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醉里年华（紫纱）》竹讶

5、寒剑夜鸣

　　夜将近，万物渐还原本来颜色。随着日光层层渐升，剑林中的夜行者更是焦急。
　　“菱纱怎、怎么会晕倒？！”天河无措道。
　　梦璃掐诀念咒，一个沉水润心施道少女身上，又道：“寒气侵体，并无大碍。可能因为连日劳累，再加上禁地玄冰寒冷，让菱纱身体虚弱。”
　　紫英点点头，盘膝而坐，双掌抵住菱纱，温热的内力缓缓流入她的经络，菱纱皱着眉头稍缓，半响收功，继而安排道：“你们回房去吧，明日早课她先暂停一次。”
　　“嗯，师叔，我来吧。”天河欲接过菱纱送回房间。
　　他摇头道：“不必倒手，你们速速回房休息。我再为她理气一次，她现在还不易挪动。”
　　“那我们也在这里相陪。”梦璃道，天河也和声称是。
　　紫英眉头一锁道：“胡闹！我虽答应师叔将你们擅闯禁地之事瞒下，可此刻天色渐明，若叫其他弟子撞见告知掌门，我回护你们不得，岂不是违了玄霄师叔之命！这里有我在，你们不必担忧，通通回房去，若是错过明日早课，我定不轻饶。”
　　“可是师叔……”天河仍有异议，却被梦璃轻轻拉住。
　　她唤声“云公子”轻轻摇首，又朝紫英点点头，便与天河离去。
　　阖上双眼，调动内息，菱纱的双颊渐渐红润。紫英不敢久呆，横抱起菱纱，迅速赶回剑舞坪，把菱纱放回房间，才轻轻松口气。
　　拉过床角的被子给少女盖好，才暮然想起菱纱手中仍攥着的九龙缚丝剑穗。紫英瞧着少女的睡颜，弯下腰轻轻拉出剑穗，放入怀中。紫英终是不忍拒绝她的好意。
　　回到自己房间时，已过了寅时，天透着光，夜色去了大半。可想到还要有一日的修行，紫英卸下剑匣，躺在床上和衣休息。
　　从寿阳回来到今不过两三日而已，却让紫英恍如隔世。
　　单是月牙村和玄宵师叔这两件事，就让他见了许多之前不曾想到看到的事。那一腔热血，突然间变得无处施展。
　　迷惘。
　　原本这世事就不像他想得那样简单，就算仅仅想着修仙助人也并不容易。

　　次日早课，三人中只有梦璃一人，显得冷清了很多。有一些好心的师兄师姐，比如明尘，不免向她表示关心。
　　“梦璃师妹？怎么不见韩师妹和云师弟？”
　　“菱纱近日身体倦怠，紫英师叔同意免她一日早课，云公子……”梦璃微微蹙颦。
　　“韩师妹病了？”明尘满是惊讶担心，又道，“不如让明丹师叔去瞧瞧，明丹在药房修行，熟知医理，也好让大家放心。”
　　梦璃福一福道：“多谢师兄。”
　　人群忽静，紫英已经由桥上走来。可见，紫英在琼华弟子中颇具威信。他交代好早课内容为吐纳心法，众弟子皆盘膝而坐，调理内息，只感晨日渐高，人影偏转。
　　早课毕，明尘本想同梦璃一道看望菱纱，不像紫英径直向梦璃走来。
　　“紫英师叔。”二人一同行礼道。
　　紫英略一点头，向梦璃道：“今日又不曾见云天河，他怎么了？”
　　“不知。”梦璃口中虽说不知，但心中也有七八分的答案。天河独自在山中长大，素来自由，何时有过这般循规蹈矩，想来是睡过头了。
　　他见梦璃眉宇间并不担心，自己又如何不知，转身径直走向天河卧房。
　　只余明尘在身后高声道：“师叔慢走。”
　　推开天河的门，便见他睡得一脸舒爽，哪有一点修道之人的样子。只见他转个身，含糊道： “唔……今天好清静，是不是还早？” “无人喊你起床，自然清静。” 天河一下子翻坐起身，道：“呃……师叔，我、又起晚了？” 紫英道：“云天河，你一再不上早课，更无悔改之心，今日罚你去思返谷思过，直至子时方可出来！”语气稍滞，又问：“你的佩剑为何沾有杂尘？为何不擦拭干净？” 天河挠挠头道：“能用就好，反正一剑射出去没射偏就成了……” “什么意思？平时如何使用这把剑？” “我想想啊……从小打猎都是把这剑搭在弓上射出去，哈哈～很好用的，这把剑很利，那些猪啊熊啊一下子就……” “停！还有呢？”紫英面色难看，强忍问道。 “剥兽皮，可以做成衣服、被子，很不错的，呵呵。有时拿来砍柴啦，但不是很好用，锯木头搭房子倒是不错，唰唰几下木板就切成了，我的树屋就是这么建出来的～”天河无知无畏，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还有……吗？”紫英缓和怒火，调整情绪的时间越来越长。 “剪发、剃胡子、切肉、削萝卜也靠它，还有用它把肉串起来烤～可惜剑太利了，有时候烤着烤着，肉突然就变两半掉到火里了，真是可惜……唉～～～”看着天河满是可惜，紫英只觉喉头发甜。 “…………还……有……没……有？” “唔……总之好处多多啦，最近御剑时也用它，但这剑太细，踩着不舒服。咦？师叔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师叔？” “云、天、河！！”紫英面色发青，气得头晕，怒道。
　　“啊！怎么了？！”天河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一步。 “你立刻滚到思返谷思过！立刻！！”紫英拂袖转身就走，他现在极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消一消气。
　　猛地拉开门，大步向外走去，外面梦璃不及出声提醒，正好和向里走来的菱纱撞个满怀。
　　“哎呦，紫英你怎么这么大怒气？”菱纱揉着胳膊道。
　　“……你没事吧？”虽然满腔怒火，也不得不先缓下语气，“抱歉。昨天你……现在好些了吗？”
　　“我不要紧，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倒是你刚才居然叫天河‘滚’到思返谷，何事让你这么生气？”菱纱惊讶道。
　　气到极处，不自觉说了粗话，紫英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转移话题道：“我先去承天剑台，你们好生修习。对了，你跟我来。”向菱纱道。
　　这时云天河紧跟着从房中走出，嘟囔道：“思返谷在哪来着？”发现大家都在又惊喜地说：“菱纱你没事了？！”
　　菱纱点点头，说：“不用担心我，野人又没上早课？”
　　天河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梦璃微笑道：“不如我带云公子去思返谷，菱纱和紫英师叔先行。”
　　“那就拜托梦璃了。”菱纱道个谢，去追赶紫英。
　　紫英在转换台等她，见她赶来，就站到蓝色的琼华标志上，竖起右手。菱纱说声“喂等等我呀”，一个箭步冲到中间，稍稍抓住紫英手臂稳住身形。
　　“举止浮躁，成何体统。”紫英低声道，面色微红，却不好意思抽回手臂。
　　“还说我，谁让紫英你走得那么快！”话虽如此，菱纱也不免面红。
　　“……”紫英不再反驳，只是念起咒语，“琼华疾行，承天剑台！”
　　脚下蓝光一盛，只感场景一眩，眼前就变成了赤色岩浆。
　　“这边。”紫英下了转换台，朝着冰部走去。菱纱穿着琼华派的紫色短裙道服，虽然前臂带着护手，但仍感寒冷。
　　“怎么这么畏寒？”紫英不免担心问道。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并不这样啊。”菱纱也觉奇怪，想她从前去各个墓室，哪个不是森森阴寒，也不曾这般寒冷。
　　正说着，利器反过耀眼白光，菱纱不自觉侧开头，只听紫英道：“就是这个。”
　　薄薄的刃口，透着丝丝寒气，剑柄晶蓝，入手轻盈舒适，这寒梅绝非凡品。
　　“怎样？可还满意？”一提到宝剑，紫英不免轻松愉悦。
　　“嗯！真是超出想象！紫英你真是太厉害了！”菱纱说罢，向后跃去，右手前挥，翻转身子，左手斜出，用起来十分顺手。
　　“多谢！”菱纱道。
　　紫英轻轻摇头道：“不必客气。”
　　目光一转，注意到紫英腰间的九龙缚丝剑穗，菱纱嘴边又有了笑意道：“俗话说宝剑配英雄，香花赠美人，这剑穗给你真是物尽其用。”
　　这回又轮到紫英道谢，他欲言又止，终是说道：“上次你提到月牙河谷那边有矿石，可还记得具体位置？”
　　“当然。”菱纱心想，我盗墓多年，记位置这种事自然不会错。
　　紫英言语踌躇又道：“不知你可能与我再去一次，我想铸一柄剑，可派中石料有缺。如你身体欠佳，也不必勉强。”可见他极少开口求人，一说话生硬得不行。
　　“呵呵，我当什么事呢，当然没问题，今日无事，我们现在便去吧。”菱纱笑道。
　　“嗯。”紫英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