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有余》鱼儿可可

4、结局

　　走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闻着就连在梦中都不会忘记的腊梅香，一切恍然隔世。在月光下看见靠在老树旁的寒惜，心真的痛得不得了。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忘记他，没有办法恨他，更没有办法去不爱他。
　　嘴张了又张，许久才将他的名字喊出口。
　　蹲下身子，他喝醉了，眼神已经不再清明。我忍住就快要流出的泪，将他手中的酒坛夺下来。寒露说他不喝她酿的酒，可并没有说他不喝凤晨殿下酿的腊梅酒。
　　寒惜将我抱住，很紧很紧，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让我的呼吸一时不畅起来，他从未这样抱过我。
　　“雨眠！”他柔声唤到。
　　眼中的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呵呵，寒惜你这个傻子，无论样貌身材还是气息，我和雨眠都是完全两样。我将他搂住，轻声说：“寒惜，我是花舞！你忘记了吗，雨眠已经死了，她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这世间再也不会有雨眠，再也没有了。将她忘掉好不好？”我硬着喉咙，让自己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雨眠，雨眠……”他依然紧紧的搂着我，没有减掉一丝力气。
　　我不再说什么，他已经醉了，我将他扶回房。他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我没有办法离开，只得坐在床边，看着他那张不再只有平静而添了许多哀愁的脸。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以前虽然他一直两眼散发寒光，可却并不喜皱眉。我忍着心中的痛，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将那两道整齐的眉抚平，可没多久，又皱了起来。我不想哭，真的不想哭，可鼻子还是一阵发酸，眼泪落了下来，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将它抚平，我的寒惜，你这样，可知我会心痛，我的寒惜！
　　“寒惜，对不起！可我终究做了伤害你，伤害自己的事，有些事不能得到原谅，有些人不能得到宽恕，可我只愿你能开心，忘记那些悲伤的事！”
　　摸着床上少年白皙的脸庞，想起以前肉嘟嘟的模样，被我咬出来牙印时可爱的模样，从他未曾开口说话我便在他身边，从第一次抱上他我就喜爱他，虽然到最后那最初的喜爱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喜爱，可终究是爱着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对他来说总也是不一般的吧，如果不是当初伤得他极深，他也不会那样伤害我，将我带入轮烟湖的时候，他应该也会难受。
　　我听见了一丝响动，寒惜醒了。他背靠着在床上，握了我一整夜的手已经松开。
　　“想喝水吗？”凤晨殿下酿的酒虽然算不上极品，却有个唯一的好处，就是无论你喝的天昏地暗，还是日月无光，第二天都不会头痛。如果寒惜喝的是其他酒，此时我一定准备好天心丸了。
　　他紧闭着嘴唇，我发现自己真的很笨，因为我看不懂他的意思，可我还是起身为他倒了杯凉茶。
　　他接过茶杯，无声的喝下，我想了一晚的话现在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我害怕这样提起，会惹得他更加的伤心。
　　他从床上下来，和我面对面的站着。他将我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看了半响，才冷哼一声，说：“看来伯父也不过如此！是不是你在他那儿欲求不满，所以就回来找我了？”
　　我将衣衫捡起，穿上。我的心痛得滴血，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而是他那悲伤的眼神。如果这样能让他不再悲伤的话，我没有关系。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说。
　　“哼！”他朝外走去，他是不屑我的同情，也不会原谅我对他的伤害。
　　我看见了原来那把红色的团扇，和我手中的粉色扇子比比，凤瞑果然说对了，还是粉色的适合我。红色那把转瞬在我手中化为灰烬。
　　我假装和寒惜还是和以前一样，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假装很开心的样子。我围在他身边，开始比以前还要叽叽喳喳的讲着我也不知有没有将过的事。
　　“我真的很讨厌月老，真不明白你爷爷为什么要找这么猥琐的人做这样圣神的工作。寒惜，何时你上天庭向天君说说，看能不能换个神仙来做。”
　　“你还记得以前那只小老鼠吗？他已经成精了，很可爱，要不什么时候我领你去他那看看，你准会喜欢的！”
　　“后天凡间的皇帝要亲自挂帅出征，他就是下凡历劫的桓远真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你是不是想殿下和天妃了？我们下山去寻他们可好？”
　　……
　　我说了许多的话，却永远得不到他的一句回答，甚至连一声冷哼都没有，我想这都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的缘故。
　　寒容的媚喜生了一个小女孩，我准备了许多礼物上了天庭。
　　很可爱的孩子，却不是很胖，我很喜欢胖胖的孩子。模样很像寒容。媚喜说她还想为寒容再生一个，却被他听见皱着眉头直摇手：“我的公主殿下，还是不要生了。你生一个孩子我的心都快要跑出来了，我真的没有胆再经历一次，太可怕了！”
　　我听了捂着嘴笑，媚喜眼睛眨巴眨巴，几滴眼泪就留下来了，我的笑僵在脸上，怎么好好的就哭起来了。
　　“殿下，对不起！”媚喜眼眶红红的小声道歉，“我不知道自己生孩子会让你这么不喜欢，以后我们不生便是！”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对，我摇着扇子望着抱着孩子的寒容，看你怎么收场。
　　“媚喜，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生孩子很痛，我……”他想要上去为自己心爱的娘子抹去泪水，可无奈怀里还抱着一个奶娃。
　　我很见义勇为的上前将小公主抱在怀里，寒容才奔到媚喜床前，甜言蜜语的哄了起来。看到那副场景我就想笑，可心底却有一丝酸楚慢慢浮上来，强力将那丝情绪压抑住，将孩子还给她的爹娘，我去其他地方逛了。
　　找了纤蕊，和她东聊聊西谈谈，又知道了许多八卦消息。后来又去了凤瞑的月弦宫，他依然是一个人，却我再也感觉不到他周围萦绕的孤单。
　　和他简单聊了几句，顺手摘了一些月桂花，他那里的月桂和山中的腊梅一样，四季盛开。
　　凤瞑见我不停的摘他月桂，说：“这花你还是少摘些好！”
　　“我从不知你是这样小气的人，就是几多小花而已！”我用手指将那花捏碎，放在鼻尖，不错的味道，“我可是把寒露送给我的那些酒全留给你了！”
　　“我哥从小就不喜欢这味道！”
　　“放心好了，凤晨殿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等他回来的时候这些花都不知被我弄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在他那里中月桂！”
　　凤瞑听了也就不再阻拦我，又摘了许多，用手帕仔细包起来。看看时辰也不早，便对他行礼离开。
　　回去的时候寒惜在他屋里喝茶，我坐在他旁边。可刚一落座，他就皱起了眉头，说：“我还以为你真的舍得我伯父，看来时不时两人还是需要温存一番的!”
　　呵呵，果然，寒惜还是寒惜，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非要伤害我才甘心。
　　“我顺路去看了他一下，我们并没有做什么。我和凤瞑殿下，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虽然我觉得这样的解释很苍白无力，毕竟曾经我和他有过那么一夜，虽然都不是我们的错。
　　寒露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很开心，她的宝贝小小弟终于又有人照顾了。
　　那天我和寒惜去寒露那里，她的生辰。
　　寒夜，寒晖都来了，还有曾经吃了我的果肉将我种下的张承筹，他们名义上的二哥，实际上的大嫂。
　　寒惜的沉默和他们欢聚一堂的热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叹口气，想他定是不喜这种热闹，就像我曾经害怕热闹一样。因为别人的热闹，只会让悲伤的人更悲伤而已。我开始后悔强迫寒惜参加这次聚会。
　　我早早的带着他离开寒露那里。
　　回去的时候，一只蛇妖当着我和寒惜的面将两个小孩掳走。我本不想多事，反正像那只蛇这样靠吃人来修炼的妖终归是成不了大器，迟早会死在天劫上。我万万没想到，寒惜居然上去想要插手此事。无奈，我只得跟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我们自持甚高，所以才会轻敌。当我和他被困在魂定阵里的时候，才知道那只蛇妖早就设好了陷阱，请君入瓮。
　　“想不到我还有机会见到天庭的殿下！”蛇妖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
　　我看见他全是蛇头的手指，就一阵恶心，“你这魂定阵，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记得以前有个半仙，用一千年的修为让我布了魂定、万妖两阵，当初可是把天庭搅得一团糟哦！”
　　我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这只蛇妖，当初诱骗云碧的居然是它。呵呵，其实天后应该讲它除掉才对。
　　“我不和你计较。等我将这位殿下的元神吸了，自然不会放过你！”蛇妖扬了扬它那恶心的手。
　　我和寒惜被困在阵里，一身法力全失，根本出不了他的阵。
　　很快，寒惜那颗白色的元珠已经浮在半空，我笑着说：“你以为这么容易就得逞了，真是愚蠢！即使你用了魂定阵又能怎样？”
　　我一边说，一边迅速结印，我刚刚就说，魂定阵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花舞，不要！”一旁的寒惜大声阻止我，他的元丹离开身体，他根本就没有力气走到我身边。
　　我没去看他，时间紧迫，再废话的话他的元丹就进了蛇妖腹中。如果不要的话，我们就都得死在这。我将自己的元神招出，念起了咒语，魂定阵瞬间被破。
　　我是不会放过这只可恶的妖，当阵破掉的时候，他也随之魂飞魄散。
　　“花舞！”我的身子被寒惜接住，我以为自己会倒在冰冷的地上。
　　“寒惜，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我真的做不到！”我的手摸上他的脸庞，还好，还好我的寒惜安全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他这样抱着了。
　　“寒惜，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我感觉自己的神识开始涣散了，“如果有来生，我便不要再爱你，这样我就不会伤害到你！”
　　然后，我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隐隐约约听见寒惜喊着什么，可真的对不起寒惜，我听不清楚了！
　　从被困，到蛇妖消失，只是很短的时间，短得我还有好多话都来不及说。可我已经告诉他，我爱他，这就足够了。寒惜已经知道我爱他了。真好！
　　魂定阵并不可怕，却不管怎样，都是死路一条，要么不是被杀，要么就是招出元神杀了敌人，可无论神仙还是妖怪，只要唤出了元神强行破了阵，自己也就魂飞魄散。
　　只要寒惜没事，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因为我爱他，因为我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