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一日狂徒

13、（13）

　　“我的女朋友~她的条件高！她要一块罗马表~~我是个穷光蛋~我怎能买的起~买的起……我去偷钱包~被人抓住了~她在一旁哈哈笑~笑你MLGB~我都是为了你~为了你~~……”
　　王翰其实是一个唱歌还算好听的人。可惜对自己的定位偏了点，还算清秀的长相偏偏留着诡异的莫西干，两边剔出了他自以为还不错的英文词语，可是我些微的近视在加上他此时的状态，怎么看都感觉左边是个S右边是个B，前几天他还把发尾挑上一模惊艳的蓝，越看越触目惊心。
　　“我的男朋友~他的要求高！他要胸大屁股翘~~我是个小平胸~我怎能满足他~满足他……我去做隆胸~手术失败了~他在一旁哈哈笑~笑你MLGB~我都是为了你~为了你~~……”
　　看着他忘情的拨弄着吉他，闭着眼翘着脚，浑身上下不和谐的抖动打着拍子，黑色的背心，快要拖到地的迷彩裤，和本人不搭调的穿衣品味，银色的腰链跟着他的节奏晃啊晃，晃啊晃，晃啊晃。
　　我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当店长用甜甜的声音问我认不认识会唱歌的人的时候，我怎么会神出鬼差的想到这个家伙。
　　“~~WOW~~~好！”店长和几个酒鬼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
　　撇去店长不论你们几个叫好的人都酒精中毒了吧，我一边晃着杯子，一边在吧台里忿忿的想，把冰块摇的哗啦哗啦，企图盖掉这家伙折磨人的歌声。
　　“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少年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冰冷的眼神和没头没尾的话语，跟你说话的感觉就好像你有义务回答他任何的问题一样。艳丽到近乎像女人的脸庞和柔软的黑色发丝，如果不是小麦色的皮肤多少显得有点男子气，把这个叫余小杰的少年丢到女人堆里估计也认不出来。
　　“谁有这样的朋友啊……”我继续哗啦哗啦的摇着，意识到面前的客人有些不解的眼神，才从头顶拿了杯子，倒出酒，递了过去顺带附送一个充满阳光和善意的微笑。
　　“你想说啥？”确定这几个客人短时间内不会添酒之后，我转过身，对身后固执不肯走的少年提出了疑问。
　　“想说的有很多。”少年的语气少有的不那么具备攻击性，“没有什么客人了，你可以过来一会么？”
　　“……”你要干嘛？我默默的收拾了一下手边的东西，然后跟着少年来到了酒吧一个最不起眼的卡位里。
　　如果真的要谋杀我，还是在这种地方，那么也太天真了吧。
　　“我想……我……”少年咬着嘴唇，眼神飘忽的看着我，好像要说的话很有多么难以启齿让他痛苦不堪似的，“我想和你……聊聊……” 我下意识的扬起了眉毛。
　　“你……你别误会！”少年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我……我……”
　　“你等等。”我不顾少年的表情迅速起身转向吧台，然后挑了几瓶最烈的酒，拿了两个杯子走回去坐下，从容的倒上酒，推倒他的面前。“来，说吧。”
　　“你……这……？”
　　“其实我不太擅长听人说干巴巴的心事，当然如果有酒另当别论。”我对他做了一个妩媚的表情，然后开心的看着他看我的眼神越发厌恶了，“其实我还算一个不错的心理咨询师。”
　　“你真不要脸。”
　　“噗。”我给自己满上酒，一种怪异的愉悦感从心里油然而生，我有预感这个少年要对我说的是什么。其实他不说我也看的出来。人最为奇怪的一个特质就是，看着别人痛苦，反而可以增加自身空虚的快乐。所谓的喜闻乐见么。
　　“你别觉得我找你说话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我……”
　　“你没有什么朋友对吧。”我满意的喝着酒，补了一句，“事实是压根就没有朋友对吧。”
　　“是又怎么样！”少年再一次成功的被我激怒了，“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什么啊……”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轻易地自以为是的看穿别人的心事吗……其实并不是这样啊……”
　　“那是怎样！”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眼前的少年直视。
　　其实他的本质并不坏，甚至有的时候单纯的可怕，别扭的个性在加上天真的要命是他最为致命的死穴，想事情永远是一根筋，让他永远沉浸在自己给自己附加的折磨里。年少时在夜店摸爬滚打的经历并没有教给他什么，一群眼里只有情欲和□□的食客给他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对这个世界的绝望，直到店长将他从黑暗的世界带出来后，情况依旧没有什么改变。无论是病态的欲望还是无奈的希望，所给予的叫做“爱”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坏的，好的，恶意的，善意的，只是一味的被给与的话，这个少年将永远得不到成长，没有成长，也就永远没有答案。
　　“回答我啊！”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少年身边。
　　“你看。”无视他看怪物的眼神，我指了指酒吧里坐着的趴着的，抽着风的，各种各样的人。
　　“看什么？”
　　“人生啊！”我冲他眨眼。
　　“……”
　　“你啊……”突然不知道怎么想的，我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他没有推开我，只是皱着眉，一副困惑到了极致的样子。我喝了一口酒，抬头看着灯光下的纸醉金迷，“你看他们，其实他们跟你一样。”
　　少年没有反驳，于是我又兀自的说了下去，“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花钱喝这种难喝的东西？”我扬扬手中刚满上的酒杯，“因为他们和你一样，有无穷无尽的烦恼和困惑，跟你一样找不到答案。他们带着生活中，工作中各种各样的压力，婚姻里，情感中各种各样的悲伤，没有头绪和答案。或是空虚，或是痛苦，找不到方向和解决的办法。所以当他们来到这的时候，这些问题都写在脸上。他们在阳光下隐藏，却在夜晚寻找可以发泄的出口，所以这些人的心事，且不能说一眼看穿，多聊几句也多多少少可以知道。”
　　少年默默的吞咽着手中的酒，冰凉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漠，却充满了无尽的茫然。
　　“你的痛苦其实很简单吧。总是在担心着，店长是不是爱着你，是不是最在乎你，是不是最宠你。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可以导致你情绪的各种波动，所以你变得多疑，急躁，对着那样的店长却没有可以宣泄的出口。自己给自己带来的烦恼让你不堪重负，怎么想也得不到答案令你愈发不安。”
　　我一口气说完，看着少年冰冷的眼眸中升腾起的雾气，和嘴角显露出的倔强。
　　“知道这些和不知道这些，又如何呢？”
　　“不如何。都一样。”
　　“那我依旧会这样对么？”
　　“……”我撇过头去看了一眼跟客人们聊得十分开心的店长，回头给自己和少年倒满酒，“这些都不是重点。”
　　“那是什么？”
　　“重点是你爱他么？”
　　“……” “你问过自己，你爱店长么。”过度酒精多少都会导致一些眩晕，我出神的看着杯中的液体，喃喃道，“只是单方面的接受别人对你的好，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索求无度，得到的越多就越空虚。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爱店长么。你真的是打从心底深爱着这个姓游名悦的男人吗。”
　　“别说了！”
　　我看着少年飘忽的眼神，突然笑了。
　　“你自己也不知道，对吧。”
　　“我让你别说了！”
　　没有原因而产生的笑意逐渐变成的心底的冷哼，我懒洋洋的起身，“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么会说教的你……”少年在身后低语，“你自己呢……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游悦都告诉我了……”
　　是吗？
　　我吗？
　　告诉你什么？
　　我的曾经？
　　不，那些都过去了。
　　过去的困惑，不过是现在偶然才会产生的无端情绪的源头而已。
　　所以那些……并不重要吧……
　　不重要的事情……有怎么会让我重新困惑和不安呢……
　　不重要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