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木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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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波风班任务成功了，卡卡西的眼睛变成双色的了，带土的尸体回来了，战争快要结束了。
夜晓在木叶森林的草地中找到淋雨的波风水门，这里原来的萤火虫早已化为泥土，成为草的养料。波风水门告诉夜晓很多，有关于卡卡西的父亲，宇智波的吊车尾。雨丝很密很细，挂上了他的发梢。云压得很低，不是夜晓初到木叶那种高调的哀伤，而是压抑的灰色悲痛。夜晓抬起头看看天，感觉心都揪皱在一起。不像溺水，溺水还能感觉到水的浮力而有所挣扎，这感觉就像是被许多石头直接埋入地心，透不过气，重，且闷。然后暴雨就忽然倾泄。
木叶的医院，走廊冰凉，阴森潮湿，空无一人。夜晓站在卡卡西白色的病房门前。门紧闭着，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以什么身份进去。雨已经停了，天还是阴，要垮下来一样。其实，夜晓只是想看看卡卡西，单纯的想看看。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遇到卡卡西，夜晓就不能漠然，夜晓就不再是夜晓了。
门就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打开了，琳站在门口，抬起红肿的眼看夜晓，扔下一句“帮我照看他一会儿”就跑掉了。夜晓看着琳的背影，她知道琳想在卡卡西醒来之前收拾好情绪，不过似乎没那么容易，于是自己就成了这个空隙的代替。不过也好，这样夜晓就有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的理由。
病房比走廊里更加昏暗却不再冰冷。灯关着，只能看见卡卡西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夜晓顺手拿起了床头上的病历————只有“排异反应”四个字，却让她捏皱了纸。
看着床上微微皱眉的卡卡西，白色的被单一直遮过脸颊，左手露出来，银针伸进皮肤，挂着点滴。夜晓轻轻握住这只手，怎么这么凉，手指都冰了，只有掌心还透着一点人类应该有的正常体征。卡卡西的手白皙，修长，很漂亮，那银针更添了一份摧残的美。
切，男孩子长这么漂亮的手，真浪费。低头看看自己的，也不差嘛。
抬头看他的脸，他醒来之后应该想要一个人静一会儿吧。
夜晓从抽屉里找到一支笔，一些小小的便签条，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趴在床沿上，左手又忍不住握上卡卡西的手，右手腾出来将一些想说的话写下来，塞在卡卡西的枕下。离开病房。
夜晓在走廊里一直等，不想离开。直到看着琳双眼无神却微笑着走过来，朝自己一点头又转进病房，夜晓还是不想走。
卡卡西睁开眼，看见外面铅云抑郁，转过头又看见琳勉强的笑脸。
琳拔掉卡卡西手上的针，笑着说了些什么，卡卡西一句都没有听见。
左眼很痛，火辣辣的。左手却还暖着，没有平时输液后的酸胀感。卡卡西偏了偏头，意外的看见了一丝红发绕在手上，她来过了。
琳依旧忙来忙去，没有一点生气，却一面不停的和我说话。那个样子，是最可怕的。
“你能不能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尤其是你！”卡卡西不自觉地脱了口，声音不大，哑哑的。却当即让琳的眼泪直接落下来。
看着琳跑出去的背影，左眼更痛了。卡卡西用被蒙住了头，不是这样的，自己想说的并不是这样的。只是现在，不想让人看见这样的自己，尤其是拼命隐忍的琳。他心中有好多疑问，只是单纯的疑问。
为什么偏偏是带土不是我？为什么那个笨蛋要救我？
越来越闷热，透不过气来，左眼痛得快要掉下来了，却根本流不出眼泪。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卡西伸出手掏了掏。便签条。
他探出脑袋，迎着光举起手中的小纸片，窗外的天光灰暗，只能隐隐辨认这短短几行：
“云朵之上住着亡灵，
注定存在的星之归宿。
时过境迁，我开始相信，
耳边每一丝风动是他们欢笑着跑过，
眼角每一滴泪落是他们的心又痛。
我终于开始相信，
扬起手，就能再度触摸他们的温暖的脸颊。
只是，他们鞭长莫及。”
白色的纸条，张牙舞爪的字，很像她的作风。
12岁的卡卡西还没有学会把一切情绪收拢。他又把头蒙上，眼睛痛到不行，开始麻木睁不开，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梦里有带土，有过去，他与卡卡西不曾停过的争吵，有他压在巨石之下，带着痛却安心的笑，甚至有他的未来，长大后的他，仍然瞪着通红的眼睛笑啊笑，却又露出吵架时惯有的不服表情，“卡卡西，我把眼睛都送你了，你要好好帮我看着未来啊。”来来去去，无数画面在同时放映，好多带土在同时说话，乱七八糟的，只有这句最清楚。卡卡西头很痛，快要炸开了。最后所有的画面都静止在竹林之中，他对他说：“白牙是英雄”。立脚的方台崩塌，卡卡西应声而落。周围黑糊糊的，所有带土的影子都碎裂了。他觉得好累，不想再挣扎了，任重力加速。
夜晓站在走廊上，一直冻到手臂上都可以看见鸡皮疙瘩了，红红点点的，才开始明白，自己其实是，有点喜欢他了吧，只是单纯的讨厌他的勉强。她想如果说波风水门和带土都是让自己被动的打开壳，那么从一开始，从在沙漠里见到他开始，我的壳就已经在朝向他的方向，碎了一地。
阳光窸窸粗粗的穿过云层，夜晓再次推门进了病房，病房变得明亮，卡卡西把头蒙进了被里，点滴已经摘掉了。他蜷着身子，看起来像个茧，好像又睡着了。
没有去扯他的被，推了他俩下，很用力，听见被下传来闷哼。
“痛吗？”夜晓隔着被问他
很长时间，卡卡西都没有回答，也没动弹，夜晓忽然想起来，他是讨厌自己来着。但夜晓不知道的是，她戳得卡卡西生痛，使他从坠落的梦中一下子醒过来，回到现实。卡卡西手中还紧握着那张小小的便签，字迹已经被汗水模糊了，可却还紧紧地攥着。
夜晓只好又把椅子搬到窗边，天很亮，风很大，呼呼响，云都散了，窗大开，扬起的帘子打在她脸上，有点痛。
空气很好，凉凉的冲击着鼻腔，很好闻。
终于，身后有了薄被滑落的呻吟，夜晓知道卡卡西坐起来了，可就是不想回头。
“痛。”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夜晓这才起身把窗关掉，因为卡卡西的身上有一层汗。房间安静下来，她倒了一杯水又顺手把椅子上的靠垫扔到他面前。他很直接的垫在了身后，然后伸手接下水杯，一点点喝着，最后戴上了面罩。
“哪？”
“眼睛，带土的。”他把水杯握在手中，眼波动了动。
“带土痛着呢。”
“为什么？”嗯，这句用了疑问的语气。
“因为他认为你的父亲是英雄。”夜晓转过身不看他的表情，“还有，我也认为，你的父亲是英雄。”
又是这句。卡卡西想着，夜晓都决定转变了，那么我呢，是不是也应该稍微改变一下？带土呢，你也是希望我改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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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是沉默了，我就只好陪着他，时钟滴滴答答，一个下午就过去了。阳光将尽，我活动了一下双脚，起身开窗，准备出去找点食物。
“你去哪？”他忽然叫住我。
“去拿点吃的给你。”
“我还不饿。”
“可是我饿。”我回过头，卡卡西正眯着眼朝我笑，让我着实愣了一下。
“你…笑了？”
“我也认为，我的父亲大人是英雄。”他笑得更深了些，“还有谢谢你，来看我。”
“啊，不用。是你的老师让我来的，我只不过是看你让琳发泄后自己却闷着，所以进来看看。”仔细的控制着呼吸，小心的控制着语气，竭力不让红晕长上脸颊，至少外表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漠然一切的夜晓，至于内心，谁知道呢。
“是麻，那就麻烦你在这里再呆一会吧。”
我又悄悄的看了一眼他笑着的眼睛，眉目舒展，不再是那种固执，而是真心的神情。连最后一丝讨厌都消散了，怎么办，会不会就这样爱上他？我摸摸自己的唇角，没有弧度，温度正常，连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控制力了。
喊了护士，送来些吃的，偷偷问了小护士琳的情况，说是哭了一会儿就笑了，琳那么敏感温柔，自然更明白卡卡西的用心。在病房里一直等到卡卡西睡着了，才从窗翻了出去，去森林里找了些味道柔软的植物，干在卡卡西行来之前回到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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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土的葬礼在卡卡西出院的第二天，风卷动残云，天蓝的触目惊心。
夜晓并没有去参加那些繁琐的仪式。只是在下午的时候，一个人去了墓园。墓园多了许多新碑。阳光昏黄，痒痒的，战争也要结束了。活的人继续忙着生，死了的人从此眠于地下，他们的灵魂会在羁绊之人身边，化为影子。这是波风水门让我相信的。
夜晓遇见了大蛇丸，他缺了小时候的婴儿肥，显得更瘦削，更像蛇了。
“夜晓。”声音也嘶哑的像蛇吐信。
“嗯，如何了？”
“快了，要看吗？”
“好。”夜晓没有点破大蛇丸看向自己时严重贪婪的光，拿我当母体了吧。
阴森的实验室，各种标本泡在颜色不同的液体中，反射着幽光。
夜晓抬起头，“你的目的，还是那个吗？”
“是，还有一条，想变强。”大蛇丸尖尖的舌头滑过唇，夜晓心里想，其实你也想把我泡在罐子里吧。
夜晓顺手拔下两根头发，塞给他。“想研究我，还差的远。”推门走人。
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波风班，琳说过几天有灯祭，问夜晓要不要一起过。夜晓看着琳的笑脸，呆呆的说好，心却根本不在这，四个人的班变成了三个人，总觉得寂寞了些，只有低下头看自己的影子，带土就在那里吧？
带土，我不离开木叶了，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离开这里。我会在这，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这个村子里的人世代更替变了又变，我也依然会留在这里，守护你们的灵魂，或者，带着你们的灵魂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木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