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年》黑槿0

13、罚（二）

　　木叶医院，病房。
　　卡卡西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微微皱眉，手上缠着点滴。
　　没有开灯，也没有月光，只有走廊里“安全通道”绿色的荧光透进来，点点落落的。
　　夜晓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止水，阿斯玛和红都来过了，在门口透过窗看了看里面的情况，便都沉默离开。
　　这是回到木叶的第三天，夜晓坐在床边不语不动，第72个小时也过去了。医疗班的人说，那苦无伤了肺叶，伤了大血管。失血太多，什么时候醒还很难说。夜晓满脑子都回响着这句话。看着脸色苍白的卡卡西，她却笑了。这不应该是，我的报应吗？72个小时了，夜晓能做的只有抓着他的手，用棉签沾了水蹭他的嘴唇。
　　“我说你啊，快点醒知道吗，我有秘密要告诉你，听见了吗。”
　　会有回应吗，夜晓你这个混蛋。都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害他成了这个样子。
　　“。。呜，嗯。。。”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她抬起头，卡卡西睫毛颤抖，挣扎了好一会才睁开，一睁开便朝着着床边的夜晓笑。夜晓呆呆地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连眸光也没有动一下。卡卡西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傻瓜。。看傻了嘛。。我回来了。”夜晓一呆这才慌忙的松了一直握着的卡卡西挂了吊瓶的手。卡卡西的笑意更深了——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的吧，握着我的手，你看，温温的。这样想着卡卡西就想摇摇床边的右手，只是这右手还并不听从主人呢的指挥，到了夜晓眼里就剩下食指轻抽了两下。卡卡西厌恶的皱了皱眉，用左手拔掉了吊针，然后感觉到夜晓瞬间锐利的目光。
　　“但是我想吃饭啊。”见夜晓不再用眼刀刮自己，卡卡西舒了口气。
　　夜晓转身倒水，扶起卡卡西，看他连喝了两大杯才满意的重新躺下。
　　刚醒过来的卡卡西应该多休息，只是她害怕，如果错过了此时，自己不知道又要积攒多长时间的勇气。
　　“卡卡西，看着我，”其实她本来想在卡卡西醒来的时候说些别的，可是嘴巴像是过滤般自动漏掉了那些柔软的句子，“我要让你知道你救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走到床尾，正面着浅笑的卡卡西，轻启薄唇：“解。”身体瞬加化成了无数闪光的晶砂，卡卡西不由得眯起了眼。散开了旋转着的白砂，分分合合，最终汇聚，光很亮却不刺眼。“显。”人的身形显现，银色的头发倾泻而下，金色的瞳眸，额上多了一双小小的角，蓬松的白色尾巴铺了一地。夜晓抬起手，对着墙轻轻一挥，前面上却是深陷的巨大的爪印。
　　“我本来就是查克拉乱流，硬说起来我连动物都算不上，甚至都不能算是个活物。”夜晓闭上眼睛不想知道卡卡西的表情。
　　“能以人的形态站在这里，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本来不应该再要求什么了。”她的尾尖晃了晃，从地上抬起来，在指缝间绕啊绕，微低的脸颊，白衣的映衬，烧得通红。
　　“可是啊，卡卡西，”夜晓抬起头直直地迎上卡卡西的目光，“我啊，喜欢你。”
　　“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只是不小心对象是你而已。你不用觉得为难。如果你觉得你的室友太危险，就请直接说出来。”
　　卡卡西看着眼前眸光闪烁中露出淡淡霸气的夜晓，觉得心中的弦绷紧又尽数舒缓，满满溢溢。他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白色床单，夜晓拖着尾巴走过去坐下，被卡卡西一把搂入怀中。被单一下子滑落到地上，敏感的颈窝，卡卡西银色的脑袋埋在那里，发晃动着，惹得夜晓的身体一僵一僵。你到底会怎么做，卡卡西。
　　“呐，我说，”他抬起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喷在夜晓更加敏感的耳。夜晓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瞪大的双眼不知道要对这突如其来作何反应，脸颊不自知的再度烧红。你到底要怎么做，说出你的答案吧。异色的双眼满意的打量着怀中来不及伪装自己的夜晓：“明天，回家吧。”
　　“嗯！”夜晓紧紧闭上眼，顺从的窝进了卡卡西的怀里。卡卡西，你太傻了，但是，谢谢你。卡卡西看着卧在自己身侧的女孩，用手指扶动夜晓的颤抖的睫毛，夜晓霍的睁开眼，对上卡卡西近在咫尺的笑，瞬间脸又红得不成样子。
　　“还有，把隔板拆掉。”
　　“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的夜晓被卡卡西狠刮了下鼻尖也挡不住金瞳里干净的疑惑。
　　无语的卡卡西用手掌盖上了她的眸子：“睡觉！”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同样通红的脸啊。
　　半夜很凉，夜晓想抓起地上的被子，却发现自己还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只好摇动尾巴，雪白的大尾巴盖在了两人身上。黑暗中，夜晓用自己的脚丫去勾卡卡西的小腿，然后一上一下夹住他已经冰凉的双足，合上眼，却无法入睡。
　　卡卡西虽然还很虚弱，却还是被夜晓的小动作弄醒，迷迷糊糊的紧了紧怀中的人，霎那间清醒过来。怀里的人是夜晓啊，那个把自己缠了一层又一层的夜晓，自己想要拥抱的人，终于可以这样，抱住了啊。
　　“夜晓。”卡卡西只是淡淡的叫着一个名字，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应。
　　“嗯？你醒啦？”
　　“不是在做梦啊。”
　　“什么鬼话？”夜晓看着卡卡西微红的脸。夜很深了，只剩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低语。
　　“知道绿萝的话语吗？”卡卡西忽然问夜晓。
　　她想了会儿，抬起头看卡卡西弯弯的眼：“守望幸福。”
　　“四年前，你和我住在一起的第二天，我带回家一棵绿萝，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你是我该守望的。”
　　她把耳朵紧贴在卡卡西的胸膛，他有力的心跳声传来：“呐，卡卡西，你说为什么那绿萝那样枝繁叶茂吗？”
　　她的尾巴轻微的动，搔得卡卡西痒痒的。他从一堆白毛中好不容易抓住了那调皮的尾尖：“那时因为它寄托了两份疯了的守护。”
　　夜晓蹭的一下抬起眼，眼中闪着精光，逼上了卡卡西依旧温柔懒散的笑：“你怎么知道？”
　　卡卡西不甘示弱的迎上来：“从你第一次见到我是，我就知道你的思念会落在哪里了。”
　　身边的夜晓一下子瘫软下来，他好笑的松了手中的尾巴，转而攥住了枕边夜晓的手，抬起眼，却看见她的眼波逐渐暗淡。
　　“很腥吧，都是血的味道，”爪是她除刀之外的次位惯用武器，“讨厌吧。”
　　硬生生的将人撕扯开，喜欢喷出的鲜血洒在身上的触感，这样才有真实的感觉所以令人极度的厌恶吧。
　　“我既然接收了你，那么当然要连你的罪恶一起接收。”
　　“就不怕吗？”
　　“什么？”
　　“我啊，连人都不是，还有，我的，额，习惯。”
　　卡卡西把头转向天花板，片刻沉默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比起这些，我更害怕你消失。”
　　夜晓笑了，也像卡卡西一样平躺着，只留下手被他攥紧。黑得看不清的房间。加湿器器咕噜噜响着，吧的一下停下来，叮的一声，没水了。各种仪器上的绿光闪了一下又一下。
　　“记得那个故事吗？”她忽然问。
　　“那个不老不死的女孩是你。”
　　“你既然知道，就不用担心。”
　　卡卡西侧过头看夜晓，他明白今晚夜晓要下多大的决心，怎么说。毕竟自己没有夜晓那么多时间。对她来说，这就好比用一片大海交换一滴水珠一样。
　　“值得吗？我可以保证，只要我活着，我就会让你感觉满足。只是，这样值得吗？”
　　夜晓一脸认真：“应该是原本无波的大海允许一颗糖的跌落，尽管糖豆不久会化入水中，可是却成了大海的一部分，正是因为有了这一颗糖，整片海都变甜了。”
　　卡卡西深深看着这样一个表情丰富的夜晓：“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就交易我面前的真实好了。”
　　“那么我有一个条件。”
　　“啊啊，还有啊？”
　　“等到百年之后，那短暂的一瞬到来，我不准你成为我的影子 。”她扭过头看着已经有些呆愣的卡卡西，微笑。
　　“卡卡西，去重生吧，然后我再去找你。”
　　“我想要一个能看见能触摸的你。”
　　“只要你是卡卡西，我就能找到你。”
　　“卡卡西，你愿意吗，生生世世，都成为我的男人？”
　　卡卡西好不容易回过神就一把把夜晓拉进怀中：“你真是。。”
　　然后夜晓听见耳边传来他特有的浅吟：“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