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琼楼》毛峰

50、分歧

　　夜晚在客栈的房间里，玄烨搂着宝音躺在床上，玄烨在宝音耳边轻声问：“今天见到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我们的儿子？”宝音身子一震什么也没说，她的丈夫真是太精明了。玄烨明白了，原来他的儿子在这里。玄烨叹了口气道：“他很像你。”“他身上也有你的特征。”宝音轻声道。玄烨开心的笑道：“那是自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宝音依偎在玄烨怀里道：“他很健□□活的很好。”玄烨又长出了一口气什么没说，他多想把他的儿子接回来，他那么可爱俊美，他有一种无法遏制的冲动，想立刻把那孩子抱在怀里，听他甜甜的叫他一声皇阿玛。宝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紧紧搂住玄烨道：“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想，这样很好，真的很好。”玄烨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他纵然有太多的不甘、不忍、不舍，但为了宝音他只好压下那迫切的冲动，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为了儿子他必须得有万全的准备。
　　回到江宁他们启程回銮，回銮时又到曲阜拜祭了孔庙。回京后已经到了年末,过了年玄烨命施琅在台湾设府、县，从此台湾不再是孤岛，它正式划入到中华的版图。宫中的女人们终于盼回了皇上，可皇上依旧视她们如空气不理不睬，她们一个个都要急疯了，又纷纷跑到太皇太后那里哭诉。太皇太后厌烦的说：“你们呀就是不能让我安生，皇上为国操劳你们也多体谅体谅他，他不只是男人还是皇上，他的肩上担着家国天下，皇上刚回宫，你们就让他清静几日，我相信皇贵妃会妥善处理的，以后这后宫之事不要来烦我，我只想过几天清静日子，去吧，都去吧。”玄烨的妃子们垂头丧气的走出慈宁宫。
　　那些个妃嫔又一起来到景仁宫向宝音哭诉，宝音静静的看着听着，等到这些女人哭诉累了才让人送她们出去，这些女人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对宝音很是不满。宝音处理完一些宫中积压的事务后对正在批阅折子的玄烨道：“你也该去别的宫里走走，她们已经盼了你好久。”“又来了，朕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听你说这样的话朕心里不舒服。”玄烨抬起头看着宝音冷着脸不高兴地说道。宝音本想说出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尴尬和无奈，可她却不能这么说，她不能给玄烨任何希望，既然自己没办法把心交给玄烨就不能把他拴在自己的身边，把玄烨送到别的女人那，对她也是一种解脱。于是宝音干笑道：“你离百子千孙的目标还十分的遥远啊，所以你要不懈的努力才行。”玄烨听了更加不高兴面沉似水的说：“你既然比朕还关心朕的责任，那你就多费心安排吧。”玄烨说完气哼哼的走了出去，宝音无奈的苦笑着让小石头每晚按着名册给皇上送女人，唉，她的地位尴尬，所做的事也伶人尴尬无语，往自己丈夫床上送女人的妻子，这天下恐怕也绝无仅有，这种无奈的荒唐令她啼笑皆非，她只希望玄烨恢复以往的生活，她不想因她的原因令玄烨改变什么。她的心承载不下一个帝王的宠爱，这样带着许多女人眼泪的宠爱太沉重，她要不起也不想要。一个隆禧已经令她心力交瘁，她没有力气承担更多。
　　玄烨一边走一边生闷气，他也知道宝音这么做也许是出于无奈，可他就是不希望宝音这么做，他只希望宝音死死的抓住他不放，可宝音却一次次的推开他伤他的心。玄烨觉得隆禧虽然死了，但他的影子始终横亘在他和宝音中间，让他无法走进宝音的心。玄烨的愤怒无处发泄，他对宝音命人送来的女人看都不看就让抬走，送来一个他马上叫嚷着抬走，一直折腾到半夜，玄烨还不满意，玄烨对小石头道：“去叫你们主子自己来！”小石头急忙回去传旨。宝音来了她站在床前看着玄烨道：“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你对我生气也用不着拿别人撒气。”“是你做的太好了，让朕很感动，你是有史以来后宫之中最大度的皇贵妃。可怎么办呢？你送来的女人朕都不满意，只好劳烦你再想想办法。”玄烨看着宝音冷笑道。宝音也看着玄烨道：“你这么夸奖我，我真是受宠若惊，要不要我发个皇榜为万岁爷你广选天下美女入宫？”玄烨瞪着宝音冷冷道:“你可真是朕贴心的好妻子，你看看你为朕选的那些女人,一个个俗不可耐,让朕怎么接受啊？”宝音忍了又忍淡淡道:“我已经尽力了，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是啊，你是很尽力很大方，大方的把自己的丈夫推给别的女人，你为什么推开朕？你究竟还要让朕伤心多少次？”玄烨愤怒又悲哀的质问。玄烨的愤怒反而让宝音平静下来她继续淡淡地说道：“我既然让你这么伤心，你干脆一纸休书休了我，或是一道诏书把我发配到尼姑庵，我们也落得个两下清静。”玄烨气得跳下床额上青筋暴起用手指着宝音怒目道：“看吧！看吧！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你故意气朕激怒朕，不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吗？朕就那么令你厌烦吗？朕今天就成全你。李德全为朕铺纸研墨，朕要写休书！朕要写诏书！”李德全吓得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息怒，您可千万别气坏了龙体。”李德全明白今天皇上真要是一气之下写了休书或诏书，明天皇上气消了就会悔恨交加非要了他的命不可，李德全走到外间的龙书案前道：“万岁爷，没纸了。”“那你还不快去拿！”玄烨咆哮道。李德全急忙抱起桌上的纸逃出房间，来到外面他擦擦头上的冷汗道：“天哪，吓死我了。”小石头也吓得吐着舌头道：“这可怎么办好？”“他们夫妻俩的事，咱们做奴才的可别参合，在外面候着吧。”李德全道。小石头点点头。
　　在房里玄烨怒目瞪着宝音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宝音看着玄烨淡淡说道：“瞪我干吗？写去呀？”“李德全！你个死奴才，快拿纸研墨！”玄烨暴跳着对外面怒吼道。李德全站在外面哪敢应声，这个时候他只有妆聋做哑。玄烨怒气冲冲自己走到外间龙书案前找纸，纸都被李德全拿走了，玄烨坐在龙书案前生闷气，宝音认为自己没错是玄烨无理取闹，她也有满腹的委屈无处诉，后宫的那些女人恨她，玄烨对她也是一腔愤恨，她心中的痛苦又有谁能理解，如果玄烨真能给她一纸休书或诏书她也算尘缘以了，从今后不问世事一心清修倒也落得清静。于是她跟到外间自己动手研墨，玄烨只冷冷的看着她。研好墨后她撩起衣襟跪在玄烨面前道：“请您写吧。”玄烨本来也没想写，刚刚火气消了些，可宝音却步步紧逼，这让玄烨更加伤心，他猛的抓起笔颤声咬着牙道：“佟宝音你、你好无情，好、好，朕成全你。”玄烨说着他拿起笔的手在不住的颤抖，他实在没法下笔，玄烨扔掉笔坐回龙椅万分痛心绝望的说道：“回你的景仁宫去吧，朕不想成为千古的笑柄，再说你并没做错什么，是朕太贪心了，去吧，不要再出现朕的面前。”宝音起身走了出去。玄烨痛苦的伏在龙书案上，他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心在猛烈的揪痛，他也很想回到过去，可他回不去了，尽管心痛欲裂他也不想放手，哪怕是万劫不复他也只想抓住她和她一起沉沦一起灰飞烟灭。
　　宝音回到景仁宫想起隆禧不免又是一阵黯然神伤，如果是隆禧在她身旁决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可老天却是如此的无情，有情人劳燕分飞，无情的人却硬要绑在一起相互折磨，她躺在床上泪水无声的流淌着浸湿了枕畔，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玄烨和宝音吵架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宫廷，宝音早上起来没什么胃口，她梳洗完毕顶着红肿的眼睛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一见宝音不悦的说：“你们这对冤家，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些？”“是宝音不孝，让您劳心了。”宝音跪在地上垂首道。太皇太后让苏麻扶起宝音道：“说说吧，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宝音站在太皇太后身边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最起码皇上不会再耗在我的景仁宫。”“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这么不懂你男人的心？你这样推开他，只能让他更伤心更难过，任何时候皇上才是最重要的。”太皇太后道。宝音低头不语，太皇太后又接着说：“我也知道你很不容易，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这就是你的命，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去给皇上赔个不是。”“是。”宝音应着告辞出了慈宁宫。
　　在宝音面前玄烨唯一能利用的武器就是宫里的这些女人，可每次都是他最先厌倦。玄烨又开始暴躁起来，经常对这那些女人暴跳如雷大发龙威,他看谁都不顺眼见哪个都烦,经常对她们大加训斥,稍不如意就刑罚加身,弄得后宫的女人们个个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她们这才明白,宝音的失宠是她们不幸的开始。皇上把对宝音的怨恨全都发泄在她们身上,她们更加恨宝音嫉妒宝音,因为宝音能让皇上为她发疯发狂。发了疯的皇上没人能摆平,只有宝音能平息皇上的怒火，可宝音却从未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宝音不想再走进玄烨,走进玄烨让她身心疲惫，玄烨既然说了不想再看到她，她也乐得清静，就此两不相见，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宝音既安了这个心思自然是处处躲着玄烨，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宝音每天除了处理一些宫中事务,其余时间教胤真习武练剑,胤礽有时间也来和宝音学习剑法。宝音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平静安逸,不用想那些烦心的事。宝音好久没有听到关于隆禧的消息,她一边给胤礽的剑柄系上她亲手编的剑穗一边问胤礽道:“胤礽啊，纯亲王现在在京城吗？”胤礽愣了一下而后说道：“王叔他在北面戍边呢，一直没回来过。”要不是以前玄烨一再叮嘱胤礽，胤礽今天几乎就说走了嘴，胤礽不明白他皇阿玛为什么让他对宝音说谎？他更不明白宝音为什么会问起隆禧？宝音听了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胤礽不解的看着宝音。
　　见不到宝音玄烨更加心浮气躁,可他自己亲口说过的话，又不能自己先低头认输。可那个倔丫头更不会主动来迁就他，他们俩就这样干耗着谁也不肯先低头，自己当初那句话指不定就顺了那倔丫头的意，如今她更有借口远离他，他怎么又上了那个坏丫头的当，玄烨心中翻江倒海的翻腾着，看着满桌子的御膳,他一口都吃不下摆摆手叫撤下去，然后又埋头公务。李德全见玄烨又茶饭不思，主子的心思他明白的很，主子拉不下这个脸，他做奴才的就得为主子找个台阶下。于是他急忙去景仁宫找小石头商量,他和小石头商量好后,各自分头行动。一天春光明媚风和日丽，李德全对拿着折子却一直在为排解发呆的玄烨道：“万岁爷，您累了吧？御花园里的桃花已经开了，奴才陪您去走走？”玄烨听了放下折子，往年都是他和宝音一起去看桃花，一想起宝音玄烨的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为排解难耐的郁闷玄烨站起身道：“好，我们就去看看。”玄烨带着人来到御花园。
　　他们走到绛雪轩旁边的桃花林旁停下脚步，这里桃花盛开芳香扑鼻，眼前一片粉红的盎然春色，微风轻轻拂过，满目的桃花争奇斗艳渲染着春意无限。玄烨顿觉神清气爽，心情好了许多。他迈步走进桃花林，李德全示意人们不要跟着在桃花林外守着。玄烨一边走一边看着满目开得娇艳缤纷的桃花，他不由又想起宝音，想他们过往的种种，就连每一次的争吵都令他刻骨的思念，他怅然的叹息一声后突然停下脚步，他发现宝音就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的桃花林中。他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急忙抬手揉揉眼睛，宝音站在四周一片粉红的桃花丛中，宛若月宫仙子降落一片花海之中，她身材玲珑婀娜白衣盛雪貌美如花，桃花如锦似霞，交相掩映熏染美轮美奂，宛若一幅美丽的画卷在他眼前铺展开来。那画中美丽的人儿伸出双手接住随风飘落的片片花瓣，美丽的花瓣围着她翩翩飞舞盘旋，绝世的容颜妙曼的身姿衬着无数的落红更显风华无限人比花娇，花雨缤纷人儿秀，凝眸处，氤氲漫卷眉锁清愁，那样纤尘不染的美丽神韵令人叹为观止。玄烨发现宝音倾世的容颜中隐含着一股令人心疼的孤寂，他的心又在隐隐作痛，每一次看见她他的心都会痛，为她痛为她伤，伤痛过后依然是割不断的深深爱恋。玄烨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走到宝音身后，他伸开双臂环住宝音轻声道：“你怎么就这么令朕心疼呢？怎么办？对你朕永远都放不下。”宝音先是吓了一跳,听到玄烨的声音后她轻轻把手中的花瓣撒向空中声音中笼着一抹淡淡的哀愁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玄烨搂紧宝音柔声道：“朕就把这首词当作是你对朕的思念吧。”宝音没说什么只是悠悠的一声叹息，林中花雨纷飞人儿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