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上大学后虽见不到叶淮，但我们俩一星期就会通几次电话。一开始的两年里通话次数还算多，可到了后面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就很少打过来了。每次打过去都以“该用户暂时无法接听”告终。就算偶尔有人接听，也聊不到一两句话，叶淮老是急着挂电话。
“真是的，又没什么事，怎么老急着挂我电话啊？”拎着话筒，我听着里面传出的忙音抱怨。
同寝室的左明从上铺伸了个脑袋下来：“干嘛这样说叶老师，他有要事在身啊。”
“能有什么事儿嘛……”我撂下话筒坐在床上赌气，不住地抱怨，“叶淮平常不就是上个班，备个课嘛，还能有其他什么要紧事儿啊……”
左明“啧”了几声，从上面翻了下来，一屁股坐上我的床说：“反正就是重要的事。”
“他今年又带高考毕业班？”我皱着眉问，左明摇摇头说不知道。“啊！难道他……他……他要赶去跟女生约会！！”
左明立刻一个大手呼扇过来，伸手戳着我脑门恶狠狠地道：“他都说了能等，你小子还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活腻了啊？”
“该灭的！左明，你这臭小子怎么敲我的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毕业考怎么办？我答辩怎么办？”“啪”地拍掉他的手，我反手掐住他的脖子使劲儿晃。
这个小子，上个月莫名其妙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出去了，问他上哪儿去了，也什么都没告诉我，不论怎么问都四不张嘴。倔强劲儿跟叶淮一模一样。
他扯开我的手，用力拧了我一下，然后倒在我床上，“哈哈”地笑。
“我说你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儿的发起神经了？”转头瞟了他一眼，我报复性地在他腿上狠狠掐了一下。意外的，他竟然没有喊疼。
我挺好奇他今天的态度，于是倒在他旁边问：“怎么，今儿个我下手就像挠痒痒了？”
左明扭头“哧”了我一声，瞪我一眼道：“怎么可能！”
没再看我，左明翻了个身，背朝着我。
我并不是超能力者，但我能感受到左明现在的心情。他有话想说，但始终没有开口。我并不像催他说出来，因而只是耐心等待他自己开口。
现在待的城市与小城有着极大的差别，虽然现下还只是五月份，但天气已经开始热得让人难以忍受了。蝉鸣也不如小城里的悦耳，相反的，我倒觉得这蝉鸣是炎热的催化剂，让人越听越燥得慌。
这里的雨水很少，一年到头都挺干燥的。
说实在话，我真的不喜欢这里，离小城远，气候又不好，再加上见不到叶淮的郁闷让我变得有些厌恶大学。
“喂，释荃……叶老师有没有问过你有理由跟没理由的区别啊？”左明搭在腰上的胳膊撞了撞我。他要是不动这一下，我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哦，他问过，怎么？”我稍稍偏头看过去，但他依旧背对着我。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左明平心静气地问，可这种语气根本不像他平时说话时的那样。今天的他果然很奇怪……
心里虽纳闷得紧，但我只是顺着他的话头接道：“我说不知道。”
“哦。”左明听完后，也只是简单地回了我一个字。
我本以为他会解释给我听，却没料到他跟叶淮一样，什么都不说。
望着左明的后脑勺，我忽然觉得我和他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无形的隔墙，这么多年的默契就这样，一下子被阻挡，被切割裂了。
我慢慢地坐了起来，抱着膝呆坐在床上，目光似乎空洞得很，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感觉，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感觉已经是第二回了吧……第一次是看见叶淮哭的时候，大概是那时吧……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感觉了，但却觉得心痛。即便是到了现在，只要一想起当年的情境，我依然揪心。
每日每夜，每时每刻，在这儿的每分每秒，我都思念着叶淮。但他要我好好读书，我便认真读，即使想他，也必须毫无选择地完成与他的承诺。
我明白当初他提出这要求的原因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从他当时的表情我也看得出他有事隐瞒，可我尊重他，因而没去追问个究竟。
叶淮身上的那种味道让我怀念他的同时也忆起了无名湖畔的古樟。清爽的四月里，湖边的空气中总会飘逸着樟花的幽香，淡淡的芬芳宛如阁楼中青衣所唱的曼妙轻曲，化作春末的细雨，一缕缕凌空而下，浸润着还在历史的记忆里徘徊的古建筑。
曾在小城里生活的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出来闯荡？而我又是为了谁才在距他千里之遥的地方完成他的愿望？
为了谁呢？
左明，叶淮……一个是我的挚交，一个是的挚爱。现在的这种关系，会支撑到什么时候？往后的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躺在身边的左明动了动。我扭头望向他，发现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深邃目光盯着我，眼神里透露出的复杂，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你真的不知道那两者的区别么？”试探性地问了一遍，左明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微微愕然地注视着眼前稍显陌生的左明，我再度摇头。
左明又盯了我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没在我脸上发现什么似地叹出一口气道：“你真的是……很笨……”
什么？竟然说我笨？
刚想揪住他的领子好好说他一顿时，他突然往后一靠，倚上墻大笑了起来。
这样的左明彻底把我吓到了。
伸出手摇摇他的肩，我不知道现在心里着急的是什么：“喂，你没事儿吧？”
左明捂住额头，挡开我的手道：“没事。”
回答得如此干脆，让我的不安更深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便露出一抹莫名的微笑，“我来告诉你好了，你不是想知道区别吗？”
“有理由的喜欢，也就是单纯的感情，这种喜欢不会给人带来伤害，也就是说心不会受伤。可是没有理由的喜欢……那是一种近乎于爱的感情。当你喜欢的人背叛你的时候，心会痛，会有种后悔到想自暴自弃的想法，甚至会想将对方关在身边一辈子也不放手。”淡淡地解释着二者区别的左明，突然间变得成熟了许多，少了份嬉笑的稚气，也少了份锲而不舍的狂野。
我真的不认识现在的左明，此刻的他散发出一股令我从心底感到恐惧的气息，渐渐地，一点一点地侵蚀我的灵魂，让我从脚底缓缓腐烂。
无意识地向后缩了缩，我毫不自觉地远离他。
“释荃……你怎么了？”他对我伸出手，似乎想要安抚我一般。
我惊恐地打掉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还是那样惧怕。他是毒药，是会让我猝死的剧毒……
左明错愕地看着我，双唇变得有些苍白。他讪讪地缩回手道：“抱歉……”
这三个字却在瞬间触痛我的神经，此时我才惊觉刚才的行为有多伤人。恍然后的下一秒，我就觉得无颜以对了：“我……我出去一下。”搁下不完整的借口，我狼狈地跳下床，拉开门跑了出去。
我心里很清楚，左明一定受伤了，因为朋友之间的伤害也是会让人心痛的，可我当时却说不出“抱歉”二字。
对不起，左明……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