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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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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开端……是遇到那个妖怪。
夏目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喜欢怀旧的孩子。
一个人的时间里,他总是自己打着自己的仗。和大家看不见的妖怪们时刻上演着追追逃逃。没有一家三口踏青的场景,没有摩天轮上的俯视一片,没有和气的围着暖炉吃着新岁的福橘。
遇上塔子阿姨后,生活变得温暖琐碎。记忆也慵懒一般的变得暧昧。每次回想起来只有密密的温暖,那些细致的东西仿佛被放置在耀眼的阳光下一般,融成晶莹的蜜糖。五脏六腑都渗透着甜蜜。
所以,他从小就是一个健忘的孩子。回忆对于他来说一般都是装在相册里的小小瞬间。可以回想,可以怀念。但毕竟只是漂亮的装饰品,曝光在生活中,铺陈在阳光下。真真正正的存在在那里。已经发生,自然就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是知道的,它存在在那里。摆放整齐。
可是然后……?就没有了。
它不会也不能再演化出更多的故事。也不会,成为驱使他的理由。
很小时候辗转在各个亲戚家的日子已经淡忘去,留在脑海里更多的是很多很多的邂逅,很多很多的相遇。那种混合着感动和惊艳的感情一直留着。让他每当想不起过去的时候便有什么在涌起,让他瞬间,不能自已。
就像把脸贴在被太阳晒了一天之后的被子上,明明潜意识里觉得是不能储藏温暖的东西,却因为真真实实的萦绕在指尖而变得明朗。
夏目喜欢那种感觉,就像在胸腔中呼啸的情绪,突然都有了归属。
世界骤然变得宁静,暖暖的,柔和的……美妙的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不久以后的将来,命运被开了怎样的玩笑。
自然的把他们凑在一起。
此后良辰美景,无法独享,只能共赏。
或许真像她所说的那样,每一次邂逅或许都有着它特殊的意义。只是当时还未遇到的他仍未理解所谓的“必然”,甚至已经尘埃落定的如今。
春日的飞絮尽落,浅绿色的壳翻起嫩黄的外延,连着细细的绒线纠缠上阴下的长草,软软的铺了一地。被透过树叶缝隙流下的阳光打上暖金的色彩。
暖暖的,柔柔的。就像在空中,从不规则排列云层缝隙中悄悄漏下的一线阳光。
温暖而又明亮。
许久许久之后,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都画上句点,许多惊愕都逐渐平息,许多情感都已经所属所离……那个猫一样的孩子眯起眼睛遮住漂亮的竖瞳,以一种随意而慵懒的姿势趴在某大人的膝上。扬起迷迷糊糊的脸看着早春的第一支樱花。
身边的人缓缓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自己的头发在来之前细细整理过,对方的手掌很细腻,从额头到发尾一滑到底。软乎乎的掌子贴着脖子,柔软到不像多年执弓的模样。
可能是被伺候的太舒服,夏目的眼睛又眯起来了一点,眼前的景象被挤压的异常模糊,只剩下空中浮动着的淡粉色光点,在睫毛细小的开合间开始缓缓流动。
明媚的一如早春绽放的三月,一如……少年秀丽的眉眼。
被伺候的很舒服。夏目仰头看着眼前飘落的樱花,琉璃色的眸子光华渐淡,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的交在一起。
春日的阳光留恋似地在他脸上徘徊着,洒下淡淡的光影,如同落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吻。
的场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之前的动作。少年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透明色,不苍白,也不过于红润。就如同他本人一样,如同刚泡好的热茶蕴起的水气,温和而恰到好处。
让人想起,屋檐下洁白的茶花,晚风一吹,便落下一树的娟丽。
黑色的和服如同暗夜下的长河,旋起一道优美的弧度。轻轻的覆盖在打起瞌睡的少年身上。某大人很大气的挥了下和服特有的长袖,回手盖住了打起瞌睡的少年。
端着暗红色的酒盏,怀里睡着安静的少年。的场放缓脸色,就这一院芳华,轻轻啜饮下清冽的酒水。身边的托盘上放着暖玉色的酒壶。少年做的下酒菜摆在方形的小蝶子里,银色的小鱼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钩的不太在乎口舌之快的他也频频下筷。
此情此景,如果周围有一个的场家家臣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连他都能发现,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主心情出乎一般的好。好的就像这么多年来的场门下的压榨生活都不存在。
唔,什么叫出乎一般的好呢。可以想像下什么都不记得时的小宝宝露出的笑。
的场拉拉和服的领口,黑发松松的束在脑后。上扬的嘴角勾画出愉悦的弧度。暗红色的眸子流动着万种风华。他并不让不视线停靠在哪里,只是虚虚的放置在某个地方。看似是在凝视着眼前纷纷飞落的花瓣,但实际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温和的目光轻轻落在虚空,或者更为辽远的地方,黑色的睫毛缓缓划出扇形的弧度,静静敛去眸中溢出的光华,无限缱绻……
怀里的少年很暖,蜷缩着睡去的样子很迷人。
轻轻伸手,透明的酒液托起一瓣快要掉落到少年脸上的花瓣。
他低头看了看少年静静睡去的容颜。暗红色的眸子弯起,纤长的指尖移至额角,一点一点的捋顺少年纠结在一起的发。
气氛好的有些恍惚,他觉得那抹轻松的笑意确实出现在对方脸上,不适感从不断掠过的手掌蔓延到内心,就像那里也是被少年柔软的发拂过一样,撩拨得柔软。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仿佛在满月的夜里,踏着一地的薄雪,披着流动的月华,穿过寂静的长街,走上长长的板桥……
然后桥上……站着那位如同月华一般的少年。
出离了尘世的喧嚣,逆着如烟的月华,在微雪的夜里缓缓回眸。
静和美好
……
是了,此时静好。他和夏目都安好……
然而,彼时,夏目的人生,就仿佛是被打翻了砚台的书桌一般,浓浓的墨汁浸染了每一寸角落,覆盖了所有的印记,完全淹没了那位温柔的少年,将他拖进无尽的黑色泥淖。
的场仰起头,无声的看着樱花微笑,金色的阳光浸入他的漂亮的眼睛。“啪”空了的酒盏掉落在桃木的走廊上,他倾了下身子,随即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