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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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银面人此时面具之下一副咬牙的表情，他狠狠瞪向张不疑和盗翔，刚才这两人的话对他而言绝对很是耻辱，尽管他的确不是真的流沙白凤，但在猎杀对象面前被人揭露自己是冒牌货，那种难堪真是很容易让人恼羞成怒。
他深呼吸几口气，然后冰冷的盯着盗翔，冷声道，“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胆子真不小。”张不疑他自然是认得，留侯张良的长子，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子却是完全没见过，而且自己居然一直没发现他隐藏在树枝上，可见其功力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盗翔转头看他，脸上挂着不正经的笑，但给他感觉很是挑衅，“嘿嘿，你记住了，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盗名翔！”
银面人脑中飞快过滤一遍记忆，最后他眯起双眼，沉声道，“是如今江湖中人传神偷小天王的盗翔？！”如果真是他，那就说得通了，做贼做出名堂的人都极其善于收敛自己的气息而不被人发觉，难怪自己之前一直没注意到。
“真让人意外，原来你在江湖中还小有名气啊，连名号都闯出来了……”张不疑听到银面人的回答，笑着望向他。
“嘿我说张不疑你什么意思啊！这么看轻小爷我！入江湖都三四年了再没点作为，小爷都对不起自己的姓！”
他们这厢互侃着，银面人则是皱眉看向张不疑身边的马车，张良的实力他多少是了解的，只能说不低，况且他的佩剑凌虚，可是当初传闻中天下十大名剑之一，但毕竟他这些年身为朝臣，亲自跟人拼杀的机会很少，练武并不勤，所以自己动起手来还是比较有底的。
但刚才那枚白羽上注有自己的四成功力，却被颜路，据说是张良二师兄的人那么轻易的一手就给化解掉，这个人自己所知甚少，实力成谜，但肯定不是个很好对付的角色，再加上三个小的，张不疑和盗翔应该是差不多的，而颜子渊……
银面人面具后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寒光，快的根本让人抓不住，但因种种特殊原因，盗翔眼力的精准度早就被家里的两个父亲训练的堪比苍鹰，他刚一皱眉，那银面人就直接飞身攻向马车，那速度竟比自己料想的要快的多！
盗翔神色未动，依旧一脸嘻嘻的笑着，眼看着前方银面人与迎上参战的张不疑之间的缠斗，然后神情变得有些玩味，果然还是有两下子，不然流沙天王是那么容易假冒的么。
张不疑并未带有佩剑，只身空手与银面人交手，对上可以随手飞射羽毛暗器的银面人自是不利，而且虽说他天资聪颖，根骨上佳，但毕竟年少，而且行走江湖的经验阅历并不多，对上武林中的实战敌手还是比较勉强，时间一长便已逐渐显露下风之势。
盗翔收起腿在树枝上站起来，刚想下去帮张不疑掠势，忽然站在高处眼尖发现了什么，心下一惊便迅速飞身而下插入两人的战局之中，帮他挡开银面人的一掌后，低声道，“此事有诈！”
而马车中的张良双眼看着外面的局势，双眉微皱，脑中百转千回飞快做着敏锐的推断，然而耳边颜路一直平稳淡定的呼吸声忽然一紧，紧接着便是车壁被刺穿的声响，他回过头，就见颜路袖风顺势一挥，等落下时手中赫然出现三只尖头透着诡异绿光的利箭！
二人对视一眼，在瞬间从车厢内抽身而出，等他们落地时张良的凌虚已然出鞘，剑锋划出凌绝的剑风，一如他此刻的眼神般冷厉，而颜路将子渊护在身后站在较远处，看了一眼已经满插毒箭的车厢，神情严肃眼含冷霜的望着突然出现的这一群不速之客。
“不知子房的命到底值多少，竟然出动了这么多人一起来夺啊。”张良冷笑着开口。
张不疑在交手空隙中瞥了一眼那边的情况，三十来个头戴斗笠面蒙黑纱的人持着刀剑弓箭和张良他们混战着，他皱眉咬牙沉声问盗翔，“那些又是什么人？跟这家伙一伙的么？”
盗翔朝那边仔细看了一眼后，立刻换上一副很是震惊的表情，他随即皱紧了眉头，却始终没有回答张不疑的问题。
张不疑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疑惑横生时，突然看到盗翔在错开银面人攻击招式的同时，直接向着银面人欺身而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伸手摘掉了对方的面具，露出了一张表情很是诧异的陌生脸庞。
“……啧，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就这种程度还想冒充白凤……”盗翔愣了一下，然后似是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
其实他这话有些委屈那男子了。因为平心而论，这人虽假冒白凤但容貌确实长得清秀，加上又是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看起来至少外在条件很不错，只是若往留侯一家人身边一站就高下立见，而在场唯一一个相貌不如他的盗翔，由于家里有俩男人都俊美的天怒人怨，所以看习惯之后审美眼光奇高，再漂亮的人在他眼里就直接降下了好几个等级。
盗翔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恼那白衣男子，他再次气得咬牙，暂且先不管渐渐有些撑不下去的张不疑，对盗翔出招越发狠戾，招招逼近对方命门，似乎都想拼上全力宰了这个小子，然而偏偏盗翔的身形动作都极其灵活，简直跟锦鲤戏水一般在他周身上下翻腾跳跃，以致于招招落空，结果还越发把自己气个半死。
就在这时，他忽然身形一顿，双眼死盯着盗翔，刹那间旋身足尖一点向后方飘去，并同时对着他连发六枚颜色鲜红的羽镖，盗翔本想出手截下，但又顾忌到那羽镖上可能沾了触碰即中的毒，所以只是侧身闪开，任由那些暗镖钉入地面和树干。
只是等他回头再去看时，那白衣男子已然不见了。他静默的望着那个方向仔细看了一会儿，确定对方是突然临阵脱逃了。本来按盗翔的轻功想要继续追上去完全可以，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张不疑和盗翔回头赶到另一边时，张良的凌虚剑已经染上了不少刺客的血，整个人立在一地死尸中，如玉一般的白净脸庞上一片肃杀，而颜路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但可能是要照顾到身后子渊的关系，被他处理掉的杀手们看起来并不血腥，因为都没有外伤，全是被颜路内力震碎心脉或者击断后脊椎而亡。
看着这些人，颜路轻轻的叹口气，其实在对敌过程中他本心想手下留人，并不打算赶尽杀绝，毕竟以他的个性他并不喜欢动武厮杀，更不喜欢取人性命，但是他们每一个都象是跟他和子渊有深仇大恨一般，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冲杀过来，次次杀招毫不留情，无奈之下他也唯有选择用这种方式解决掉他们。
当他们三处汇合后，彼此看看幸好都没受什么很重的伤，无非也就是累了点，张不疑把子渊拉到自己怀里抱抱，仔细检查了一番，的确没什么事。盗翔一人走到最近的一个刺客尸体旁半跪下去看了半天也没说话，张不疑见了忍不住弯下腰推了推他的肩膀。
“我说，其实你知道他们是谁吧。”
听到张不疑的话，张良把凌虚剑插回剑鞘也走了过来，他面色严峻，一脸压迫感十足的对盗翔道，“小翔，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颜路被他难得的戾气惊到，看来这次的事件也真是让张良动了怒。张良不在乎有人要他的命，从当初策划刺杀秦王时他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唯一舍不得放不下的也就只有他的无繇，所以有人要他死他从来都不会生气怨恨，因为他有自信能在自己遭到杀害之前先把对方干掉，但是这次居然牵连到无繇和孩子们，幸好他们都安然无恙，不然以他谋圣张良张子房的名义发誓，他定会让幕后黑手生不如死！
盗翔并没有起身，他想了一会儿后，才慢慢道出，“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来看，应该是属于江南二十四分舵之七月十五分舵堂口的下属。”
“……江南二十四分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良的湛蓝双眼锐利的眯起，凌厉的气势越发明显，看着盗翔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似乎也只是江湖中庞大□□势力中的一个分支，而他们的直接掌控者……”
盗翔终于站起身来，随意的拍拍膝盖上的灰尘，但表情却是有些挫败，“好吧，就是鬼谷没错。”
其实他没说的是，江南二十四分舵两年前已经被鬼谷老大卫庄直接划分到自家白老爹名下了啊！！！！！不过这句话太刺激人，盗翔咬死了牙关没透露出去。
“不过也不一定，连那白凤都是假的了，这些人我也不确定都真的是鬼谷派出来的，也有可能是冒充的，毕竟我又不认识他们的脸……”
张不疑听到这里，看向盗翔的眼神中便带上了几丝探究的意味。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浮夸圆滑不正经，但还真存有几分心思，他就说为什么他那时非要去摘那人的面具呢，原来如此，而且他那时做出的反应，现在想想也有几丝欲盖弥彰的味道。
“……好吧，我相信你，”张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之后对盗翔说，“我暂且就相信鬼谷在这件事上是被算计了，并不是真的要与我处在对立面，但是你们在调查之后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我要清楚到底是谁搞出这事，我会亲自跟他好好算账！”
盗翔这时候除了点头，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他想了想，向一棵树上招了招手，一只小巧的黄色小雀鸟便乖乖的飞过来落在他的手背上。虽说百鸟之王是自己的亲生老爹，但操控百鸟的本事他似乎只遗传到一星半点，可以说根本就不能指望，只能利用他天生和鸟类的好感度，让它们做做报信这类最简单的事。
五个时辰后。
苏杭。
若谈到天下名妓，怕是人人都会首先联想到秦淮两岸，然而只有真正的红粉脂客才知，于苏杭地界也有一家颇为著名的红粉别楼，名，仙幻楼。
对于美人，无论哪个年代都会受人追捧，不惜千金只为红颜一笑的阔少豪客大有人在，而红颜之美，向来都是颇受争议，江湖美人榜两年更替一次，而连续六年都稳拿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那位美人，更是让众多富家子弟心生向往，做梦都想一睹红颜。
而今夜，便是那位第一美人，魅神登台卖艺的日子。
“江湖中人只闻魅神之名，却很少人知她是仙幻楼的头牌花魁，能打听到这里来的都不是寻常恩客，而且她从不卖身，无论出多少金银一律不接。”
仙幻楼仅有两层之高，但内部修饰甚是华美，一眼就看出造价绝对不菲，一楼大堂和二楼雅阁此时都已经人满，在东侧的一间雅阁里，坐着一位白衣公子，蓝紫长发，五官容貌精致绝伦，气质如山巅之雪般冷冽高洁，翩然若仙。
当初仙幻楼主将他迎进楼内时，心下不禁感慨，若这个男人有意与魅神在美貌上一比高低，到时候怕是第一美人之名要拱手让人了。
白衣公子细细的抿着玉杯中的琼酿，看向楼下高台上正在倾城一舞的绝美女子，双眼含着少许的不屑。
“传闻果然不可尽信，这女人也不过如此。”
雅阁上方的横梁上正躺着一个黄发马尾的年轻男人，五官甚是平乏可陈，他双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一副闲散模样的转头同样看着魅神，心下一比较，出声道，“我总觉得你的眼光有点不太正常，简直高的离谱，这女子的舞技虽然比起雪女来还略逊一筹，但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而且样貌确实很美，足够魅惑男人了啊……”
白衣男子眉头一挑，神情似是有些变化，“哦？那小跖觉得她成功魅惑你了吗？”
盗跖一听他那诡异语气就脸色一僵，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看着你那张脸都这么多年了，你觉得还可能幺？！”说完，他转身跳下横梁坐在白凤身边，伸手夺过对方手中的玉杯一口饮下，“你也好，小鸾也好，我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审美疲劳了……”
白凤似是笑了一下，但看他饮酒又象是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桌下，然后拉过小跖的一条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动作轻柔的揉着。
盗跖被他的动作惊到，但也很快就适然，看着一脸柔和给自己揉腿的白凤，心里一阵甜绵温暖，忍不住眉眼弯弯的微笑起来。
十几年前那段墨家和流沙还在互相敌视仇恨的时期是他们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白凤好不容易把端木蓉从盗跖心里除去自己强行攻占进去，却又因立场对立而不能时刻相守，他们都无法背叛自己的组织，更不能开口说爱，只能在内心默默念着对方，等到实在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时，便避开众人心照不宣的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厮缠温存，然后在众人发觉之前各自回去。
凭当年心高气傲的白凤的脾性，他当然有强迫过盗跖，哪怕是挟持着占有也不让他回墨家，但结果却换来盗跖的以死相逼甚至是仇视怨恨，两个人明明那么爱着对方却相互伤害挣扎痛苦不堪。在某次白凤奉卫庄命令清理盘踞在某处的墨家弟子时，赶来的盗跖在战场上与他对立，面上隐忍无恙，但双眼深处满是凝结的痛苦情绪，那次结果他意外的重伤了盗跖的双腿，竟让他连站立都艰难，白凤终于冷静不能，心神慌乱的想去扶他，盗跖却是一手打开他的触碰，很是拒绝的姿态。
最终他只能满腔苦涩的看着盗跖被存活的墨家弟子抬回墨家基地，浑身发冷动弹不得。
那次的腿伤虽然后来治愈了，但是似乎成了隐疾，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作一阵让盗跖疼的完全站立不能，白凤起初并不知情，直到日后他们在一起了才无意中撞见这件事，得知实情之后白凤沉默很久，从那以后便十分注意盗跖的腿。
这十多年来两人老夫老夫一般的过着简单平凡的日子，秦朝覆灭了，世态稳定了，白凤又身居流沙天王之首，因此让他亲手处理的事很少，而且毕竟年岁长了，心性也变得比年少轻狂时成熟温柔很多，再加上幸福实在得来不易，于是大多数时间他都陪在盗跖身边养伤，近些年腿伤发作的次数已经大大减少了，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时刻记挂着。
盗跖并不喜欢别人将他当作脆弱的女人一般对待，但是他知道那是白凤珍爱自己的心意，因此在最初的不适之后便也慢慢习惯了。
两个人磕磕绊绊那么久，天可怜见终于没让他们生生错过，可以陪伴在彼此身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