觉得好就好。只是希望紫英你能多开心一点，不知何时才能看见一次你的笑脸啊～”
　　“……”
　　“呵呵，天河都回去了，我也不在这戳着了，先走一步啦，小紫英。”菱纱满意地转身回房。
　　行至半路，只听见中断了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紧紧跟着自己身后。到了剑舞坪，菱纱心思一动，躲到围栏之后，只等那沉稳的步伐靠近，趁其不备，一招探囊搜宝。
　　他果然中招！
　　明亮的灯火照亮他的五官，却模糊了周围的景致，那个惊讶的面孔深深地愉悦了菱纱，让她忍不住嗤笑出声。
　　其实倒也亏了她的笑声，阻止了紫英手上即将挥动的剑。
　　在菱纱探向他的一瞬间，他本能地后退拔剑，那招斩杀本该没有一丝迟缓才对，只是这里是琼华派内，不应有敌人，而且他也并未感觉到有杀气，反而是一股熟悉的清甜香气，出手便顿了顿，继而听到菱纱促狭的笑声，紫英才猛地停下剑。
　　“你……！简直胡闹！”紫英愤然道，她不知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
　　菱纱也未想到紫英竟会拔剑，现在他这么恼火，想来也是担心自己安危，歉意道：“对不起，我……以前也和天河开过这样的玩笑，他傻傻笨笨的全没防备，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真的对不起。”
　　“如今你身在琼华，不比往日，凡事都应按规矩而行！今日之事切勿再为！”紫英拂袖而去。
　　菱纱一反往日被训的不服，追上前去，拉住紫英道：“真的对不起，紫英。”
　　没想到一拳打在软墙上，紫英不好再训，只道：“早些休息，明日早课不要迟到。”便回房去了。
　　其实，在菱纱的一探一拉之间发生了许多紫英并不知道的事。
　　那一探，紫英虽有躲闪，但不曾落空，菱纱手腕一翻便从他怀中抄出一个玉佩，在紫英训斥和她道歉之时，她将手背在身后，仔细把玩玉佩，初入手便知是块温润佳玉，细细一摸才发现上面刻着“慕容”二字，待紫英转身之际，借着灯光一看，只见玉色翠绿，如一汪碧泉，水头极佳，想来紫英家也并不一般。
　　本来是想拿来逗他一逗，可既然刻着家姓，想来寓意非凡，就想偷偷还回去。于是在拉紫英肩膀之时，复又将玉滑入他怀中。
　　无意无形中，虽然紫英并不知道，但菱纱对他的了解已是又多了一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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