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之歌》阡陌之瑞

17、生产

　　看着不断涌出的血液，我手足无措，求助的目光投向艾伦。他亦是措手不及，鱼叉、刀子、锥子，这些有用么？不，毫无用处，我们急切需要一些手术的用具。

　　“对了，那个可以麻醉的毒液。”我醍醐灌顶，扯过艾伦翻找着皮囊。此刻我万分庆幸缇娜的先见之明，只是片刻，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伦比我来得更加镇静。他选用了两个比较粗壮的枝干，将渔网再度挂在稍低的枝丫上，俯身将痛苦不堪的缇娜拦腰抱起，安稳地放在渔网上。“洛瑞，”艾伦转过身，双手放在我的肩上，“镇定些，你需要为缇娜生产。”

　　“生产？”我的表情恐怕是好笑极了，我还是个姑娘，该死的我怎么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我痛恨为什么训练场里没有交代妊娠的课程，他们明明知道这里有个随时可能待产的孕妇。是的，他们必定是故意的，他们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我此刻抓狂的表情。他们定是享受极了，毒蛇什么的只是个导索线罢了，我确信无疑。

　　天渐渐变得昏暗起来，气温骤降。我们一路疲于逃命，忽略了午餐，遗忘了时间。我当真不知道此刻的缇娜，还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将孩子产下。一只小小的降落伞突然向我们飞来，静静地落在艾伦的手里。

　　一柄手术刀，闪闪地泛着银光。还有一些绷带、剪刀，我不知道能有什么用。这是来自三区导师得来的援助，我很好奇这些资助让他耗费了多少心思，我确信凯匹特人更希望生产的画面变得血腥暴力。而我，沦为了他们刽子手。同时我想到了伊恩，这个该死的家伙究竟在做些什么，至今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的救助。

　　艾伦贴心地在一旁生起了一个火堆，这时我们已经顾不得是否会招来其他贡品或是野兽了。火光印得我们的脸有了些血色，也暖和了些许，只是缇娜依旧脸色苍白。

　　我从身上扯下了一块干净的布片将缇娜不断渗出的汗水擦干，紧咬嘴唇暗示自己放松下来。是的，我是医生，我可以做到，缇娜母子需要我。这般自我催眠着，我渐渐冷静下来。

　　“缇娜，听我说，或许会很痛苦，可是你一定要坚持住，为了你的孩子和家人。”其实说话的片刻，我的声音，也是颤抖着的。我用剪刀将紧紧裹住缇娜身上的衣服剪开，小心翼翼褪下了她的裤子。

　　艾伦拿着鱼叉在一旁守护着，他责任重大，需要时时防备着敌人的突袭。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平静下来，咬咬牙，决心动手。

　　将麻醉的毒药敷在她的小腹上，保险起见，我甚至让几近昏迷的缇娜喝下了些许。只是，这些麻醉药需要多久才能生效？我纠结极了。

　　缇娜似乎快要痛苦的昏厥，不能再等待了，我从水壶喝了口水，含在口中，向缇娜的脸上喷去。她终于恢复了知觉，只是表情并不好受。“缇娜，用力！”我低声咒骂，试图能够从她的□□看到婴儿的身影。

　　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己挤了出来，我兴奋地发现，伸手想要将之抓住。那东西软软的、小小的，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是脚！那是婴孩的脚！我心情大好，激动不能自已。可是转而，我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婴孩是脚先出来的，如果他的脑袋长时间待在缇娜的子宫内，他会活活闷死的！

　　时间变得紧迫起来，无论我和艾伦用怎样的法子鼓励缇娜，不可否认，她的力气越来越小。老天，究竟该如何是好？这时，始终转过身避嫌的艾伦终于回转过身来。其实又有什么好避嫌的呢？此刻缇娜的身子，正暴露在所有凯匹特人的面前。只是每个人的心境，各有不同罢了。

　　艾伦眉头尽皱，判断道：“来不及了。”这实在是最残酷的审判了，我的眼角泛起泪光。

　　快要模糊的视线出现了一把闪着银光的手术刀，我有些困惑地望向艾伦。难道……我不敢往下想象。

　　喉咙干涩极了，手不由自主地举起，直指缇娜的小腹。如此柔软的肌肤，在我的屠刀下一点点露出里面的皮肤，隐约间，我看到了婴孩的头颅。

　　我颤抖着，一点点将孩子从缇娜的身体里取出，那是如此孱弱的身躯，那是生的希望。婴孩浑身沾满血丝，我用剪刀将他的脐带剪断。孩子的脸色憋得青紫，应该是长时间待在子宫里的缘故。是个男孩，轮廓间可以看到缇娜的影子。

　　我激动地将男孩举到缇娜的面前：“缇娜，是个男孩。”

　　她的躯体冰冷，血流不止，她已经死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昏阙过去。