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一日狂徒

14、（14）

　　转眼离杰杰公主小王子的生日已经一礼拜过去了。
　　现在的我，正在某劳模家矜矜业业勤奋刻苦绞尽脑汁脑细胞死了千千万万。
　　“来，绝对满分，不用找了！”我把卷子往桌上一拍。
　　某人不乐意了，“一共就三题你得瑟什么。”
　　“嘿……诶……”我冲那张扑克脸傻乐。
　　周藤皱着眉看着我。
　　我又笑不出来了。

　　学校酒吧周宅三点一线的日子，虽然周公仆对我的态度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百毒不侵滴水不露，但是我对他的了解依旧停留在起始线上。一致的对那夜的事情闭口不谈，相处起来比刚开始轻松愉快很多，但是这个人，依旧无法了解难以捉摸。在我看来喜怒无常的个性，偶尔会令我产生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我说你这样折腾我有意思么。”我对着一堆卷子开始抱怨。
　　周藤表示不解，“什么？”
　　“只是单纯要折磨我的话不用这么持之以恒吧，我保证在学校绝不惹是生非并注意自己行为保持检点……”
　　“你以为你的本份是什么？”
　　这回换我表示不解，“啥？”
　　周藤用手托了一下眼镜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我，“不这样你成绩又一落千丈不是？你会看书么，恩？”
　　“……”
　　“学生的本份是学习吧。”
　　“……”
　　“如果不是看你有天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里跟你废话？”
　　“……” “如果你真的是弱智学不好的话我也懒得管你。”
　　“……”
　　“自己不想改变的话，总得有人督促。”
　　“……”
　　“你那什么表情，对我的话很有意见么？”
　　“……”
　　换个角度想，如果那晚真的有点什么的话，我的境遇应该不至于这么惨。两个人都绝口不提的态度，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是细想也是应该。好歹两个人都喝了酒，又经历了那种场合，有点奇怪的事情和举动，大概可能也许应该……也不奇怪。
　　“你写不写。”伟大的周老师的精致的眼镜上的玻璃片闪过一缕寒光。
　　我抓过卷子开始奋笔疾书。

　　从学习的炼狱中回到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从兜里掏出钥匙抹黑企图开门，忽然意识到不对。
　　有人。
　　楼道的灯坏了，其他住户夜盲的都会习惯性的带个手电筒在晚上出门，就这么凑合着也就没人管，幸而这一块的治安很好，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杀人越货入室抢劫之类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
　　难道我会成为这不幸中的幸运儿？
　　楼层与楼层之间有小小的窗口，月光和灯光多多少少都有透过，我冒着冷汗壮着胆抬起头向上看，眯眼瞅了半天，也不敢瞎动，果然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上层楼梯口坐着个人，蜷着身子，边上放着类似书包一样的物体，肩膀微微抖动。
　　“……婕，你在着做什么……”我提着沉重的脚步上楼，来到她的面前。
　　白婕抬起头，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她，“好了好了……”
　　她搂着我的脖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短信你不回……都好几天了，在学校里你也躲在教室里不出门……放学我，我也找不到你……我……我……我不知道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一个人在家怎么，怎么也想不出，我做错什么了……西……你不要……你……不要不理我……”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错了。”
　　她把我搂的更紧了，在我肩头啜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着，“……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我好想你……你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
　　心脏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扯开。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和绝对伪装不出来的崩溃，是我之前并没有想到的。出于自己的可笑的理由而单纯的冷落她，自私的逃避着，这样的我，其实也不配让她如此。
　　可是这样一个女生，也不该被这样对待。
　　感受着她搂着我脖子的温度，心房仿佛被人咚咚咚的用大锤猛砸，竟突然有一丝暖意渗入了早已关闭的裂缝。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冲内心中的固执呐喊，回声在空旷冰冷的心中散开，久久不息。
　　我开始动摇。

　　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城市，这个被称作故乡却在年少时从未踏足的城市。刚来的时候，面对陌生的面孔和陌生的环境，我一直处在一种恐惧中。整整半年的时间我都在挣扎，在学校里没有和任何人多说过半句话，学业也荒废着，回家之后开着电视电脑和所有的灯，然后厌倦了就拉了电闸把自己关在黑暗里。心里有太多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什么值得倾诉。
　　直到我习惯这一切。
　　习惯是我最为惧怕和喜爱的东西。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又可以和别人交流，真心的和人交往。我也可以站在阳光下和那些人插科打诨骂粗口，在某些女生的眼光中找到一些存在感和可笑的自豪，在床第间发泄自己难以倾吐的情绪。
　　我不再寻找答案，不再为往事纠结。每天吃吃喝喝骂骂粗口和姑娘上上床的日子，让我感到从未感受过的快乐。
　　然后我以为我又活过来了。尽管意识到其实心里并未真正接受他人，但是那种快乐是真实的。并不需要什么实质的情感，只要能够维系这种快乐就够了。
　　我是这样想的。
　　白婕是我某个狐朋狗友在某个无意义的交谈和对话中提到的，“她似乎很喜欢你。”在那之前我从未注意到过这个品学兼优气质佳的女生。知道我后来发现下课或者放学，这个女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对着我看，在发现我的目光后尴尬的移开视线。
　　接着后来的事情毫无悬念。我找了个适当的理由接近，然后在一个月后双双滚上了床。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和这样的女生有过交集，在酒吧认识的那些女人，至少不会每天这样相处，即使发生了什么之后她们也能在之后毫不尴尬的当作笑谈，以至于我一度将自己定位为无聊烦躁生活的调味剂。
　　至少在这之前从未有任何一个女人为我哭泣。

　　我细声细语的把白婕劝进家门，一番不费力的欺哄之后这个女孩轻而易举的破涕为笑。接着整个周末她都未离开我的家一步，不分昼夜的与她缠绵，看着她为我做的早餐，小女孩一般的和相拥聊天。一切的一切，让我产生了非常巨大的罪恶感。
　　我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罪恶感了。
　　夜深的时候我坐在床边抽烟，看着她在我的床上熟睡，巨大的愧疚和不忍心一波一波的向我袭来。也许我并不清楚我自己是什么，但是我很清楚我自己不是什么。
　　我开始后悔，后悔自己自私放纵的行为。
　　“……我想不出我做错了什么……所以……不要不理我……” 脑中回想着她哭泣时说的话，我对着黑暗自言自语。
　　“对不起……”
　　我这样一个人，给不了她任何东西。
　　即使我想给，我也掏不出。
　　曾经的记忆和教训向我警告，我不想也不愿再当一次罪人。
　　我不想伤害谁。
　　就这样想着想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以我烦恼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